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我有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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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善惡是非要如此顛倒,罪孽深重如曉山青之徒還活的好好的,溫柔堅定的人卻不得善終了,是因為這個世界既不喜溫柔,也不容堅定麽,但這依舊不能阻止溫柔的人繼續溫柔,堅定的人繼續堅定的朝前走。
我摸上胸口,問他,“難道動用原石,代價就隻能出於自身嗎?”
風二河付出的代價何其巨大,難道就隻能可著一隻羊薅羊毛嗎?
我到現在還不確定我付出的代價是什麽,應該是生命力,但取走多少我心中沒數,反正我告訴原石我心甘情願,我的東西包括這條命,就隨便它挑揀著拿了。
張有藥搖頭,“其實不是,譬如古時獻祭,可獻珠寶,可獻牛羊,可獻人牲。隻是原石比較特殊,它要的,是獻祭之人真實懷有並珍視之物。”
胖子插嘴問,“什麽叫做真實懷有並珍視啊,我喜歡的桌子,我慣用的鍋,我藏起來的私房算不算?”
張有藥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然後回答他,“算,你心愛的人事物都算,你可以獻祭自身,也可以獻祭外物。但你要知道,所求即所得,所得即所出,求有多大,代價就多大。胖爺您的鍋,大概隻能求個鏟吧。”
這麽公平,一點虧不吃啊,胖子就罵了一句靠。
我對風二河的認識又深過一重,我之前以為是他所求太大,隻能獻祭長生,獻祭生命,未曾想他也可以獻祭等同的外物和人牲,但他肯定不願意交出豐樹英,張有藥也不行,哪怕我跟他初相識,我感覺他也不願意獻上我吧。
這個人,他心善。
我回頭看悶油瓶,他也正在看著我。
當人慣於玩弄文字,就很難觸及靈魂,但那一瞬間,我望住另一個人,隻一個眼神,就仿佛寫完一部偉大的作品,滿溢出來的言外之意遠比字裏行間寫出來的深情蘊含更多。
平日裏寡言沉默的他啊,就像掠過塵世又遠去的浪花,不因誰停留,不為誰所絆,往海一般的歲月深處孤舟遠航,我站上岸邊礁石眺望,那片用溫柔與悲憫繪就的浩瀚,應該就是他靈魂的底色吧。
我的心莫名顫抖,無論風二河贈我什麽,我接著了,但我與他不同,我沒有他那麽博愛眾生,隻要原石願意簽收,除了我身邊的人,我什麽都可以奉上,無論是我自身還是外物,吳山居,喜來眠,欠小花的賬,雨村的屋子,我的稻田,它都可以拿走,我沒意見。
我低頭握住悶油瓶的手,他反握上來,我在心中歎口氣,無論何情何景,何時何地,哪怕這世界什麽都可以拿來獻祭,也唯獨這個人不可用於犧牲。
胖子聽聞回味良久,末了感歎一句,“這他媽還是人嗎?這是佛,經世成佛,人家這不叫死了,叫回天歸位,是行善事,得大善終,在濁世中修成佛陀了。”
或許吧。
張有藥低下頭去,“我們不信這個。”
他信的是天地神鬼和人間良心。
我不知風二河信仰什麽,他信的應該是萬物有靈吧。
平心而論,他對得起這世界,也對得起這世界給他的偏愛,不曾失卻本心,不曾變換秉性,未被善惡所轉,未被是非所惑,未被得失所擾,未被生死所困,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一心通萬物,視萬物如一體,能力於他也不過是身外之物,他不肯用萬物獻祭,始終以自身侍奉原石。
凡人看重生死,於他眼中也不過一道門檻吧,檻內檻外風景又有何殊,對於死亡他早已看淡了,人之將死,仇恨也毫無意義,沒有蕩氣回腸,沒有轟轟烈烈,隻是平淡的道聲再見,做完他該做的事,便轉身跨過門檻赴故人之約去了。
心悠悠以孤上,身飄飄而離逝,杳然不複存在於天地間,是於萬千困厄中解脫了。
而我呢?所求為何,所付出又為何?
我漫無邊際的想著出神,突然被悶油瓶往後一扯,讓我往後倒在他肩上,聽他貼著我耳邊嚴肅的說,“以後不要再用了。”
他看著我點頭,如非必要,我也不想用,態度真誠的就差給他寫保證書了。
他看我良久,這才勉強信了我。
我坐起來問,“曉山青應該沒了長生,也沒了極速再生,他能去死嗎?”
“你小瞧他了,他雖不能再次長生,但他與我不同。他這個人沒有底線,有的是續命的下作手段。我隻能說他會死,但不確定是三年五載,三五十年,還是百餘年,誰知道呢?”
這麽大的代價換一個不確定,我也想罵街了,看了看悶油瓶又忍住了。
我壓了壓火氣,“你老實交待,曉山青跟你到底什麽關係?為什麽你會的,他也會,你不會的,他還會,他是你的誰?”
張有藥被我問住了,他呆呆的看著我,欲言又止,不知從何說起。
目光就釘在我臉上,眼神又忽地拉遠了。又來了又來了,是他那個初次相見想起故人心馳而神往的表情。
悶油瓶哼一聲,右手按住我膝蓋,往前側身擋住我,然後歪頭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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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哭笑不得,有必要這麽大反應麽,這人眼裏沒有我,隻是在追憶往昔故人吧。
張有藥收回目光,喟然長歎,“我有一個朋友,他叫張有山,是張家人,你很像他。”
張有山?!我瞬間睜大眼睛。
連悶油瓶也有些意外,忍不住回頭看我。
“張,張有山?有點耳熟,我聽過?”
胖子眼神有些飄忽,他一時間想不起來了,轉頭問小張哥,“你們家的?”
小張哥想了想,搖搖頭。
我倒吸一口涼氣,跟胖子示意,“走蛟,張有山!”
胖子一拍巴掌,差點跳起來,“就是你那個,...那個什麽是吧?!”
我的那個夢。
張有藥看著我們,一臉迷惑,不懂我們聽到這個名字怎麽會這麽驚訝。
“難道你們聽過?”
我何止聽過,我在雨村進過一個夢境,在夢裏我是張有山,張有山是我。
我們拿起黑金古刀插過一條水蛟,最後動用強堿盒子與水蛟鬥得兩敗俱傷。
他是不是死了?
胖子拍著大腿問,“難道他,他長得跟天真一模一樣?怪不得,怪不得!”
張有藥有些奇怪胖子的話,但還是搖搖頭,對著悶油瓶和我回答,“長相,隻能說略有幾分神似吧,是通身的氣派,為人處世,說話做事,太像了,令我一時想起故人,難免有些忘情,對不住您了。”
他都這樣道歉了,悶油瓶鬆開手,又回身坐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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