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帶著恨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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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7章 帶著恨活下去
    風二河在石壁上見過豐樹英襲擊我,當然也見過悶油瓶為了救我,大起殺心,如果不是我求情,隻怕豐樹英的脖頸當場就斷了。
    我往前一步,居高臨下,強硬打斷他的話,“你知道豐樹英有幾次險些推我墜崖嗎?三次。換作是你,可還能活下來?”
    風二河聞言一愣,似乎不敢置信,小張哥聽到有些生氣了,走到我身邊來,豐樹英已死,他是想跟風二河發火,我伸手攔住他。
    他倆都隻看到第一次,後麵兩次他倆下去石壁,並沒看到,但他們也明白我沒有必要說謊。
    悶油瓶上前默默站到我身後,我看他一眼,讓我自己來。
    我看向風二河跟他手下。
    “天大地大,豐樹英最大,我活著算我命好,死了就是我活該麽?他在幾十米高的懸崖峭壁上一再害我,想推我墜崖,就算我反殺他,誰敢說我一個不字?要不服氣,你也讓我殺三次試試,再試試從半空墜落有多痛苦。”
    我看向悶油瓶的左臂,短時間內絕對不可以再用了。
    風二河低下頭,他那幾個手下除了嶽石禮,本來還跟老板同仇敵愾,這會兒都避開我咄咄逼人的眼神。
    我歎口氣,又放軟了聲調。
    “風二河,三次呢,如果我真想殺他,還有必要一直退讓麽,我會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最後害得我們墜崖,摔到小哥左臂都斷了麽?我們不是殺不了他,是沒想要他的命,想把他交給你拯救,忍無可忍也不過斷他一隻手。換作是你,脾氣有我好?還是運氣比我好?但凡換一個人,早摔到崖底涼透了。”
    風二河像是被我問住,一直沒有吭聲,也或許是他根本聽不進去。
    我拉過悶油瓶,拍拍他的肩膀,“無論是老孟還是他,這一路,你也算見識過他是什麽樣的人,他救你的箱子,救過你的人,救過所有人,你甚至摸過他的刀,應當知道他不是濫殺之人,更不會隨便了結自己的同伴。”
    風二河仍舊垂著頭,我不確定他能聽進去,我隻是想說給他聽,冤枉誰也不能冤枉悶油瓶,我就是不喜歡別人誤解他,憎恨他。
    小張哥走過去,彎下腰想拉風二河起來,湊在他身邊說。
    “如果我們族長是心地惡毒之人,又怎會指派我護你下來。方才我救你幾次?你自己摸上良心想想,他可有對你不起之處?你私自拐走吳老板,帶他來地底冒險,害得他九死一生,族長都沒跟你計較,現在吳老板沒出事,族長又怎麽會對你的人下殺手?沒有道理。”
    黎簇和劉喪根本不了解情況,兩個人臉上有些茫然,胖子靠到我旁邊,跟風二河坦誠說道,“說實在的,你拐了天真讓老子很不爽,但你也救了天真,老子就記你這份情。我們不是什麽好人,但絕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小哥絕對不會殺你的人。”
    這時候連他的夥計,尤其是悶油瓶救過的嶽石禮也半跪在他旁邊軟語勸解。
    風二河始終一言不發,隻握著手低下頭。他心中鎖定的凶手,所有人都不認同,都在勸他放開懷疑,他湮沒在無數溫言勸慰之中,是孤立的荒島。
    其實看風二河的過往,不難看出他並不是一個立場十分堅定的人。作為醫生的他,生性溫柔悲憫,善良心軟,隻是他現在心裏被痛苦塞滿,精神找不到寄托,隻餘一腔仇恨。但隻要我們努力勸,不停勸,總有一句兩句他能聽進去,或許能喚起他善良的本性。
    就在大家輪番勸的起勁兒的時候,有什麽東西被人咕嚕嚕扔進了霧圈。
    是豐樹英的頭顱。
    劉喪對我們做個手勢,示意霧裏有人,我立刻想到了,是曉山青。
    他來看熱鬧了,來就來吧還帶了禮物。
    風二河聽到聲音,抬起頭往後看過去,眼睛瞬間就充血了,他那一絲絲的動搖立馬消失了。
    他剛要起身,他一個夥計已經跑過去恭恭敬敬的撿回來。
    他接在懷裏彎下腰去放在軀幹上,實在哭不出來,就慢慢摸上豐樹英頭頂,這是他最常做的動作。
    “別怕,再也不會有痛苦了。”
    逝者已矣,當然不會再有痛苦。那一瞬間他身上凝聚的痛苦幾乎濃鬱到伸手就能觸摸到,感染到我們所有人,還想勸他的人都不自覺的閉上嘴。
    我心生感慨,他們兩個到底算什麽呢?
    不是親人,也不是愛人,算是至交好友,但又不能單純的用友情,或者所謂的愛情來形容,那都不免落了下乘。
    始於醫患關係,後來同病相憐,最後相依為命,他們一起經曆最多的反而是痛苦和煎熬。數十年的光陰,兩個人相互依靠,相互取暖已經成了刻進骨髓裏的習慣。
    隻能用“情”之一字勉強概括吧,說不清道不明,無法具體分類,無法辨認分明,可以是友情,可以是愛情,可以是親情,甚至其他情意,無比深厚和複雜,是希望和無望,是拯救對方還帶著自我救贖,是無數種複雜的情感緊密糾纏,在這世間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恰如其分的形容。
    這樣的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可得之又失之,才是真的要命。
    劉喪站在我前麵,突然反手戳我一下,我瞥過去,發現他正捂著一邊耳朵去聽霧裏麵的動靜,隨即眼睛都睜大了,然後他靠過來,在我耳邊輕輕說,“有大東西來了。”
    很好,若是曉山青行的挑撥離間之計,又怎麽能忍住不來坐山觀虎鬥呢?他來了,他的那群打手肯定也來了。
    風二河抬起頭,仇恨的目光一直鎖定在悶油瓶身上,悶油瓶說的對,他的耳朵跟他的心都鎖住了,根本聽不進去。
    悶油瓶則是無所謂,恨就恨吧。
    我突然明白他為什麽不急於辯解了。
    這種情況下,風二河總要恨一個人,抱著複仇的心才能勉強活下去,而他是最合適的人,是風二河無法打敗的人,恐怕終其一生也難望其項背,雖然可能會痛苦的日夜煎熬,但也會日日夜夜煎熬著活下去。
    可這樣活著,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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