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浸得鼻尖發涼，逍遙貼著戰天領地的青磚牆根移動，青冥劍的劍穗掃過磚縫時，他下意識頓了頓——這劍穗是三百年前戰天用自己的雷紋甲片磨成的絲線編的，當時那小子紅著臉說"大帝的劍配戰族的甲，砍起敵人來更響"，如今劍穗還在，甲片卻隨著戰族的血浸透了整個洪荒。
    樹影在肩頭搖晃如鬼手，他摸了摸腰間瑤池塞的玉簪，靈液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
    符文賢者的破陣符在另一個口袋裏硌著大腿，正義妖仙的鷹毛球被他攥成了毛團——這些溫度讓他喉間發緊，像有團火燒著，燒得他想起三百年前雪夜裏戰天撞開他門時，染血披風上還沾著戰族圖騰的碎甲。
    "要斷因果，先找魂契。"老者的話在耳邊回響。
    逍遙抬眼，月光正落在前方院牆上——那盞始終亮著的青燈就在院內，燈芯顏色和影樞引魂陣的幽藍如出一轍。
    他屈指彈飛腳邊一粒石子，石子擦著瓦當落在草叢裏，沒有驚起半分響動。
    後頸寒毛突然根根豎起。
    蟲鳴在刹那間停滯。
    逍遙的腳尖在離地三寸處頓住，目光掃過左側三步外的灌木叢——那裏的草葉呈放射狀倒伏，像是被某種機關觸發過。
    他旋身避開右側凸起的磚縫，指尖剛觸到牆麵，就聽見"哢"的輕響，一塊青磚突然下沉，三枚淬毒的短針從牆內疾射而出！
    "影樞的人。"逍遙眯起眼。
    他側身貼地翻滾，短針擦著耳際釘進樹幹，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這陷阱不是普通守衛能布置的——短針上的毒混合了腐骨草和蝕心藤，專門針對大帝境的恢複力。
    他蹲在樹後，望著腳邊若有若無的絲線，突然笑了。
    陷阱獵人最擅長的就是預判獵物的路徑，那便讓他預判錯。
    逍遙故意踩斷腳邊一根枯枝，脆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他轉身時讓劍穗掃過一叢野菊，金黃的花瓣簌簌落在泥地上——這是破綻，是誘餌。
    果然，半柱香後，左側的竹林傳來衣物摩擦的輕響，一個裹著灰布的身影從竹影裏鑽出來，背簍裏露出半截黑沉沉的機關零件。
    "能避開我三重陷阱，倒是有點本事。"陷阱獵人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鐵板，他掀開麵罩，露出半張爬滿疤痕的臉，"但敢闖戰天大人的領地，你今天......"
    話音未落，逍遙已經動了。
    青冥劍出鞘的龍吟撕裂夜霧，劍刃裹挾著紅塵悟道的願力，在空中劃出半輪金芒——那是三百年前戰死的玄甲軍的呐喊，是被影樞屠城時百姓的哭嚎，此刻都化作劍鋒上的光，刺向陷阱獵人的咽喉。
    陷阱獵人反應極快，他反手從背簍裏抽出一把機關弩，十二枚透骨釘呈扇形射出。
    逍遙旋身避開，劍尖卻在同時點中弩身的機關軸——"哢"的脆響，弩機當場報廢。
    陷阱獵人瞳孔驟縮，轉身要跑，卻見一道金芒已纏上他的腳踝。
    "這是......眾生願力？"陷阱獵人踉蹌摔倒，後背撞在樹樁上。
    逍遙的劍尖抵住他喉結，能感覺到對方劇烈的心跳："說，影樞的引魂陣在祭壇哪個位置？"
    "你......你殺了我也......"陷阱獵人突然咧嘴笑了，他的手指猛地扣向腰間的青銅鈴——那是同黨示警的信號。
    逍遙眼疾手快，劍柄砸在他手腕上，青銅鈴當啷落地。
    但就在這時，他聽見極輕的"噗"聲，像是有人用指尖捏碎了一片樹葉。
    危機感再次襲來。
    逍遙反手將陷阱獵人甩向左側，自己則向右疾退三步。
    一道黑影從他剛才站的位置掠過，帶起的風掀亂了他的發絲。
    那是個蒙著黑紗的忍者，腰間掛著七枚淬毒的柳葉鏢，此刻正站在樹梢上，月光在他眼角的刺青上投下幽藍的光——那是影樞的標記。
    "報信？"逍遙抽出青冥劍指向忍者，"戰天給你的賞錢，夠買你的命嗎？"
    忍者不答，指尖夾著的傳訊符突然泛起紅光。
    他足尖一點，如夜梟般往宮殿方向掠去，隻留下一句被風撕碎的低語："大人早料到你會來......"
    逍遙沒有追。
    他彎腰撿起陷阱獵人的青銅鈴，鈴身刻著戰天的雷紋——看來這兩人都是戰天暗中培養的死士。
    他摸出瑤池的玉簪，靈液在指尖凝成水珠，突然想起剛才那忍者消失前的眼神——不是恐懼，是......期待？
    "祭壇就在前麵。"逍遙抬頭，朱漆宮殿的飛簷已在視線盡頭。
    九盞銅燈掛在大門兩側，燈焰不是尋常的橙紅，而是泛著妖異的青藍，像極了影樞引魂陣裏的鬼火。
    更讓他皺眉的是，原本應該空蕩的宮牆下，此刻站著十二名重甲守衛，他們腰間的佩刀纏著雷紋，刀鞘上的戰族圖騰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夜霧更濃了，逍遙的指尖在青冥劍上輕輕一彈，劍鳴如泣如訴。
    他能感覺到，一場更大的風暴，正隨著這盞青燈的光，朝著他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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