第45章 槍響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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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爛尾樓三樓
    密集的槍聲從樓下傳來,看守在艾爾莉身邊的兩位男性疑惑不定。
    “下麵發生什麽事了,我們要下去看看嗎?”
    “傑弗裏斯先生讓我們在這裏守著這個女的,我們還是別下去了。”
    較年輕的看守顯得有些動搖“下麵遭遇敵襲,可是這怎麽可能?”
    地麵上的女人沒有任何動靜,血液從她的身下流出,那觸目驚心的紅色在灰暗的樓麵上蔓延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另一名看守皺了皺眉,握緊了手中的槍,目光在地麵上的艾爾莉和樓梯口之間來回遊移。樓下的槍聲越來越密集,夾雜著幾聲急促的喊叫和重物倒地的悶響。
    樓下的槍聲越來越近,兩名看守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吸引,艾爾莉的手指微微顫動。
    “我們真的不下去看看嗎?“較年輕的看守再次開口,聲音裏帶著明顯的不安。
    “閉嘴!“另一名看守厲聲喝道,“看好這個女人,別——“
    他的話還沒說完,倒地的艾爾莉突然暴起。劇烈的動作讓她的傷口迸裂,鮮血湧出,但她咬緊牙關,左手狠狠擊向看守的咽喉。
    年輕看守猝不及防,槍脫手而出,整個人踉蹌後退。艾爾莉趁機翻滾到一旁,肋下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右腿的麻木讓她幾乎無法控製身體。
    “該死!“另一名看守立即舉槍瞄準,但艾爾莉已經勉強舉起槍,扣動扳機。
    “砰!“
    子彈精準地擊中對方的太陽穴,他的槍脫手飛出,身體直直墜地。艾爾莉見機想要起身,但腿部的傷口讓她幾乎無法站立,右腿一軟,險些摔倒。
    這一瞬間的分神,讓丟失武器的年輕看守抓住了機會。
    手槍從衣服內側抽出,凸起的準心瞄準傷痕累累的女子。
    “砰!“
    槍聲響起,艾爾莉的身體猛地一顫,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襟。視線開始模糊,她的右手已經幾乎失去知覺,左手卻依然死死握著那把奪來的槍。
    她猛地抬起左手,扳機扣動。
    子彈貫穿大腦,炸起一片血霧,最後一位看守的身體緩緩倒下,手中的槍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艾爾莉低頭看去,鮮血正從她的腹部湧出,染紅了她的雙手。
    “艾爾莉!!”
    艾爾莉踉蹌著後退,身體撞上粗糙的水泥牆壁,她模糊的世界中出現了兩人的身影,他們在高喊著自己的名字,向她跑來。
    身體將要墜倒,顫抖的雙手將她扶住,艾爾莉抓住那位青年的手“洛先生....你來救宋小姐了....太好了。”
    “我沒事.....”原本冰冷清澈的聲音此時卻難以遏製地顫抖,鮮血從她的嘴裏湧出“趕快.....離開這裏,學會還在附近.....特微莉婭小姐在等著我......”
    “洛蘇先生!我來背著艾爾莉!”宋墨潯沒有再猶豫,將艾爾莉放上後背“艾爾莉,你會沒事的,堅持住,堅持住。”
    “洛蘇先生!”
    少女大喊著洛蘇的名字,叫醒了失神的青年。
    “會沒事的。”洛蘇徒勞地重複著相同的話語“會沒事的。”
    話語蒼白無力。
    三人迅速向爛尾樓外移動,消防通道的門近在眼前,洛蘇一腳踹開門,冷風夾雜著雨水撲麵而來,雨點打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
    艾爾莉的身體在宋墨潯的背上微微顫抖,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鮮血順著她的衣角滴落,在地麵上留下一串觸目驚心的紅色痕跡。
    吉普車停放的後方,工地的出入口亮起明亮的燈光,數道持槍的黑影發現了三人。
    “餘安寧女士!”
    虛弱到弱不禁風的身子直麵後方的黑影,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帶著壓抑不住的暴戾。
    餘安寧坐在工地隔離牆上,她淡漠的眼神中透露著不同往日的哀傷,腿上安靜地躺著一塊塊炸藥。
    滔天的火光席卷著熱浪拔地而起,巨大的衝擊力讓車邊的洛蘇本就佝僂的身體再次彎曲,四周的車輛發出刺耳的警報。
    爆炸聲響徹整條街道,眼眸中倒映著火光,耳中嗡嗡作響,洛蘇忍著眩暈感爬上駕駛座。
    宋墨潯將艾爾莉放在後座,艾爾莉捂著自己的腹部,眼皮不由自主地想要閉上。
    “艾爾莉,不要睡。”宋墨潯按壓著艾爾莉不斷湧出鮮血的腹部“洛蘇先生,繃帶、繃帶!”
    一卷卷繃帶被洛蘇拿出,任何能用於處理傷口的藥品都不知何時被堆放在後座之上
    遠處傳來無數警笛聲,紅藍閃爍的光芒正極速衝向洛蘇所在的位置,洛蘇踩下油門,吉普車疾馳而出。
    艾爾莉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她的視線已經完全模糊,耳邊隻剩下雨聲和引擎的轟鳴。
    “艾爾莉,堅持住......”宋墨潯的聲音顫抖著,手下是根本無法止住的鮮血。
    “特微莉婭小姐.....”聲音微弱幾乎無法聽見“......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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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爾莉的眼中亮起了什麽東西,她撐著身子,希冀地看向洛蘇。
    “洛先生....能幫我找到特微莉婭小姐嗎......”
    你要自己去找她.....怎麽能....怎麽能.......
    洛蘇抬起頭,看見了女仆小姐的眼神,還有宋墨潯通紅的眼眶。
    那位少女在向他緩緩搖頭。
    耳邊嗡嗡作響,耳鳴聲幾乎讓洛蘇聽不見任何聲音。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我會找到她。”
    “洛先生.....謝謝你。”那張無時無刻都保持著冷冽的臉上,此刻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釋然的笑意。
    “到時候幫我告訴小姐.....”
    艾爾莉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隻是無力地垂下。
    嗡——
    耳鳴聲。
    發生了什麽。
    眼前隻有坍塌破碎的城市,後座上是抱著艾爾莉的少女,洛蘇想發出聲音,但聽覺卻如同失靈,聽不見這個世界的任何動靜。
    好安靜。
    天際之上成列的機群飛嘯而過,閃爍著如星辰般明亮的航燈。
    踩住油門,後視鏡中的自己正張著嘴,一枚拖著尾跡的炮彈在洛蘇的眼前劃過,向他的身後遠去。
    炮彈炸響,在洛蘇視野外的後方,空氣被電離,強烈的藍色電弧光亮起。
    身後城市的燈光瞬間熄滅,追逐在後方的車輛失控撞向兩側,軍綠色的裝甲戰車駛上道路,向著洛蘇來時的方向進發。
    恍惚間,吉普車穿過鋼鐵製成的洪流,無人阻攔,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車邊經過。
    他隻記得不斷向前。
    車子開呀開,平原上的城市已經被甩在身後,但遠去的道路上不斷有軍車駛向與洛蘇相反的方向。
    終於,洛蘇踩下刹車,顫顫巍巍地站到地麵。
    遠處是燃燒的加油站,熟悉的便利店被火焰吞噬倒塌。
    雙膝著地,洛蘇愣神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高負荷運轉的身體徹底失去力量。
    他摔倒在地麵,沒入地麵的積水。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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