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永遠的七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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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小花的膠底鞋踩在鍋爐房的煤灰上,發出細碎的“哢嚓”聲。她盯著牆上的值班表,2035年7月15日那欄用紅筆圈著“314號”,編號旁邊畫著朵半開的並蒂蓮,花瓣上沾著新鮮的血點,跟她剛才在更衣室看見的碎布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日他娘的,這破表怎麽自己會動?”她罵了句,伸手去擦值班表,指尖剛碰到“張小花”三個字,白板突然滲出黑水,字跡變成了“陳秀英 1985”——二十年前失蹤的那個抬屍人的名字。更瘮人的是,表上的編號從307排到314,每個數字都在輕微震動,像有東西在底下爬。
    更衣室的鐵皮櫃“咣當”一聲砸在地上,她儲物櫃裏的銀鎏金發簪不見了,隻剩片碎布,布角繡著“314號 金腰帶扣”,跟鍋爐房石碑上的凹槽形狀嚴絲合縫。張小花後頸發涼,想起報到時門衛大爺說的話:“七月十五別碰後巷的槐樹,那樹上吊死過七個抬屍人,每個都穿著碎花襯衫。”
    停屍房的排風扇突然倒轉,吹出的風帶著股焦臭味,像有人在爐膛裏燒頭發。張小花攥緊手電筒,光柱掃過停屍房,看見314號冰櫃不知何時立在牆角,櫃門半開著,裏麵飄出半片碎花布,布角上的鎏金虎頭扣在熒光燈下泛著青灰,跟她在鍋爐房看見的第七件金飾一模一樣。
    “操!誰把新冰櫃搬這兒了?”她踹了腳旁邊的停屍車,車頭撞在牆上,露出道半開的密道口——磚縫裏卡著半截金簪子,簪頭刻著“張小花”三個字,像是用指甲生生摳進金屬裏的。密道深處傳來指甲刮牆的聲響,“吱啦吱啦”,每七聲停頓一次,跟心跳節奏同步。
    剛走到密道台階前,值班室的電話突然響了,鈴聲在空蕩的停屍房裏格外刺耳。張小花摸起聽筒,裏麵傳來電流聲,接著是個女人的笑聲,混著碎布撕裂的聲音:“張小花,314號冰櫃缺塊布,在你儲物櫃最底層。”她猛地掛斷電話,看見值班室牆上的老照片在動——1975年的抬屍人合影裏,最邊上的男人慢慢轉頭,脖子上纏著跟她同款的銀鎏金發簪。
    儲物櫃方向傳來“嘩啦”一聲,她跑過去時,看見自己的工牌掉在地上,照片上的人變成了三十年前的陳秀英,嘴角扯出個笑,露出金牙。工牌背麵用血寫著:“第八件金飾在鍋爐爐膛,秀英藏的鎏金虎頭扣,1985年七月十五。”
    鍋爐房的鐵門“咣當”一聲自己關上了,張小花轉身時,看見爐膛裏的火又旺了,七件金飾懸浮在火焰上,每件都滴著血,血珠落在石碑上,漸漸顯形出第八個凹槽——正是她簪子的形狀。更恐怖的是,石碑前的八具石棺都開著,前七具裏躺著熟悉的麵孔:王大麻子、李小勇、劉建軍……第八具空著,棺底鋪著半截碎花襯衫,缺的那片布,正是她簪子上纏著的。
    “張小花……”陳秀英的聲音從石棺裏傳來,混著縫紉機的哢嗒聲,“1985年我把虎頭扣藏在鍋爐房,三十年了,該還給秀芳了。”張小花看見石棺裏伸出隻手,手腕上戴著八個金鐲子,每個鐲子內側刻著不同的名字,最新的那個刻著“張小花 2035”。
    停屍房突然傳來巨響,314號冰櫃的櫃門崩開,裏麵躺著具風幹的屍體,身上穿著件沒縫完的碎花襯衫,缺的那片布正在空中飄,慢慢飛向她的簪子。屍體的脖子上纏著紅腰帶,腰帶扣正是爐膛裏的鎏金虎頭扣,扣眼處卡著半片工牌,正是她剛才掉的那個。
    “日你先人!”張小花抄起牆角的鐵鏟砸向屍體,鐵鏟卻穿過屍體,砸在冰櫃上冒出火星。屍體的眼睛突然睜開,眼白上寫著“八個替死鬼,八個金飾,輪回該閉合了”,接著她的指甲開始變長,每根指尖都勾著不同的金飾:耳墜、戒指、鐲子、項鏈、金簪、腰帶扣、虎頭扣……還有一個沒見過的鎏金鈴鐺。
