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沉水香的餘韻掠過眾人發梢時，逍遙的指節正死死扣住那柄黑水晶權杖。
    素衣最後消散時的溫度還殘留在他掌心，像團將熄未熄的火，燙得他眼眶發疼。
    "大帝。"青羽的聲音壓得很低，玄色勁裝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的視線始終掃過前方山坳——那裏正翻湧著混沌聖境特有的灰蒙蒙霧氣，"墨先生說入口異動在寅時三刻，現在......"
    "走。"逍遙打斷他，喉結滾動著咽下後半句"素衣等不起"。
    他能感覺到權杖在掌心發燙，那些墨色霧氣裏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像極了當年戰友們戰死前在虛空刻下的護道印記。
    二十年前他沒能護住素衣，這一次，就算踏碎九重天，他也要把屬於人族的東西搶回來。
    戰天大帝踩著雷芒躍到隊伍最前，紫色戰裙翻卷如電："磨蹭什麽？
    聖境裏要是有能讓老子砍個痛快的東西，現在就該衝進去！"她的指尖劈啪炸著雷光，卻在瞥見逍遙泛紅的眼尾時，猛地別過臉去——這個總把"戰"字刻在骨頭上的女人，此刻耳尖竟泛著不自然的紅。
    "戰天。"瑤池女帝的聲音像浸了千年寒潭的玉，她抬手輕按戰天肩膀，腕間一串碧色藥鈴叮咚作響，"聖境入口有上古封禁，貿然衝擊會觸發......"
    "轟！"
    地動山搖的轟鳴打斷她的話。
    眾人抬頭，隻見那團灰霧突然凝結成巨門，門楣上"混沌聖境"四個古字正滲出金血般的流光。
    墨離不知何時已站在逍遙身側，指尖快速掐算著星軌："此乃上古試煉之所，唯有通過守護者考驗者，方可獲得聖境核心之力。"他的謀士冠微微傾斜，眼底卻亮得驚人，"暗盟和天界的探馬三日前就往這邊聚了，我們必須搶在他們......"
    "搶？"陰惻惻的笑聲從左側密林中炸開。
    血冥子裹著血霧現身，他的玄色道袍繡滿血色咒文，每走一步，地麵就滲出暗紅血珠，"逍遙大帝，你當這是菜市場搶白菜？"他的目光掃過逍遙手中權杖，瞳孔驟然收縮成蛇類的豎線，"那東西......你從哪兒得來的？"
    "血冥子！"玄陽尊者氣得拂塵亂顫，作為聯盟初創元老，他的白須幾乎要炸起來，"暗盟勾結外族之事還未清算，你倒敢主動送上門？"
    "老東西，你以為現在還是百年前？"血冥子舔了舔嘴角，指尖彈出三道血箭直取玄陽咽喉。
    就在此時，一道金色神虹劃破天際——曜光身披鎏金神甲，腳下踩著十二星紋戰台，身後跟著整隊銀甲天兵，"下界螻蟻，這聖境之力乃天界所有。"他的聲音像金屬摩擦，"交出權杖，可留全屍。"
    三方氣息驟然對撞，空氣裏炸開細碎的靈氣亂流。
    戰天的雷紋戰刀已出鞘三寸，刀鳴混著瑤池藥鈴的清響，在山坳裏蕩起層層回音。
    逍遙卻盯著聖境巨門——門扉上的金血突然開始倒流，匯入門內深處。
    "欲得聖力，先破心障。"
    浩瀚神音自虛空中炸響，震得眾人耳膜發疼。
    一位身披灰袍的老者踏著虛空而來，他腰間懸著半截斷刃，目光掃過眾人時，竟讓血冥子和曜光同時退了半步。
    "太初。"瑤池突然低喚，她的指尖輕輕顫抖，"上古試煉之地的守護者，傳聞他見證過三屆破滅......"
    "誰能勝我一招，誰便有資格踏入聖境。"太初的斷刃指向蒼穹，整片天空突然凝出無數道金色法則鎖鏈，"敗者，永困門外。"
    血冥子率先暴起。
    他周身血霧凝成血色巨蟒，張開血盆大口直吞太初頭顱："老東西也配設局？
    爺爺我......"
    "砰！"
    巨蟒撞在無形屏障上，瞬間崩成血雨。
    太初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落在逍遙身上："你。"
    戰天剛要衝上前，被瑤池一把拉住。
    女帝的指尖掐進她胳膊："他在等那個有資格的人。"
    逍遙深吸一口氣。
    他能感覺到掌心權杖的震顫，五位戰友的殘魂在識海翻湧——素衣的沉水香，戰狂的酒氣，醫聖的藥苦，智絕的墨香，劍癡的鐵腥，此刻都化作溫熱的力量，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湧去。
    "紅塵願力，附！"
    五團光影自他背後浮現，素衣的虛影甚至比前幾次更清晰些，她的唇角掛著當年看他練劍時的笑。
    太初的斷刃終於動了，快得像劃破長夜的星——逍遙舉劍相迎，兩柄武器相撞的瞬間，他聽見自己胸骨碎裂的聲響，卻也看見太初
    "退百步，未倒。"太初收刃入鞘，"尚存赤誠之心，可入。"
    聖境巨門轟然洞開，一道柔和的光裹住逍遙眾人。
    血冥子的血爪剛觸到光壁便冒起青煙，曜光的神甲竟被彈得倒飛出十丈。"你們......"血冥子的臉因扭曲而變形，"給我破！"他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血月咒文，血霧中傳來嬰孩啼哭般的慘叫。
    "大帝，裏麵！"墨離突然指向聖境深處。
    眾人這才發現，聖境內部並非想象中的荒涼，而是懸浮著無數青玉台，每座台上都刻著上古符文。
    正中央有團流轉著七色光的球體，墨離的手指幾乎要戳到石壁上的刻字："源核！
    融合它，可助大帝突破至紅塵仙......"
    "轟——！"
    身後傳來劇烈震動。
    逍遙轉頭，正看見血冥子的血月咒文在光壁上燒出個黑洞，他的半張臉已被反噬得血肉模糊，卻還在狂笑："老子偏要看看，這破地方能護你們多久！"緊隨其後的曜光舉起神矛，矛尖凝聚的金色光團，比太陽還要刺眼。
    "大帝！"靈芷突然拽住他衣袖，她的醫術感知到源核在劇烈共鳴，"源核在召喚你，現在......"
    "來不及了。"逍遙將權杖遞給瑤池，"你護住源核，戰天守左，玄陽守右，青羽帶靈芷去尋退路。"他的玄鐵劍嗡鳴著出鞘，殘魂虛影再次浮現，"墨離，算好時機。"
    "是！"眾人異口同聲。
    聖境深處的源核突然迸發出萬丈光芒，照得每個人的臉都亮如白晝。
    而在那光芒之外，血冥子的血霧已漫過光壁，曜光的神矛正撕裂空氣——真正的較量，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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