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祖墳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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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扣住我手腕的手突然鬆開,骷髏燈"噗"地複燃,照亮灰衣人半透明的臉——他左袖空蕩蕩的,斷臂處的骨茬還滲著黑血,正是二十年前被太爺爺砍斷的左臂。
    "你...你是劉長貴?"我攥緊桃木劍,卻發現劍尖在發抖。灰衣人盯著我手腕的疤痕,突然笑了:"跟你爺爺年輕時一個樣,當年他舉著斧頭砍我胳膊時,也是這麽抖。"他說話時,五個陶罐同時震動,裏麵的骨殖發出"哢哢"碰撞聲。
    我看見地宮石壁上刻著模糊的壁畫:太爺爺跪在祠堂,麵前擺著五具骸骨,旁邊站著年輕的爺爺,手裏捧著紅繩。最刺眼的是壁畫角落,畫著個抱著骨灰罐的女人,罐身上刻著"劉門張氏"——原來劉長貴的娘,竟是張家嫁出去的女兒?
    "她是我奶奶。"灰衣人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聲音突然柔和,"張家祖訓"外姓不入祖墳",我奶奶明明是張家女,死後卻不能進張家祖墳,隻能埋在義莊。我想把她的骨頭移到祖墳邊上,也算認祖歸宗,可你們張家..."他斷臂處的黑血滴在地上,竟聚成"三不渡"三個字。
    爺爺說過的"陰陽先生三不渡"——不渡血親、不渡執念、不渡天命。此刻看著壁畫,我突然明白:太爺爺當年不是在鎮壓掘墳煞,而是在執行祖訓,將試圖讓母親骸骨入祖墳的劉長貴視為"執念過深",甚至砍斷他的手臂,分葬其母的骨頭到五處,隻為死守"外姓不入祖墳"的規矩。
    "你奶奶的骨頭...在哪個陶罐裏?"我指著五個纏著不同樹葉的罐子。灰衣人搖搖頭:"她的頭骨在義莊,左臂在槐樹底,右腿在河灣,左手在土地廟,胸骨在村口老井——你們張家分五處埋了她,又用我的血染紅繩鎮壓,讓我們母子魂歸不得。"
    他話音未落,地宮頂部突然落下泥土,村民們的慘叫聲從上方傳來。我看見王大爺的手從石階縫隙裏伸進來,指甲縫裏塞滿泥土,手背上的掌印已經變成了完整的骷髏頭形狀。
    "他們被煞靈附身了。"灰衣人突然靠近,我聞到他身上濃重的土腥味,"血月一到,五處骨殖就會吸光張家子孫的血,當年參與分骨的人後代,都會變成活死人。"他看向我腰間的玉佩,"你脖子上的定魂星,是用我娘的頭骨磨的吧?怪不得能破我的紅繩。"
    玉佩突然變得滾燙,我這才注意到羊脂玉裏隱約有骨紋。太爺爺臨終前說"定魂星護張家血脈",原來竟是用劉奶奶的頭骨刻的!惡心感衝上喉頭,卻聽見灰衣人繼續說:"你爺爺掌心的三道疤,是我娘的指骨劃的,她死不瞑目啊..."
    上方傳來"轟隆"巨響,石階被撞開,村民們像僵屍般湧進來,他們的眼睛全是眼白,嘴角淌著黑血,手背上的掌印已經蔓延到胸口。最前麵的李叔骨架突然站起,空洞的眼窩對著我,喉嚨裏擠出幾個字:"還...骨...頭..."
