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族譜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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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指尖掐進頸骨時,我本能地咬住舌尖。血腥味衝上喉頭的瞬間,攥在掌心的玉佩突然爆發出強光——那是塊刻著北鬥七星的羊脂玉,太爺爺臨終前說過,張家血脈的血能喚醒"定魂星"。
    舌尖血滴在玉佩上的刹那,壁畫裏太爺爺的眼睛突然動了。他手腕的紅繩"嗖"地飛出畫外,像條活過來的赤練蛇纏住我肩上的青紫色手臂。灰衣人的慘叫聲中,我看見他的手腕紅繩斷開,露出下麵三道深可見骨的刀疤——和爺爺掌心的疤痕一模一樣。
    "啪嗒",青紫色的手消失了。我跌坐在地,發現供桌上的長明燈不知何時換成了血紅色,燈油裏漂著幾縷灰發。抓起族譜匣子往懷裏塞時,最底層的黃紙飄落,上麵用朱砂寫著:"庚午年秋,外姓人劉長貴盜祖墳,斷其左臂埋於義莊,餘骨分葬五處。"
    義莊?那是村裏埋無主骸骨的亂葬崗,去年暴雨衝塌土牆時,我曾看見半截纏著紅繩的臂骨。踉蹌著撞開祠堂側門,月光下的巷道空無一人,卻有細碎的腳步聲始終跟著我——像是光著腳踩在青石板上,每步都帶著泥土掉落的"簌簌"聲。
    跑到家門口時,木門敞開著,院裏的阿黃趴在槐樹下,脖子上有道紫黑色指痕。爺爺靠在竹椅上,左腕的傷口正往外滲黑血,李叔蜷縮在牆角,右手已經完全變成枯骨狀,青紫色的掌印爬到了心口位置。
    "順子!"爺爺看見我懷裏的族譜匣子,瞳孔猛地收縮,"快把第三頁的"安骨咒"拓下來!"他抖著手往李叔嘴裏塞了顆黑色藥丸,那是用太爺爺留下的屍油和朱砂做的鎮魂丹,去年給撞了煞的王大爺用過,此刻卻在李叔嘴裏發出"滋滋"的融化聲。
    我翻開族譜,第三頁的泛黃宣紙上,赫然畫著五座墳塋,每座墳前都跪著個戴枷鎖的外姓人。太爺爺的批注寫著:"分骨五處,紅繩為引,若遇血月,煞靈必返。"當指尖劃過文字時,紙麵突然滲出鮮血,在"劉長貴"三個字上形成了掌印形狀。
    "啊——!"李叔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他的右手骨"哢嚓"折斷,指骨像蛇一樣鑽進胸口。爺爺猛地掏出桃木劍刺向他心口,卻在劍尖觸及的瞬間,李叔胸前浮現出半透明的灰衣人影,正是祠堂壁畫裏的男人。
    "張守義!"灰衣人開口了,聲音像兩塊棺材板在摩擦,"二十年前你爹斷我左臂,如今你們張家孫子又斷我紅繩,當真是要讓我挫骨揚灰?"他說話時,爺爺腕上的傷口突然崩開,血珠飛濺在地麵,竟擺出了五座墳的形狀。
    我突然想起李叔進門時領口的指痕——和灰衣人的手掌完全吻合。難道他就是劉長貴的後代?去年遷墳時,爺爺特意交代過,義莊的無主骸骨要係槐樹葉鎮魂,可李叔家上個月幫著遷墳時,是不是動了那截臂骨?
    "爹...爹他當年是為了護全村!"爺爺的聲音帶著顫抖,"你盜挖祖墳在先,動了張家祖墳的龍脈,全村人都要跟著遭災——"
    "龍脈?"灰衣人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哭腔,"我娘是外姓人,死後連祖墳都進不了,我不過想把她的骨頭移到義莊邊上,也算離我爹近點!你們張家倒好,說我動了龍脈,斷我手臂,分我娘的骨頭埋在五處...現在我娘的骨頭在滲血,我的骨頭在喊疼,你們張家的後人該還債了!"
    他話音未落,李叔的身體突然炸開般膨脹,青紫色的掌印順著牆麵爬向我,每爬一步,牆上就浮現出當年遷墳的場景:太爺爺舉著桃木劍,爺爺捧著骨灰罐,而跪在地上的灰衣人——不,那時他還年輕,不過二十歲模樣,正被幾個村民按著胳膊,斧頭砍在他左臂上的血,染紅了地上的紅繩。
    "順子!"爺爺突然撲過來,用身體擋住爬向我的掌印。我看見他後背的衣服瞬間被燒出焦痕,而李叔的身體此刻已蜷縮成骨架,胸口躺著半截紅繩,繩頭還係著片新鮮的槐樹葉——不是三天前的枯黃,而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帶著晨露。
    祠堂壁畫、族譜記錄、義莊臂骨...所有線索在我腦海裏拚湊成可怕的真相:二十年前,太爺爺和爺爺為了阻止所謂的"龍脈受損",將劉長貴母子的骸骨分散埋葬,還用紅繩鎮壓。如今血月將至我突然想起明天就是八月十五),煞靈借著李叔的身體回來討債,而李叔家,很可能就是劉長貴當年的鄰居,甚至...幫凶?
