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龍的龍翼剛掃過時間通道的星芒，逍遙的識海便如遭重錘。
    他踉蹌半步，玄鐵戰靴在虛空踩出裂紋——那道若有若無的神念波動太熟悉了，是瑤池女帝額間那朵青蓮印記特有的清冽，此刻卻像風中殘燭，隨時要熄滅。
    "停！"他反手扣住古皇的肩甲。
    古皇的龍鱗甲發出嗡鳴，玄冥龍前爪驟然收攏，龍首在星芒中劃出半道弧光。
    "怎麽？"古皇皺眉，瞳孔裏映著逍遙驟縮的眉峰。
    逍遙閉了閉眼，神魂如遊絲般順著那縷波動回溯。
    識海裏浮現出支離破碎的畫麵：血色霧瘴中，一道身影被鎖鏈穿透琵琶骨；青蓮在泥沼裏蜷縮成花苞，花瓣上凝著黑血；還有個沙啞的聲音在念咒，每一個音節都像鐵釘紮進他的太陽穴。
    "她在受魂術折磨。"他的喉結滾動，指尖掐進掌心，"瑤池...被人下了精神禁製。"
    話音未落，左側星芒突然扭曲。
    一個裹著灰布的身影從扭曲處跌出，單膝跪地時濺起星屑："陛下！"是情報密探，腰間的玄鐵令牌還沾著血，"暗影尊主早有預謀，三日前在靈霧山穀布下血煞陣，女帝入穀采藥時中了埋伏。
    現在...現在正被押往幽冥淵！"
    逍遙的戰甲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他記得三日前瑤池說要去靈霧山穀尋千年朱果，說"等我回來，給你釀一壇青蓮醉"。
    當時他正忙著梳理戰場願力，隻應了句"早去早回"。
    "幽冥淵？"古皇的指節叩在龍鱗上，"那是七百年前被封禁的陰脈，虛無那老東西當年參與過封印。"
    "走！"逍遙的聲音像淬了冰，掌心願力如活物竄出，直接撕開時間通道。
    玄冥龍發出痛吟——這不是傳送，是強行鑿穿空間壁壘。
    龍翼邊緣崩碎成金粉，卻仍載著兩人紮進混沌。
    靈霧山穀的霧氣比尋常濃了十倍。
    逍遙落地時，靴底碾碎一片沾血的青藤——是瑤池的衣袖碎片，繡著半朵未完成的青蓮。
    "小心！"古皇突然揮拳。
    一道無形氣刃擦著逍遙耳畔飛過，撞在山壁上，炸出漫天血霧。
    那些霧竟凝成鎖鏈，嘶嘶作響著纏向二人。
    "靈魂幻陣。"逍遙的眉心亮起光雨，那是眾生願力凝成的屏障。
    他看見霧氣裏浮出無數張臉：戰死的士兵、被屠的山民、甚至三百年前他親手埋葬的小徒弟。
    這些臉都在重複同一句話："瑤池背叛了你。"
    "住口！"他低喝，願力如劍劈開幻象。
    但下一刻，他的神魂突然一輕——竟被扯進了另一個世界。
    這裏是瑤池的寢殿。
    白玉案上擺著未涼的茶盞，她的青絲散在青玉枕上，卻沒有回頭。
    "瑤池？"逍遙伸手去碰她的肩，指尖剛觸及，她突然轉身。
    那張清冷淡然的臉此刻滿是淚痕，唇齒間溢出的卻不是他熟悉的清冷嗓音："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我信。"逍遙的聲音發顫，"我從未懷疑過你。"
    "那你為何要殺我？"她的手按上心口，那裏插著半截帝兵劍鋒，"三百年前護界之戰，是你親手...親手刺穿我的心髒。"
    逍遙的瞳孔驟縮。
    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潮水湧來：漫天仙紋劫雲裏，瑤池的身體在雷雨中支離破碎，她最後用血在他掌心畫了座塔。
    可此刻幻象裏，那把劍分明是他的帝兵"蒼溟"。
    "這是假的！"他咬破舌尖，腥甜蔓延時，願力如火山噴發。
    幻象轟然碎裂，他看見真實的靈霧山穀裏，瑤池被吊在半空中，身上纏著黑紫色的魂鎖符咒。
    她的眼睛閉著，睫毛卻在劇烈顫動，顯然還在承受幻境折磨。
    "醒過來！"逍遙抬手，願力凝成光鏈纏上她的手腕。
    她的指尖動了動，緩緩睜開眼。
    那雙眼本是寒潭般的清碧，此刻卻蒙著層渾濁的灰霧，像被蒙上了塊破布。
    "逍遙...救我..."她的聲音細若蚊蠅。
    "我在。"逍遙的喉結滾動，正要扯斷魂鎖，身後突然傳來陰惻惻的笑聲："來得倒快。"
    轉身的瞬間，他看清了說話的人：枯瘦如柴的灰袍老者，眼眶裏沒有眼珠，隻有兩團綠油油的鬼火。
