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楊建勉強點了點頭，心裏又是氣又是無奈，還帶著點兒淒涼。
    “其實，你還是能幫上忙的。”高啟棠笑著把涼透了的茶倒掉，又給楊建續了一杯，“嚐嚐，這是我哥從他那兒弄來的十五年陳皮，好東西。”
    這次楊建猶豫了一下，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然後硬擠出個笑模樣，“真不錯。”
    “這就對了，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這算什麽大事，用得著拚個魚死網破嗎？”高啟棠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接著說道，“來，我幫你分析分析，這事裏你能怎麽出手。”
    “您說。”
    楊建的心態調整得挺快，這讓高啟棠挺滿意。
    “這事表麵上看挺複雜，牽涉的人多，但也不是完全沒門兒。”高啟棠不緊不慢地開了腔：
    “首先，這事發生在京海和綠藤兩個地界兒。你是京海的警察，綠藤那邊的事你就別管了，也管不著。
    所以，明春集團的事你就當它沒發生過。
    綠藤那邊更複雜，那是大佬們該操心的事，你暫時別摻和進去。”
    “明白了。”
    “很好，咱再聊聊京海內部的事。”高啟棠接著說，“趙立冬肯定是核心人物，但你動不了他。
    至少現在動不了。所以，你就當他不存在。
    因此，趙立春、趙瑞龍、老何這些人，你也可以先放一邊。
    你的目標就是蔣天，還有寧家兄弟的運輸公司。”
    “我懂了。”
    高啟棠一層一層地剖析，楊建也不是傻子，慢慢地，他也就琢磨過味兒來了，“可蔣天不是趙立冬的人嗎？他的買賣趙立冬肯定有份兒，咱們動蔣天，趙立冬能不管？”
    “可是咱們國家的底線。”高啟棠伸出一根手指頭，“誰碰誰完蛋，這個理兒你我懂，趙立冬也懂。”
    “我明白了。”
    楊建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蔣天沒翻船之前，趙立冬最大的金主就是他。可一旦蔣天栽了，趙立冬頭一個想滅口的恐怕就是蔣天了。
    所以隻要楊建手裏的證據都指向蔣天，趙立冬肯定不敢死扛到底，而是會果斷放手，甚至可能在背後使壞。
    “那寧家兄弟呢？”
    “寧家那倆兄弟攤上事了。”高啟棠皺著眉說，“他們跟天水閣的烏波有瓜葛，烏波明麵上是趙立冬的手下，暗地裏卻是明春集團的人。”
    “怎麽又是明春集團？”
    “沒錯！”高啟棠點點頭，“就像陰溝裏的老鼠，明擺著是顆棋子，但隨時可能被丟掉。不過兔子急了也咬人，所以我建議你先別惹寧家兄弟。蔣天那邊就夠你喝一壺的了。你現在功勞這麽大，太出風頭可不是好事。”
    “哎……”
    楊建長歎一口氣：“我就盯著蔣天！”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他心裏還是不太甘心。畢竟，楊建骨子裏是個好警察。
    “別急嘛。”高啟棠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東西，永遠都除不完。你這次解決了蔣天，過不了多久，京海又會有王天、李天冒出來。等你職位更高了，就不用再怕明春集團，到時候直接一鍋端了。”
    “我知道，我不急。”楊建不停地搓著大腿，連連點頭，“高總，你的話我記下了，謝謝！”
    “別客氣，我也希望京海能多幾個你這樣的好警察。”
    這話讓楊建聽著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時，高啟棠又開口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蔣天的計劃，甚至連分銷方式都告訴你，你覺得該怎麽辦？”
    “抓！”
    剛說完，楊建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我怎麽解釋我是怎麽知道的呢？”
    “沒錯。”高啟棠打了個響指，“所以，我給你提個醒。”
    “什麽？”
    “戴春明。”
    “誰？”
    “今天早上你碰到的那個老賴的兒子。”
    “？”
    楊建愣了一下，額頭上瞬間冒出汗珠。
    他可以發誓，他今天帶徐忠和紀澤去明水區完全是巧合，從癩子那兒出來後順便去了那片拆遷房。
    可是……
    高啟棠是怎麽知道的？又是怎麽安排的這一切？
    癩子？
    不對！
    高啟棠不可能是癩子的人，而且從老城區出來後，他們有好幾個方向可以選，高啟棠根本沒辦法控製他們去哪裏。
    那麽，高啟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其實很簡單！
    他們是從癩子那兒出來的，肯定得到了什麽消息。接下來，就得好好聊聊了。
    這個聊天地點很隱秘。
    所以他們要麽找個隱蔽的地方談，要麽往人少的地方走。
    周圍人最少的地方就是那片快拆掉的區域。當然，如果他們是特意找個地方談的，等談完後，就會有人認出楊建，然後硬拉著他們去看熱鬧。