    張小花突然想起,秀芳的陪葬品清單最底下還有行小字,被屍油洇過,勉強能認出“鎏金鈴鐺 亡者歸”。她摸向褲兜,果然摸到個鈴鐺,鈴舌上刻著“張小花”,正是從鍋爐房煤灰裏撿的那個。鈴鐺突然響了,七聲長一聲短,跟密道裏的刮擦聲節奏一致。
    “把鈴鐺放進凹槽!”陳秀英的聲音從石碑裏傳來,“八個金飾湊齊,你們就能從輪回裏出去!”張小花看著爐膛裏的第八個凹槽,形狀跟鈴鐺一模一樣,可她清楚地看見,前七個替死鬼的石棺裏,屍體都在搖頭,王大麻子的嘴一張一合,分明在喊“別放”。
    停屍房的地麵突然裂開,密道裏爬出無數碎花布手,每隻手上都戴著金飾,朝著她的鈴鐺伸來。張小花往後退,後腰撞上了314號冰櫃,櫃門裏的屍體突然坐起來,指甲尖劃過她後頸,留下三道血痕,三橫一豎,跟秀芳的指甲印一模一樣。
    “張小花,該還債了。”屍體開口了,聲音跟她老家二姨一模一樣,“1975年我拿了秀芳的鎏金鈴鐺,傳給陳秀英,她傳給老陳頭,老陳頭傳給王大麻子……現在輪到你了。”屍體舉起鈴鐺,鈴舌上的“張小花”在滴血,滴在石碑的第八個凹槽裏,漸漸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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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鈴鐺嵌進凹槽的瞬間,鍋爐房的火突然熄滅,八件金飾同時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張小花看見石碑上的“替死鬼輪回”八個字終於完整了,每個字都纏著碎花布,布角上的名字循環滾動,她的名字排在第八位,後麵跟著個新的編號:315號。
    停屍房的燈突然全亮了,她看見值班表上的編號變成了八個,307到315,每個編號旁邊都貼著碎花布,布角的名字按十年周期循環。更絕望的是,每個石棺的棺蓋上都刻著新的名字,她的石棺上刻著“李建軍 2040”,編號315,旁邊畫著個沒見過的金飾——鎏金腳鏈,跟秀芳陪葬品清單最底下的那個一致。
    “八個金飾,八個替死鬼,”秀芳的聲音從石碑深處傳來,“下一個十年,該輪到李建軍了——而你們,會永遠困在停屍房的石棺裏,看著新的抬屍人撿起你們的金飾,踏進這個永遠走不出去的輪回。”
    張小花低頭看手裏的銀鎏金發簪,簪頭的蓮花已經閉合,露出裏麵刻著的“第九件 鎏金腳鏈”。殯儀館門口突然傳來汽車喇叭聲,她看見一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走進來,脖子上戴著條金腳鏈,跟秀芳清單上的一模一樣,而他的後頸,正慢慢冒出三道紅印子,三橫一豎,跟她的血痕一模一樣。
    停屍房的排風扇再次倒轉,吹出的風帶著紙錢灰,張小花最後看見的,是315號冰櫃正在緩緩打開,裏麵飄出半片碎花布,布角上的鎏金鈴鐺在月光下泛著血光,而布麵上,已經繡好了新的名字——李建軍,2040年7月15日,編號315,旁邊畫著個完整的並蒂蓮,花瓣上鑲著九件金飾,像個永遠解不開的死結。
    當石棺蓋合上的瞬間,她聽見鈴鐺最後響了一聲,七長兩短,跟心跳聲重合。而她知道,這個故事永遠不會結束,就像停屍房的排風扇永遠在轉,碎花布永遠在縫,金飾永遠在等下一個伸手的人——下一個七月十五,當某個抬屍人推開停屍房的門,看見315號冰櫃的櫃門微微打開,裏麵飄出半片碎花布,布角上的鎏金鈴鐺正在月光下搖晃,那就是輪回再次開始的信號,而他,即將成為第九個替死鬼,永遠困在這個走不出去的局裏,重複著前人的絕望與恐懼,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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