    院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村口方向飄起幾盞白燈籠。"張爺!俺們家娃子手背上長手印了!我爹半夜說有人扒他窗戶,手腕上全是泥手印!"七八個村民撞開院門,他們手背上都爬著青紫色掌印,領口或手腕處有相同的指痕淤青。
    爺爺看著人群,突然噴出一口黑血。他顫抖著指向我懷裏的族譜:"帶順子去祖墳...地宮在太爺爺墳前的槐樹底下...找到五處骨殖,用紅繩串起來...記住,千萬別碰義莊那截臂骨..."話沒說完,他掌心的三道疤突然連成直線,像被人用刀重新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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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們的眼睛開始泛白,掌印順著手臂爬向咽喉。我想起族譜裏的"安骨咒",慌忙掏出隨身攜帶的童子尿爺爺說過童子尿能解煞),灑在供桌撕下的符紙上。黃紙遇尿燃起藍光,在地上拚出"歸"字時,最近的王大爺突然抱住頭慘叫:"娘!我看見娘的骨頭在義莊哭!"
    義莊...五處骨殖...紅繩。我突然想起剛才在祠堂看見的壁畫,太爺爺埋骨的地方正是祖墳地宮。懷裏的玉佩再次發燙,上麵的北鬥七星竟排成了五芒星形狀,劍尖指向槐樹方向——那是太爺爺的墳頭所在。
    "阿黃!"我喚向趴在地上的大黑狗,它勉強抬頭,眼裏竟滲出淚水。當我的指尖觸到它脖子的紫痕時,阿黃突然化作一道青煙,煙柱指向祖墳方向,煙尾纏著半片槐樹葉——和灰衣人紅繩上的一模一樣。
    背起爺爺的黑布包,我把玉佩係在腰間。臨出門時,聽見李叔的骨架發出最後的聲響:"記住,骨債...血償..."村民們像被抽了魂似的跟著我往外走,月光下,他們的影子都變成了灰衣人的模樣,手腕上的紅繩正在滴血。
    祖墳在村後半山腰,二十座墳塋圍成北鬥狀,太爺爺的墳頭居中,前麵的老槐樹比祠堂那棵還要粗三倍。當我踩著露水靠近時,樹根處的泥土突然裂開,露出刻著八卦的青石板——正是爺爺說的地宮入口。
    剛摸到石板邊緣,身後傳來村民們的低吟,他們的掌印已經爬到臉上,指甲變成了青紫色。我咬咬牙,掏出桃木劍劃破指尖,血滴在八卦中心的瞬間,石板"轟隆"翻開,露出向下的石階,潮氣中混著濃重的腐骨味。
    石階盡頭是座地宮,石壁上嵌著五盞骷髏燈,中間的石台上擺著五個陶罐,每個陶罐都纏著紅繩,繩頭係著不同的樹葉:槐葉、柳葉、柏葉、鬆葉、梧桐葉。而在陶罐周圍,散落著零星的人骨,其中一截左臂骨特別顯眼,上麵刻著模糊的"劉"字。
    當我的影子落在石台上時,骷髏燈突然亮起,映出牆上的刻字:"分骨五處,魂歸無門,若要平息,需還骨血。"最左邊的陶罐突然炸開,裏麵的指骨"嗖"地射向我,卻在觸到玉佩時化為飛灰——那是刻著槐葉的陶罐,對應義莊的臂骨。
    身後傳來村民們的撞擊聲,他們已經開始啃咬自己的手指。我想起爺爺的話,抓起紅繩準備串聯陶罐,卻發現每根紅繩的另一端都係在地宮頂部,繩結上掛著張家子孫的生辰八字——包括我和爺爺的。
    "還我骨頭..."灰衣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地宮穹頂畫著星圖,五顆星對應五個陶罐,而北鬥星的位置,正是太爺爺的墳頭。當指尖觸到刻著"劉長貴"的陶罐時,玉佩突然發出蜂鳴,我手腕上竟浮現出和爺爺相同的疤痕。
    血珠滴在紅繩上的瞬間,五盞骷髏燈同時熄滅。黑暗中,有冰涼的手指扣住我的手腕,帶著泥土的氣息在我耳邊說:"小娃娃,你張家欠我的,該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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