    徐忠和紀澤肯定也會跟著。
    不過，那對老賴夫婦確實是老賴，他們兒子也是個癮君子。
    所有事情都明明白白擺在眼前，但如果徐忠和紀澤不過來，唐小虎的劇情就不會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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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高啟棠那裏出來後，楊建在路上就給小七和雲子通了電話。
    “回辦公室，有重要事情要商量！”
    “好嘞！”
    到了辦公室，小七和雲子還沒到，其他人已經齊聚一堂。
    楊建一進門，拿著文件夾在桌子上敲了幾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老肖，把大家的通訊工具都收上來，三分鍾後開始開會。”
    “頭兒，什麽事，這麽正式？”
    “別問，照做就行！”
    “是！”
    很快，老肖就把所有人的手機都收上來了，小七和雲子也趕了回來。
    在辦公室裏，楊建把戴春明的照片直接貼在了白板上：“戴春明，京海人，23歲，原來住在明水區的華苑裏小區，一個月前因為拆遷拿到了一筆錢，結果全賭輸了，還借了十幾萬，又輸了個精光。”
    說完，楊建又貼了兩張照片，指著其中一個瘦小的男人說：“巴濤，是遠郊地下賭場的老總之一，具體地點行動時我再告訴你們。”
    接著，他又指向另一個藍頭發的年輕人：“吳紋，這次行動的重點目標，必須活捉。”
    楊建在那個藍毛頭上點了幾下：“吳紋本身不重要，但他的哥哥叫吳章，吳章有個兄弟叫徐天遠，外號瘋狗。”
    “瘋狗！！！”
    聽到這句話，小七和雲子猛地站了起來，他們找了一整天的人就是這個，雲子還因此受了傷。
    “對，就是那個瘋狗。”楊建擺擺手，繼續說道，“根據可靠消息，吳章現在正在和瘋狗一起負責京海彩色小藥片的銷售，他們的老板就是彩色小藥片的最大賣家。”
    所以，抓住了吳紋，就等於找到了吳章，找到了吳章，就能找到那個瘋狗一樣的徐天遠，也就能順藤摸瓜揪出京海彩色小藥片的最大賣家了。
    “明白了嗎？”
    “明白了！”
    所有人都大聲回答，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現在，大家去領裝備，十分鍾後準時出發。”
    “是！”
    人群散去，隻剩下老肖留了下來：“楊隊，這事要不要向上級匯報一下？”
    “暫時不用。”楊建搖了搖頭，“我們這次行動是協助治安搜查的，等審出吳章和徐天遠的下落，我自然會向上匯報的。”
    “行，我明白了。”
    老肖做事穩重，擔心楊建出錯惹麻煩，所以才出聲提醒。既然楊建心裏有數，他也就沒再多言。
    人都走光後，楊建又轉過身來，盯著白板上的三張照片。
    但奇怪的是，作為主要目標的吳紋，他居然一眼都沒看過。
    他的目光大多集中在戴春明身上，剩下的注意力則放在了巴濤身上。
    ……
    另一邊，高啟棠手裏的衛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楊建動手了。”
    “行。”高啟棠輕輕點了下頭，“給我盯緊蔣天和趙立冬，瞅準時機給他們透點風聲。”
    “知道了。”
    掛掉電話，高啟棠往窗外瞧去。
    在這個圈子混，他不僅要利用楊建這把“軟刀子”削掉趙立冬的羽翼，還得想辦法撈更多油水。
    下了這麽多血本，要是不撈點實惠的，那可真不像高啟棠的作風。
    這次突襲行動效果杠杠的。
    整個局勢全亂了套。
    巴濤和吳紋直接被逮了個正著。
    “師父，這小子抓到了。”
    楊建幫小七擦去眼角的灰塵，小七身子一顫。原來傷口藏在塵土下，剛才跟吳紋打架時，眼角不小心撞到了賭桌上。
    “小心點，再偏點你這眼睛可就廢了。”
    “嘿嘿……沒事。”
    小七笑得有點憨憨的。
    這時候，雲子也湊了過來：“楊隊，咱們這就把人帶走，連夜審問。”
    “行。”楊建笑了笑，“不過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去醫院瞧瞧傷口。”
    下午剛縫好的傷口這會又滲出血來，估摸著是裂開了。
    “沒事，小事。”雲子滿不在乎，“楊隊，這次咱一定得把這大老板揪出來，好好出口惡氣。”
    “對！”小七揮了揮拳頭，“我師父最牛了。”
    “你倆。”楊建拍了拍小七和雲子的腦袋，“趕緊去醫院處理傷口，接下來有的咱們忙呢。”
    “知道了！”
    兩個年輕人笑著一塊兒走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楊建心裏暗暗發誓：“這次說什麽也得讓你們瞧得起我。”
    楊建帶著隊員剛回到警局，安欣那邊就接到通知了。
    “你們現在去緝毒科，提審一個叫吳紋的家夥。”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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