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門後的紅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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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艸!貓眼裏那老太太的眼珠子跟蒙了層灰似的,直勾勾盯著我,嘴角那顆黑痣還沾著點紅,像是剛吃過啥帶血的東西。她捧著紅紙包的手慢慢往上抬,紙包角上露出半截金屬物件,反光映在貓眼上,晃得我眼暈。
    敲門聲又響起來,這次不是“咚咚”,而是指甲刮門的“刺啦刺啦”聲,聽得我後頸子發毛。我踉蹌著往後退,撞翻了玄關的鞋架,一雙拖鞋骨碌碌滾到門口,正好停在老太太腳邊。她低頭看了眼拖鞋,突然咧嘴笑了,沒牙的嘴張得老大,黑洞洞的像是能把人吸進去。
    手機在褲兜裏震個不停,我掏出來一看,是老張打來的。剛接通,就聽見老張在那頭喘氣:“建軍!你是不是在家?別開門!剛才我去城中村轉了圈,巷尾王大爺的墳頭——墳頭讓人刨了!骨灰盒不見了,就剩個紅紙包扔在墳前!”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客廳的燈突然閃了兩下,“滋啦”一聲滅了。樓道裏的應急燈也跟著熄滅,整個世界陷入黑暗。手機屏幕的冷光裏,我看見貓眼處有個影子晃了晃,接著聽見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哢嗒”一聲,門閂居然在自己往下滑。
    “張叔!張叔!”我對著手機喊,可那頭隻剩下電流聲。鑰匙轉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我這才想起自己住的老小區,門鎖是十年前的老式彈簧鎖,根本擋不住啥。慌忙搬來沙發頂住門,又把洗衣機推過去堵在後麵,累得滿頭大汗,後背全是冷汗。
    黑暗中,敲門聲變成了撞擊聲,沙發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我摸黑爬進臥室,從床底翻出以前防身的棒球棍,手剛握住棍柄,窗外突然閃過一道強光——是巡邏車的警燈?可等我扒著窗簾往外看,樓下空無一人,隻有路燈在風中搖晃,光影透過紗窗,在牆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像極了老太太佝僂的背。
    “陳建軍——”
    窗外傳來低低的呼喚,聲音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帶著潮濕的土腥味。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是剛才那個老太太的聲音,可我住在四樓,窗外隻有排水管和防盜網,怎麽會有人在外麵?
    壯著膽子湊近窗戶,防盜網的鐵欄杆間卡著個紅紙包,邊角的金屬件正是骨灰盒的搭扣。我突然想起老張說的,王大爺的骨灰盒不見了,難道這紅紙包裏裝的就是……?沒敢往下想,樓下突然傳來野貓撕心裂肺的叫聲,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響,客廳的窗戶被什麽東西撞開了。
    我握緊棒球棍,慢慢挪到客廳門口,借著手機屏幕光一看,陽台的玻璃碎了一地,地上有串濕漉漉的腳印,從陽台延伸到玄關,正是剛才堵門的沙發旁邊。腳印很小,像是老太太的三寸金蓮,每個腳印裏都滲著褐色的液體,湊近聞了聞,是香灰混著腐土的味道。
    “你跑啥呢?”
