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孟德海也答應了，但最後又補充了一句：“楊建雖然負責緝毒，但他對京海還不太熟悉。京海的這事很複雜，尤其是涉及到地下世界的重新洗牌。這輪洗牌是從最近的6·17槍擊案和7·1那個案子開始的。所以，我想給徐專員推薦個更合適的人選。”
    “誰？”
    “安欣。”孟德海直截了當地說，“安欣同誌親手破了6·17槍擊案，還是7·1那個案子的受害者之一，而且他以前是刑警，對京海的地下世界更了解一些。我覺得安欣同誌更適合這份工作。”
    聽到這番話，何組長和徐忠立馬心領神會，這是要給安欣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嘛。
    徐忠對安欣挺有好感，經過幾次打交道，他覺得這家夥是個挺靠譜的警察。
    可何組長就不太瞧得上安欣了，雖說認可他對高家那股子倔勁兒，但就是看不慣他那死腦筋，太軸了。
    安欣要是加入徐忠的團隊，大家夥兒都能接受。
    這麽一來，兩邊兒都樂意，安欣就帶著手下跟徐忠一塊兒查京海的問題了。
    至於楊建？
    壓根兒沒人提他。
    楊建一聽這消息，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怎麽又是這樣？”
    他癱在椅子上，兩眼發直。
    “為什麽呢？”
    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費了好大勁兒找到的線索、培養的線人全讓別的隊給截了胡；這幾天跟著徐忠鞍前馬後的，好不容易讓他點頭查京海的問題，結果又被安欣給搶先了。
    憑什麽呀？
    他哆哆嗦嗦地點上一根煙。
    頭一個念頭就是給小七和雲子打電話，讓他們別白忙活了。
    他知道這倆孩子在外頭跑了一整天，連口水都沒喝上。
    下午的時候，聽說有條可能是瘋狗的線索，倆人二話不說就鑽進一個毒窩裏了。要不是機靈，差點兒就回不來了。
    結果呢，倆人都掛了彩。
    雲子一個姑娘家，胳膊上挨了一刀，從手肘到手腕，雖然不深，但肯定會留疤。
    可她去醫院縫了針，吃了藥，又接著去查了。
    對楊建來說，那是重中之重，可對他們來說，現在還不到說這事的時候。他們就想著讓師父、隊長出出氣，能好好活著就成。
    想到這兒，楊建突然把手機給摔了。
    這電話，怎麽打呀？
    “~~~”
    辦公室裏，楊建抱著腦袋，疼得直哼哼。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號碼、一個地址、一家公司名，悄悄在他腦海裏冒了出來。
    慢慢地，這些東西在他腦子裏越放越大，最後幾乎把他整個人都占滿了。
    ...
    “孟德海這隻老狐狸！”
    指導組那邊的情況，高啟棠第一時間就收到了風聲。
    事鬧到這一步，說實話，他自己都沒料到。
    但仔細琢磨琢磨，也能理解。
    之前，安欣來找自己做心理谘詢，結果轉頭就去跟孟鈺表白了。
    他倆本來就互有好感，就差層窗戶紙，捅破了自然就成了。
    後來，孟鈺還偷摸跟她爸說了。
    孟德海當然樂嗬了，安欣是他看著長大的，對他知根知底，一直都很欣賞安欣。
    特別是安欣主動問起支隊長的事後，他更是對安欣刮目相看。
    然後，就有兩件事發生了。
    指導組來京海以後，老何一門心思要對付高家。
    安欣其實挺樂意幫忙的，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抓住高家兄弟，所以他特別配合。
    表麵上看，孟德海什麽也沒幹，實際上處處給安欣下套呢。
    他給安欣派了一堆雜七雜八的小事，這些事情都得花大力氣去做，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忙得團團轉，沒空去管高家的事情。
    接著，徐忠打算好好查查京海的爛攤子，找老何把話挑明了，表示自己願意擔這個責任。
    這時候，孟德海又冒出來了，直接幫安欣把京海的問題給解決了。
    為什麽呢？
    因為孟德海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這可是大功一件！
    京海最大的毒梟是誰？
    一般人不清楚，但孟德海八成知道是蔣天，而蔣天背後站著的可是趙立冬。
    動了蔣天，就等於動了趙立冬。
    而且，高啟棠說不定也被孟德海給算計進去了。
    因為指導組盯著高家，高家要麽硬碰硬，要麽轉移視線。
    高啟棠這個人從不喜歡硬來，所以他肯定也會對蔣天動手。孟德海和高啟棠之間，好像達成了一種奇妙的共識——幹掉蔣天！他們倆聯手了，蔣天還能逃得掉嗎？那不是太小瞧他們了？說白了，這功勞都快送到家門口了。
    孟德海自然不會隻想著安欣。所以高啟棠才會說，這家夥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比趙立冬那種外強中幹的人高出好幾個檔次。
    不過呢，這一次高啟棠打算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這時，高小鳳推門進來：“老板，有個叫楊建的警察找您。”