    是靈魂巫師，虛無大帝座下最擅長奪舍的邪修。
    "她的靈魂早被我下了三重禁製。"巫師的指甲劃過虛空，地麵裂開無數黑縫，二十道黑影從中竄出，個個蒙著麵，手中短刃泛著幽藍毒光——是暗影尊主的黑暗刺客，專殺大帝境以下的高手，沒想到今天全派出來了。
    "古皇，攔住他們！"逍遙大喝。
    古皇的龍鱗甲震鳴，一拳轟出，氣浪掀飛五名刺客。
    但剩下的十五人卻如跗骨之蛆，從各個角度襲向逍遙和瑤池。
    逍遙抽出腰間的蒼溟劍。
    帝兵出鞘的瞬間，山穀裏的霧氣被斬出真空。
    他揮劍橫掃，劍光如銀河傾瀉，三名刺客連人帶刃被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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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剛解決這波，巫師的手結了個詭譎印訣，瑤池身上的魂鎖突然暴漲，竟纏上了逍遙的手腕。
    "嗤——"魂鎖灼得他皮膚冒煙。
    逍遙咬著牙，眉心願力瘋狂湧出，召喚出一道殘魂——是三百年前戰死的虎賁將軍，曾與他共守北境三年。
    虎賁將軍的虛影附體，逍遙的氣勢瞬間拔高。
    他抓住魂鎖，猛地一扯。
    鎖鏈崩斷的脆響中，瑤池被甩進他懷裏。
    她的身體滾燙，像要燒穿他的戰甲。
    "走！"他抱著她轉身，卻見前方霧氣翻湧。
    一個穿著玄色錦袍的年輕人從中走出，腰間玉佩刻著虛無大帝的專屬紋章——是暗影尊主，虛無最器重的弟子。
    "逍遙大帝，別來無恙。"暗影尊主笑了，笑得像三月裏的春風，"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抬手，掌心躺著枚血玉牌，表麵浮著密密麻麻的咒文。
    玉牌泛起紅光時，瑤池突然劇烈掙紮。
    她的指甲摳進逍遙的肩甲，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放開我！"
    "瑤池？
    是我！"逍遙急了，想按住她的臉讓她看自己。
    可她的瞳孔完全變成了黑色，哪裏還有半分熟悉的清碧。
    "這是命傀令。"暗影尊主的聲音突然冷下來，"你以為她中了幻陣？
    不，她的靈魂早被我用這玉牌種下了奴印。
    現在——"他屈指一彈，玉牌紅光暴漲，"她隻會聽我的。"
    瑤池的手掐住逍遙的脖子。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逍遙甚至聽見了戰甲碎裂的聲音。
    他不敢傷她，隻能任她掐著，反手去奪玉牌。
    可暗影尊主早有準備，身影一閃便退到十丈外，同時腳下的地麵裂開——是幽冥淵的入口，黑風卷著腐臭的氣息湧出。
    "後會有期。"暗影尊主笑著後退，"等你到幽冥淵時，她...大概已經忘了你是誰了。"
    話音未落，他拽著瑤池的手腕跳進深淵。
    逍遙撲過去時，隻抓住了她半片衣袖。
    青蓮繡紋還在，可溫度已經冷得刺骨。
    "瑤池！"他的怒吼震得山穀崩塌，碎石砸在腳邊他卻渾然不覺。
    古皇走過來拍拍他的肩，想說什麽卻又止住。
    幽冥淵的風突然大了。
    逍遙低頭看著掌心裏的半片衣袖，突然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腐屍味——和三百年前天界使者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抬頭望向深淵入口，那裏的黑霧翻湧，像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注視著他。
    "幽冥淵。"他輕聲說，聲音裏沒有憤怒，隻有刺骨的冷，"我來了。"
    山風卷起他的衣袍。
    遠處傳來玄冥龍的長吟，卻蓋不過深淵裏隱約的、類似於鎖鏈摩擦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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