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晴看著秦小雨臉上那為難的樣子。
    還有她見到手上的東西後有些失落的表情。
    原本還有些覺得好笑的許天晴內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他最受不得女孩子這副表情。
    尤其是像這樣的精致可愛的美人胚子。
    許天晴輕輕推開秦小雨，先讓她從自己身上下來。
    秦小雨穿著的白色襯衫由於被打濕而緊貼著皮膚，讓她極為不自在。
    下意識地抬手輕微整理起來。
    但即使這樣，她也一直不願放棄手上的玩偶。
    像這樣白色的襯衫，在如此潮濕的情況下貼在皮膚上，裏麵的一切基本上都能看清。
    淡黃色的貼身衣物，纖細光滑的腰肢，還有規模並不大的……
    許天晴在推開秦小雨後看地有些出神。
    但突然意識到這種舉動的不妥，又趕緊收回視線，假裝觀察雨勢地四處張望。
    【該死，這是有多餓啊，人家明明還是個孩子。】
    【而且這些有什麽好看的，明顯還不如家裏的那一副等身人偶呢。】
    【這樣都能勾住你的視線，許天晴你也太沒出息了。】
    秦小雨沒有注意到許天晴的視線，隻是這樣鴨子坐地在那小心撥弄著手上的玩偶，企圖將它清理出原來的樣貌。
    她知道，這是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因為這是兩年前哥哥親手送給她的。
    哥哥說，希望她能帶著這個玩偶一直堅持生活下去。
    她很聽話，帶著這個玩偶度過了不知多少個讓她崩潰的日夜。
    從那一天起，哥哥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然能比肩父母。
    隻是在那樣畸形的成長環境下，秦小雨的心靈遠比其他女生要脆弱一些。
    盡管外表看上去仍舊是一副堅強的模樣，但是內在早已千瘡百孔。
    這個玩偶的出現也隻能做到延緩崩壞的速度。
    在那之後的一年，秦小雨仍然能保持著僅有的理智生活。
    後來，內心對於哥哥的崇拜與追隨也在玩偶的陪伴下逐漸變得強烈。
    但早已扭曲的內心終究還是沒能抵住壓力帶來的摧殘。
    她變得愈加渴望遇到心中的哥哥，對哥哥的執念越來越深。
    於是，她開始將自己對哥哥的癡迷記錄下來，哪怕隻是最日常的瑣事，她也幻想著哥哥就在自己身邊陪她一起完成。
    後來，這些如日記般的故事被她放到了網上，慢慢地吸引來了不少讀者。
    她很高興有那麽多人喜歡她的故事。
    那一聲聲稱讚就像在讚美她與哥哥的感情，也讓她更加沉迷於這種虛構的愛情中。
    直到後來媽媽跟其他男人離開了，她才意識到，那個家裏其實從始至終都隻有她一個人。
    那個心愛的哥哥從來就不在身邊。
    夢境破碎的那一刻，也是她的內心完全崩潰的時刻。
    她給自己和哥哥的故事留下了一個美好的結局。
    然後，現在也要為自己尋找一個結局。
    19年前的今天，她來到這個世界。
    19年後，她也要在今天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緣分就是愛跟她開這樣的小玩笑。
    兩年前的自己想要自盡，被哥哥救下了。
    現在的自己想要自盡，救下她的還是哥哥。
    她有些無顏麵對這個兩次抓住她的男生。
    但是內心對哥哥的喜愛又總是讓她抑製不住。
    這可是兩年來隻能在夢裏相見的人啊。
    所以在見到哥哥的那一刻，秦小雨隻想撲進他的懷裏，就像在夢中一樣細細感受來自哥哥的溫柔。
    但是她卻忽略了一件事。
    當初的相遇，讓謹慎的秦小雨沒有告知哥哥自己的身份。
    唯一能夠證明自己的東西，就是這個哥哥親手交到她手上的玩偶。
    而現在，這個能夠證明她身份的東西，也沒了。
    秦小雨小聲抽噎著，小手絲毫不嫌髒的將玩偶身上、臉上的泥土和雜草清理掉。
    但即使是這樣，這隻可憐的小兔子依舊是麵目全非。
    臉上的羊毛與細小的泥土摻在一起，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短時間內是無法複原了。
    許天晴試探地收回目光想要看看秦小雨現在的情況，卻發現比起剛才並沒有好多少。
    濕漉漉的襯衫還是能透出裏麵內衣的紋路。