    我慌忙翻開爺爺的黑布包,找出浸過童子血的符紙,剛要點燃,灰衣人突然伸手按住我:"沒用的,隻有歸還五處骨殖,解開紅繩,才能破了這煞陣。"他看向五個陶罐,"你看繩結上的字——"
    湊近細看,每根紅繩上都用朱砂寫著人名:張守義爺爺)、張順我)、李富貴李叔爹)、王大林王大爺兒子)...正是當年參與分骨的人後代。而紅繩的另一端,竟係在地宮頂部的五顆星星上,星星中央刻著"外姓入墳,天誅地滅"八個大字。
    "是祖訓害了你們。"灰衣人歎了口氣,斷臂處突然飄出光點,聚成劉奶奶的虛影,"我娘臨終前說,她隻想和我爹合葬,哪怕在義莊邊上也好...可你們張家,為了所謂的龍脈,連嫁出去的女兒都不放過。"
    劉奶奶的虛影抬手,指向刻著"劉門張氏"的骨灰罐:"當年我抱著丈夫的骨灰回村,想葬在祖墳邊上,你太爺爺說外姓骨灰入祖墳壞了龍脈,竟要燒了我丈夫的骨頭..."她說話時,五個陶罐同時震動,罐口溢出黑血,在地麵匯成"骨債血償"四個字。
    上方的動靜越來越大,爺爺的黑布包裏掉出本小冊子,是太爺爺的筆記,其中一頁寫著:"庚午年秋,劉長貴欲遷母骨入祖墳,觸怒祖訓,斷其左臂,分劉張氏骨殖五處,以紅繩鎮之。若遇血月,需取張家血脈之血祭骨。"
    血祭?我看向灰衣人,他正盯著我手腕的傷口:"二十年前你爺爺替他爹擋了一刀,掌心留了疤;現在你作為張家新一代,得替你爺爺還債了。"他指向地宮中央的石槽,裏麵積著半槽黑水,漂著零星骨渣,"把五處骨殖放進石槽,用你的血激活紅繩,才能解開煞陣。"
    村民們已經爬進地宮,李叔的骨架抓住我的腳踝,指骨摳進皮肉。我咬牙割破掌心,血珠滴在石槽裏的瞬間,黑水突然沸騰,五具骨殖從陶罐裏飛出,懸浮在石槽上方——頭骨、左臂、右腿、左手、胸骨,每處骨殖都纏著紅繩,繩頭係著張家子孫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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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我想起爺爺常用的口訣,將五根紅繩係成五星陣。當最後一根槐葉紅繩打結時,地宮頂部的北鬥星突然倒轉,五顆星連成一線,指向石槽裏的骨殖。劉奶奶的虛影慢慢凝聚,懷裏抱著拚合完整的骸骨,而灰衣人終於露出笑容,斷臂處開始長出皮肉。
    "娘,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他跪在劉奶奶麵前,斷臂重新接上的瞬間,村民們手背上的掌印開始消退。我看見王大爺恢複神智,驚恐地看著周圍的骷髏燈,而李叔的骨架慢慢化作塵土,留下那截係著新鮮槐葉的紅繩——原來他剛才摘了村口的槐樹葉,無意中觸怒了煞靈。
    "小順子!"爺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哭腔。我抬頭看見他扒著石階往下看,手腕纏著止血的布條,身後跟著幾個清醒的村民。當他看見石槽裏的完整骸骨時,突然跪下磕頭:"長貴哥,當年是我爹糊塗,祖訓害人啊..."
    灰衣人不,現在該叫劉長貴)扶起爺爺:"守義,我知道你當年也才十六歲,是被逼著舉斧頭的。"他看向我,眼裏不再有恨意,"這孩子比咱們都明白,骨血相連,哪分什麽外姓內姓。"
    劉奶奶的虛影抱起骸骨,走向地宮深處的暗門,門後浮現出義莊的場景。當她跨過門檻時,所有骷髏燈同時熄滅,紅繩"啪嗒"斷開,玉佩上的北鬥星恢複原樣,隻是原本空白的背麵,竟浮現出"劉門張氏"的字樣。
    回到地麵時,血月剛剛升起,月光照在祖墳上,太爺爺的墳頭裂開道縫,裏麵露出半塊燒焦的骨灰罐——正是當年他想燒掉的劉爺爺骨灰。爺爺顫抖著撿起碎片,突然痛哭流涕:"爹啊,你守了一輩子祖訓,卻不知道最該守的,是人心啊..."
    村裏的"煞手病"在天亮前全部消退,隻有李叔家的門檻上,留著半片新鮮的槐樹葉。爺爺把太爺爺的筆記燒了,連同那些刻著"外姓不入祖墳"的族譜。而我腰間的玉佩,從此在月圓時會發出微光,照出背麵的"劉門張氏",像在提醒我們,有些規矩,比煞靈更可怕。
    隻是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在地宮,劉長貴最後對我說的話:"小順子,記住了,陰陽先生最該渡的,是自己心裏的執念。"他說這話時,我看見阿黃的魂魄蹲在槐樹梢,衝我搖尾巴——原來它替我擋了那道煞手,現在該去輪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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