    “帶他到我辦公室。”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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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楊建就站在了高啟棠麵前。
    眼睛紅紅的，情緒還算穩定，但那股瘋狂勁兒，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一見到高啟棠，他就開口說：“告訴我，京海最大的毒販子是誰，以後我就給你當牛做馬。”
    嘖嘖……
    這是真瘋了。
    “坐下吧，別急。”高啟棠讓高小鳳出去，然後給自己和楊建各倒了一杯茶，請他坐下。
    楊建沒喝茶，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高啟棠，接著說：“雖然你不信我，但這次我不僅是為自己，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毒販子。隻要你告訴我京海最大的毒販子是誰，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要不我先給你露一手？”
    說白了，就是想先殺個人，表表決心。
    聽到這話，高啟棠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今天見到你很高興，但你現在的狀態和態度讓我很失望。”
    “什麽意思？”
    “你的心態有問題。”高啟棠指著楊建說：“你不是誰的走狗，你現在是京海緝毒支隊二隊的隊長，將來可能還會升官。不管你身份怎麽變，你始終是個警察，是個為老百姓辦事的好官。”
    “？”
    楊建心裏的怒火和決心，一下子全滅了。
    高啟棠這到底是在唱哪出？
    瞧著他那驚訝的樣兒，高啟棠擺了擺頭：“上次在我家我就講過了，我不需要你幫我幹什麽，反過來，我能給你一堆情報和資源，讓你出類拔萃，多為京海的百姓做點事。所以我瞅著你現在這狀態不對勁，感覺我好像一開始就看走眼了。因此我很不痛快。”
    楊建瞪大眼睛盯著高啟棠老半天，才慢悠悠地開了口：“那就是說，你壓根兒就不需要我動手？但你能讓我升官發財唄。”
    “對頭！”
    高啟棠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不對頭！”
    “我確實不用你搭把手。我是個正經生意人，繼續我的買賣；你呢，繼續當你的警察。咱倆之間清清白白的，什麽利益糾葛都沒有。
    但要說不對頭的地方……那就是我不能直接幫你升官。我能給的隻有消息。
    你想知道什麽消息，我就透露什麽消息給你。然後你拿著這些消息去辦事，建功立業，往高處爬。就這麽簡單明了。”
    楊建聽完是明白了，但又更懵了。
    “所以你幫我，我還什麽都不用給？”
    “也不能這麽講嘛。”
    楊建一聽這話反而鬆了口氣。要是高啟棠真的什麽都不要，那才叫人心裏發怵呢。可緊接著，他又激動起來了。
    “要是以後我的生意手續得快點辦，你在不違規不犯法的前提下幫我加加速，我也會念著你的好。”
    這話說了跟沒說似的。高啟棠壓根兒就不缺這樣的人，他隨便吆喝一聲，就有一大堆人上趕著巴結他。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算了，不想了。
    楊建今天是豁出去了，他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行，那我現在想知道京海最大的毒販子是誰。”
    “蔣天！”
    高啟棠毫不遲疑。
    “蔣天？”楊建愣住了，“就是那個以前在下灣挖沙的蔣天？”
    “沒錯！”高啟棠點了點頭，“蔣天是趙立冬的手下，趙立冬是指導組何組長的人。趙立冬有個大哥叫趙立春，以前是漢東省的頭兒，最近剛調到京城。
    我和趙立春的兒子趙瑞龍有點交情，他知道我的底，有點怵我。
    前幾天，他跑到京海來，調解了我和趙立冬的矛盾。我給了他麵子，放了趙立冬一馬，但條件是蔣天退出挖沙這行，由他大嫂陳書婷接手他的產業。
    蔣天沒了挖沙場，手下人心不穩，關鍵是，一旦趙立冬覺得他沒用了，他就會被一腳踢開。
    所以，他盯上了彩色小藥丸的買賣，從綠藤市的明春集團搞了一批貨，通過京海寧家兄弟的路子運回來。
    哦對了，十天前，他買的一整套生產設備已經到了。”
    “現在，就等著指導組一走，咱們就全麵動手，自個兒搞生產了。”楊建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懵了。這是唱的哪一出？他壓根兒沒想到高啟棠會這麽痛快地把所有底細都抖摟出來。可驚訝勁兒一過，心裏頭就犯怵了。這些人，個個都不是善茬兒，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腕兒。
    “這……”
    “害怕了？”楊建剛抬頭，就看見高啟棠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是不是覺得特別沒招兒，就算知道背後主謀是誰，也拿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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