    這副場景不由得讓許天晴再次心裏一緊。
    【好像……和人偶確實有些不一樣哈。】
    隨後，他又趕緊壓下了那種躁動的情緒。
    短短幾分鍾，自己竟然因為一個女孩子而心動兩次。
    可能是真的餓了。
    看到秦小雨還在雨裏小心地清理著手上的玩偶，許天晴終於想到要轉移一下話題了。
    “那個……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雨吧。”許天晴開口說話。
    秦小雨停止手上的動作，抬起頭來看他，輕輕點點頭：“嗯，聽哥哥的。”
    許天晴有些不明所以。
    這話說得怎麽這麽奇怪呢？
    但是他也沒有多想，便領著秦小雨往高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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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雨像玩老鷹捉小雞一樣緊緊牽著前麵許天晴的衣角。
    在許天晴後腳抬起後，她再穩穩地踩上許天晴留下的那一個腳印。
    走路時，濕襪子在鞋子裏啪嘰啪嘰地作響，抬腳時還能感受到潮濕的鞋子帶來的阻力。
    鞋底沾上了黏糊糊的黃泥土，上麵還黏上了許多礙事的雜草，走起路來特別難受。
    這時，揣在許天晴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這讓兩人都同時一驚。
    許天晴心有餘悸地掏出手機，暗歎一句還好是防水機之後，接通了電話。
    “嚇死我了，還好接電話了。”對麵傳出如釋重負的聲音，是周宇傑。
    許天晴：“怎麽了？”
    “還怎麽了？這麽大的雨，我們還以為你掉河裏了。”
    許天晴撓了撓頭，笑容尷尬：“沒事沒事，我就上個廁所而已，你們現在在車裏吧？”
    “對啊，你現在在哪？我們一塊兒回去。”
    聽到周宇傑的話，許天晴回頭看了看跟在後麵的秦小雨。
    對方現在還是那副受驚之後的模樣，而且身上也依舊是讓人尷尬地濕身狀態。
    “算了，我現在渾身都濕了，把車弄髒了我回頭還得再洗。你們直接回學校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對方沉默了片刻，才說：“行吧，你小子還真是走運，剛拿回那20塊就上了一條……”
    隻是，對方話還沒說完，通話就戛然而止了。
    許天晴可沒心思多聽對方廢話，知道隻有這樣打斷他才能收住他那滔滔不絕的嘴巴。
    他就近找到一棵大樹停下，在這裏和秦小雨排排站著。
    秦小雨一直都很乖，全程都沒有打擾他。
    隻是默默跟在他身後，直到現在來到大樹下，她才靠著樹幹休息片刻。
    許天晴沒有提及關於跳河輕生的話題，而是時不時地瞥一眼身邊女孩的情況，然後又將目光投向外麵的雨幕。
    就好像是在等著大雨停下一樣。
    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僅疑惑對方想要輕生的原因，也好奇為什麽在見到他後就這樣突然撲上來。
    不過現在對方很冷靜，至少是件好事。
    許天晴知道現在不能再勾起對方不好的回憶，否則隨時都有可能讓剛剛的事情再度發生。
    在短暫地措辭之後，許天晴準備以少女手上的玩偶展開話題。
    卻沒想到對方直接貼了上來，小腦袋輕輕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然後是秦小雨哀哀戚戚的聲音：“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小雨讓你失望了，小雨是個沒用的孩子。”
    這句話直接衝散了許天晴腦海裏的一切想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複秦小雨的這句話。
    但他還是很快整理好思緒，然後轉身麵向秦小雨，躬下身子，雙手撐著膝蓋與她平視。
    “小雨從來都不是沒用的孩子，小雨也不用道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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