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瘋出來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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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烈蹲在灶台前添柴,聽見這話,動作一頓,回頭問他:“你想聽哪個版本?真話,還是嚇人的那種?”
    “都講!我記得你那年剁了人,連旗杆都砸斷了——你那旗杆呢?還在嗎?”
    寧烈翻了個柴火,慢悠悠站起來,拍了拍褲腿灰:“真想看,後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著。”
    “你小時候拉肚子,我還拿那旗杆撐鍋來著。”
    “你瘋啊?那不是你兵旗嗎?”
    “兵旗喂過你米糊,算是沒白封。”
    小無疆一聽,樂得趴地上打滾:“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寶貝,是不是都藏鍋裏了?”
    寧烈擺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鐵塊。”
    “你真想學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來。”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說完他轉身進屋,剛走進門,就聽見蘇瑾在屋裏喊:“你兒子又跟人打架了。”
    寧烈腳一滑,差點原地轉頭就衝回去:“他打誰了?下手重不重?”
    蘇瑾翻了翻手上的書冊:“沒下手,是跟鎮上的趙老三家崽子掰筆法,那個小子說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罵他狗腦袋。”
    “還說誰再敢提‘皇命’倆字,就拿雞蛋砸人。”
    寧烈一聽,忍不住樂了:“有我風采。”
    蘇瑾冷著臉:“有你個頭。”
    “你知道他在哪兒砸的嗎?”
    “學館講台上,還是拿你留給他寫字的雞蛋。”
    寧烈瞬間不笑了:“那蛋老貴了……”
    蘇瑾看他一眼:“你現在舍不得了?”
    “你當年砸人的時候拿的是刀,現在你兒子砸雞蛋,你還心疼?”
    寧烈抱頭歎氣:“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當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兒子現在砸雞蛋講規矩——得被氣活過來。”
    到了晚上,小無疆還沒消停,吃完飯跑去院子裏抄書,邊寫邊問寧烈:“你以前真殺過那麽多人?”
    寧烈從爐子邊挪過來,在他旁邊坐下。
    “真殺過。”
    “那你有沒有後悔?”
    寧烈沉默了一會兒,撕了塊烤紅薯遞過去:“後悔沒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將來也不必當皇、不必打仗。”
    “你就記住——你活得像個人,活得值,那才是我當年瘋一場換來的。”
    小無疆咬著紅薯點頭:“那我以後也要教人寫字。”
    “也不教他們低頭。”
    “誰敢說命是寫好的,我就拿雞蛋拍他。”
    寧烈點了點頭,低聲說:
    “那就好。”
    “我那刀,砍到最後,是砍出你這一句話。”
    第二天一早,小無疆沒去鎮上,也沒蹲在地頭寫字。
    他提了個小布包,說要一個人去鎮外的祠山村看看。
    蘇瑾一聽不放心:“你去那兒幹嘛?”
    “那裏學館不開,我想看看他們為什麽不識字。”
    “你不是說了,字能寫命,那他們是不是沒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寧烈聽完這話,沒攔。
    隻拿了個包子往他懷裏一塞,拍了拍他後背。
    “想走就走,別怕。”
    “天塌下來,我跟你娘扛著。”
    “你隻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來。”
    小無疆點頭,邁步出了門。
    腳步有點飄,但沒回頭。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無疆回來了,灰頭土臉,身上還有泥。
    他一回來就衝進院子,扒了寧烈種菜的鋤頭跑過來:“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連鎮上的路斷了,老百姓連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說我們家的字,是講命的?”
    “那我寫完命,就得給人一條能活著走的路。”
    寧烈愣了一下,接著就站起來,抄起鋤頭。
    “修。”
    “你說修,那咱就修。”
    “咱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沒用。”
    “你現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學會扛泥巴。”
    修那條小路的事,一開始鎮上沒人當回事。
    直到第四天,蘇瑾也提著水桶去了,幾個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頓時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鎮上鐵匠、柴夫、教書的都來了,後生抬料,姑娘遞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斷山那條老石路終於通了。
    通路那天,沒人剪彩,沒人掛紅綢,隻有一塊板牌立在岔口。
    上麵是小無疆寫的:
    【寧家人走過的地方,不許斷命。】
    【識字,不識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寧無疆,十歲。】
    晚上吃飯時,蘇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說:“你兒子比你有種。”
    寧烈坐著一邊喝粥一邊說:“我是瘋得響,他是瘋得實。”
    “我當年吼人,他現在走過去就是一句——我在這兒,你退不退?”
    蘇瑾夾了塊鹹菜丟他碗裏:“你高興得臉都快冒煙了。”
    “他今天寫完那行字回來,一路上有小孩跟著他喊‘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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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烈沒笑,隻摸了摸腰上那塊鏽透的兵牌。
    低聲道:“這塊鐵,以後不用傳給他了。”
    “他寫過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鎮西來信,說巡河的水使要路過臨江,說是查河道、問民情,要停三天。
    蘇瑾正在翻糧賬,聽完隻抬頭說了句:“你別動。”
    寧烈正蹲地頭拔草,聽完嗯了一聲:“我不動,我裝死。”
    “你裝什麽死?”
    “我怕我動了,又把人嚇走。”
    “當年我剁他上頭的上頭,他還沒斷奶,現在讓我迎他?”
    “我怕他哭。”
    蘇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兒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裝死還不如躲進雞窩。”
    “他真敢來問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頭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帶著一行隨員,敲進寧家院門。
    寧烈沒開門,小無疆開的。
    水使一進來就一愣,看見小無疆站在門後,脊梁挺得直直的,問:“你家大人呢?”
    “種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來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麽意思?”
    “我爹說了,你查你的水,他種他的地。”
    “你不礙他命,他就不礙你臉。”
    水使臉僵了一瞬:“我聽說,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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