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石頭墓道雖然不見機關，到不知會通往何處，我心裏沒底，總感覺在朝向什麽不可知的怪物走去。
    張有藥走在我旁邊，突然拉拉我袖子，“想起來一件事，吳老板。”
    “你說。”
    “剛才那種東西應該是群居的，也就是說，這兒應該有一大群。”
    有一隻或者有一群都是白給，看樣子那玩意兒無毒，未必能把我們怎樣，隻要不長成蛇母那般大小，沒什麽值得恐懼。
    “哦。”
    我點頭表示知道了，聽胖子和張海客已經討論到洞螈的第101種吃法，我想笑，看不出來養尊處優的張大總管也是個野外求生高手。
    墓道總有盡頭，但當盡頭出現一座銅門的時候，我心底突然浮起一絲焦慮。
    我們真的破除幻覺了嗎？為什麽在我們眼前一樣會出現一扇銅門？門後會是大殿嗎？
    張海客和胖子的手電光照上去，銅門不算很大，大概能容一輛卡車進出，上麵的花紋原始粗糙，有種古樸凝滯的美，看一眼就知道是年代久遠的老物件了，不是近代仿的。
    這真是從古墓裏拆出來的。
    張有藥哈一聲，表示這扇門對味了，他見過，於是回頭看向悶油瓶，悶油瓶點頭，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銅幣，摸到一處凹陷的暗口塞進去，等了片刻，偌大的銅門緩緩往兩邊開去。
    看來他們的幻覺裏至少這一部分是真實的。
    門內一片黑暗，胖子舉起手電打量四周，找到幾盞等人高的長明燈，他跟張海客一人一邊點亮，裏麵漸漸亮堂起來。
    還好這裏看不到什麽大殿的影子，我們往裏走，發現這隻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在房間一角大大小小的石盒堆成小山一般，數量不下數百隻，這裏麵應該有佛爺原本就放在這裏的東西，也有新月飯店的主顧近些年存進來的，包括但不限於地麵上那些解決不了的危險奇詭之物。
    隻不知到底是什麽東西在這鎮壓著這些凶惡之物。
    我看向張有藥，有些意外，“這尼瑪太多了，哪個才是你的？”
    張有藥也看的目瞪口呆，石盒除了大小幾乎一模一樣，當初連個記號都沒做，這會兒從這盒山裏根本無從找起，他喃喃道，“是啊，這也太多了，哪個是我的？”
    “管他哪一個，全都打開看一看不就行了…”
    胖子站到我旁邊，瞪大眼睛摩拳擦掌，眼裏閃出餓狼一般的綠光，手裏那半截斷尾早不知不覺掉地上了。
    我怕他衝動，立馬按住他，“淡定，想想小花存的東西，這些盒子裏不一定是寶貝，是會要命的，千萬不能碰！”
    胖子擦擦口水，辯解道，“我不碰，我就想打開看看哪個是老藥的……”
    打開還能關上嗎？
    “想都別想，萬一你開盲盒開出什麽煞星凶神，我就把你存在這，天天跟它耳鬢廝磨。”我看胖子下一秒就想爬上去開盒了，隻好先嚇唬嚇唬他。
    胖子想起小花的話，胖臉一黑，嘖一聲，重新拎起他的尾巴，悻悻然站到一邊，“哼，我這是窮舉法，眼見為實，你不想用就算了，那你說吧，要怎麽找到老藥的盒子？”
    我正在想。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我們沒有破除幻覺，大概也會經過什麽莫名其妙的路徑來到這扇門前，打開門會是燈火輝煌的大殿，然後盒子早早擺放在石案上，進來拿走就行了。可我們跳出幻覺，這樣清醒著進來，幻覺機製不伺候我們了，連燈火都懶得亮起，盒子也要靠我們自己找出來，還真是雙標啊。
    幻覺沒有手腳，不會無緣無故辦到這些，出現不同情形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存取人自行找出來，然後被幻覺洗腦忘掉，二是這地底其實還有人在，一直盯著進來的人。
    所有的機關和陰謀，說穿了都是人在搞鬼。我想了想，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
    “小哥，剛才交手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麽異常？”
    悶油瓶就站在我身後，他回想一下，輕聲說，“好像有聽到呼吸聲，很輕，不確定是人。”
    大膽猜一下，應該是人，是悶油瓶那一刀強強對撞，對麵不提防，驚訝之下意外暴露的吸氣聲吧。但後來這呼吸聲再沒出現，所以悶油瓶也沒提起。
    隻怕佛爺在這底下真的放了人值守，與張日山一明一暗，保新月飯店周全。可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人竟然還活著，有水，但他又以什麽為生？不會那洞螈是他圈養的食物吧，張日山下來是想與這人會麵來著？這樣想就通順了好多。
    極端環境下能活這麽久，身手還這麽好，不會又是張家人吧？
    我把自己的揣測跟他們幾個說了，胖子和悶油瓶習慣了我的腦洞，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都沒發表反對意見，張海客沉吟不語，“又是張家人？”
    想當年他天南海北的搜羅張家人，頗為不易，可謂費盡心力，沒想到如今這境地，編外張家人接二連三的蹦出來，倒讓他應接不暇了。
    張有藥對張家人不太感冒，他隻關心他的盒子，“那他還會出來幫我們尋找嗎？還是要我們自己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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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那如山一般堆積的石盒，別說兩天了，恐怕要找到猴年馬月去，最好是把他找出來，由他幫我們找出來。
    但這人神出鬼沒，貌似對我們還有些敵意，地底情況不明，要怎麽把他找出來呢？
    胖子嘿嘿嘿笑了，“你說，這人窩在地底這麽多年，一個人開不開夥？吃了這麽多年冷湯冷水，他還記得當年跟佛爺吃過的滿漢全席麽？”
    我們回頭看他，胖子拎起手中斷尾，胸有成竹的說，“關鍵時刻還得看胖爺，我這就做個燒烤，色香味俱全，保證是個人就得流著哈喇子端著碗出來拚桌。”
    我險些失笑，胖子的想法總是這麽異想天開，但卻屢奏奇效。張海客和張有藥都有些意外，齊齊看向悶油瓶，悶油瓶看看斷尾，又看看胖子，沒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於是我就看到胖子從他的包裏掏出一包東西，竟然是鹽和五香粉什麽的，我不明白，他以前下地好像沒這愛好，都是準備些壓縮餅幹方便麵什麽的即食品，“你怎麽還帶調料了？”
    胖子默了一瞬，“……跟小錢錢學的麽，我一直帶著。人生總是要多做些準備，以備突然冒出來的不時之需。調料又不占什麽地方，順手的事。”
    提到張金錢，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怪不得胖子一直拎著那節斷尾不舍得扔，他是真的想做bbq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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