    身後突然響起沙啞的聲音,我渾身的血都凍住了。慢慢轉身,看見老太太就站在臥室門口,灰撲撲的對襟衫上沾著碎玻璃渣,手裏的紅紙包已經打開,露出個掉漆的骨灰盒,盒蓋上貼著張褪色的照片——是年輕時的王大爺和桂花嬸,兩人穿著藍布衫,站在城中村的老槐樹下,笑得格外刺眼。
    “給老頭子帶的東西,咋能亂扔呢?”老太太抬起頭,臉上的皺紋裏全是土,說話時骨灰盒的搭扣“啪嗒”打開,露出裏麵灰白色的粉末,“十年了,他在下麵孤單,我得去陪他……”話音未落,她突然把骨灰盒往我懷裏一塞,冰涼的盒蓋貼著胸口,凍得我打了個寒顫。
    我本能地揮起棒球棍,卻聽見“哐當”一聲,棍子砸在牆上,老太太已經不見了。懷裏的骨灰盒還在發燙,我咬牙把它扔到地上,盒蓋摔開,裏麵的骨灰撒了一地,在手機光下泛著青灰色,仔細一看,骨灰裏還混著幾根彎曲的指甲,像是從人手上掰下來的。
    這時,客廳的燈突然亮了,跳閘的開關不知什麽時候複位了。我看見玄關的沙發已經被推開,門口的地上躺著老張的工牌,塑料繩斷成兩截,工牌上的照片被劃得稀爛,露出底下的血跡。手機不知何時沒電了,充電器插在牆上,指示燈卻沒亮,整個屋子的電器都在剛才的黑暗中莫名失靈。
    跌跌撞撞跑下樓,值班室的燈還亮著,透過窗戶看見老張趴在桌上,後背對著我。喊了兩聲沒動靜,推門進去,發現老張的右手還握著電話,左手心裏攥著半張紅紙,正是剛才老太太給我的那種。他的脖子上有道青紫色的勒痕,像是被人用繩子活活勒死的,嘴角還沾著香灰,跟骨灰盒裏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想報警,可值班室的電話根本打不通,手機也開不了機。回頭看見牆上的時鍾,指針停在一點四十七,正是我回家的時間。突然聽見樓上有腳步聲,“吱呀吱呀”從四樓往下響,每一步都伴隨著骨灰盒搭扣的“啪嗒”聲,像是有人捧著骨灰盒在樓梯間轉圈。
    壯著膽子走到樓梯口,往上看去,樓梯拐角處有個灰影一閃而過,緊接著聽見自家門“咣當”一聲關上。我發瘋似的往外跑,剛出小區大門,就看見城中村方向騰起一片綠光,像是有人在燒紙,火星子借著風勢往這邊飄,其中一顆正好落在我腳邊,燒出個焦黑的印子,形狀跟骨灰盒上的搭扣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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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馬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師傅看我臉色慘白,問:“小夥子,你住哪兒?”我剛要開口,後視鏡裏突然映出後排座椅上坐著個老太太,穿灰對襟衫,懷裏抱著紅紙包,正對著我笑。司機師傅突然猛踩刹車,罵道:“臥槽!你後座啥時候多了個人?”
    我回頭一看,後座空無一人,隻有司機師傅額頭上的冷汗在路燈下反光。再看後視鏡,剛才的老太太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路口的路牌,上麵寫著“槐樹巷”,正是城中村通往公墓的那條路。司機師傅哆哆嗦嗦地說:“兄弟,你是不是撞邪了?剛才我明明看見有個老太太坐在你旁邊,懷裏還抱著個骨灰盒……”
    我再也忍不住,把今晚的事跟司機說了。師傅聽完,從兜裏掏出串開過光的佛珠,塞給我:“拿著,保平安。槐樹巷那地兒,十年前就不太平,聽說有對老夫妻,男的先走了,女的夜裏走巷子掉排水溝死了,倆人生前就愛互送紅紙包,裏麵不是藥方就是信物,誰知道死後還纏著活人幫忙帶東西……”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我老家村口,我這才想起父母住在城郊,離公墓不遠。付了車費,剛下車,就看見村口的老槐樹下站著兩個人影,穿藍布衫和灰對襟衫,正對著我招手。夜風一吹,槐樹葉子“嘩嘩”響,其中一片葉子飄到我腳邊,上麵用朱砂寫著“王桂花”三個字,正是骨灰盒上照片裏老太太的名字。
    家裏的燈還亮著,我推門進去,聽見父母在裏屋說話。剛要開口,就看見客廳的茶幾上放著個紅紙包,邊角磨破的地方露出半截金屬搭扣,正是今晚見過的骨灰盒。母親從裏屋出來,手裏端著一碗薑湯,說:“剛才有個老太太上門,說你在城中村撿了她的東西,讓我們轉交給你……”
    我盯著母親手裏的紅紙包,突然發現她的手腕上有道青紫色的勒痕,跟老張脖子上的一模一樣。薑湯的熱氣裏,我聽見裏屋父親的咳嗽聲,跟今晚在城中村遇見的王大爺咳嗽聲分毫不差,咳得後背弓起,像極了那隻隨時準備撲過來的老貓。
    紅紙包在茶幾上“啪嗒”打開,露出裏麵的骨灰盒,盒蓋自動翻開,灰白色的骨灰中,躺著我今晚扔掉的那個打火機,火石上還沾著香灰,正是我跑丟的那盒紅塔山剩下的最後一根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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