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刮掉細鱗，把斷尾切成大大小小十幾段，略為衝水，一段段打過花刀，用調料醃製好，然後跟張海客兩個人用刀叉起，在長明火前烤起來。
    我和悶油瓶張有藥坐下休息。
    結果不出十分鍾，斷尾肉香四溢，整個房間都飄滿了，讓人聞到就生出一種上前啃一口的衝動。
    太香了，忍不住問胖子，“能吃麽？”
    胖子正在撒調料，佛爺當年放燈在這也沒想過還能燒烤吧，他收回來聞了聞，自己也咽下口水，“媽的好香！不確定能不能吃，但我是真想吃一口。”
    張海客撇撇嘴角，“蠑螈這種東西有些是有毒的，堪比河豚毒素，人吃了會死，也有些是無毒的，味道還很鮮美，東南亞和日本有些地方會用來做料理。這應該屬於亞種，並不常見，沒化驗過，最好先別吃了。”
    胖子聞了聞，又流著哈喇子放回去烤，“老子就是說說，小命且金貴著呢，還不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悶油瓶拍拍我肩膀，遞給我一包餅幹，我們三個就看著他倆在那烤的滋啦冒油，香氣鬧人。
    張有藥有些不安，他四處打量著周圍，長明火光一刻不停在跳動，他低聲問，“這裏真的有人嗎？他會來嗎？”
    其實我也是靠猜的，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新月飯店應該相當重要，佛爺能留下一個張日山，就能留下第二個。
    我吃著餅幹去看那一個個石盒，不然會是誰把盒子壘砌成山呢？張日山麽？他沒事的時候就下來搬盒子？
    我看不清那些盒子裏裝的什麽，看過去隻有黑暗，但在那黑暗裏慢慢有東西在靠近了，悶油瓶也察覺了，他貼近我，一隻手捏住了黑金古刀。
    我湊近他耳邊說，“來了。”
    來的還不止一個，我示意胖子朝石盒頂部扔上去一段烤好的斷尾，手電光追著照過去，有個黑影慢慢從石盒後麵冒出來。
    然後是金屬刮擦過石麵的聲音，那個黑影似乎在石盒頂端坐起來，然後把斷尾拿過去聞。
    他身後又冒出兩個黑影，但沒吃的了，他們沒有爭搶，低頭分食，三個人都嚐過一口半口。
    離得遠，手電光是從盒山底部打上去，明光交替，暗影闌珊，我看著那三個黑影，心裏生出些憐憫，這應該是佛爺的人，自願留在這地底守候至今。
    我用手電打出燈語，請他們下來。三個黑影似乎在打量我們，沒靠近也沒消失。
    最後還是第一個黑影從盒山頂部往下跳，他頭發都長到腰部了，草草紮成一束，皮膚白到異常，眼神也不太好的樣子，因為他對著我們三個伸手，竟然沒發現長明燈旁的胖子，應該是燈下黑。
    “……要。”
    胖子有些驚呆了，手中斷尾都烤出糊味，他轉過頭輕聲對我說，“天真，還真的有人在啊。這麽多年，他們怎麽活過來的？也太可憐了吧。”
    他們應該還受張日山照顧吧，會定期送點物資下來，但看樣子他們過的肯定不好，困在地下就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眼看變成穴居的野人了。
    張海客臉色不虞，不出意外這應該都是張家人，看他們為了張大佛爺的遺命做到如此地步，當真忠心的很，不禁讓人聯想起東南亞張家，估計此刻他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張家對張大佛爺的態度一直很複雜，鄙棄他出身不正，又欽佩他世俗有為，更痛恨他對張家落井下石，言而無信，還曾經暗算過他們族長。
    但佛爺手下不過都是聽令行事的親兵，其實跟張家瓜葛不多，沒得感情，也沒得仇恨。
    張海客也心有不忍，輕聲歎口氣，“給他們吧。”
    說完將手中烤炙好的肉段扔過去，胖子答應一聲，也扔過去幾塊。
    那黑影一一接住了，招呼另外兩個下來，一點不顧忌這斷尾有沒有毒，我們會不會下毒，或許他們活到現在根本不在乎這個了。
    三個人就坐在石盒上邊吃邊看我們，我示意大家都不要輕舉妄動，當年佛爺帶出來的心腹，剛才還跟悶油瓶對拚過，恐怕都不是善茬，盡量表達我們的善意，爭取和平共處吧。
    於是我們三個吃我們的餅幹，胖子和張海客烤好了肉段就扔過去投喂。
    過了一會兒，胖子低聲說，“沒啦！”
    沒了就沒了，還能怎麽著。張海客跟胖子過來找我們，又另外找出些壓縮食品扔過去，結果被嫌棄了，那黑影接過順手放一邊，連看都沒看，最後還是另一個黑影拿起來，吃了一點意思意思。
    胖子的手藝真的沒得挑，三個黑影吃的意猶未盡，第一個黑影吃完沒動，一直盯著我們，後麵那兩個黑影就悄無聲息退回石盒頂部消失了。
    黑影靠近我們這邊，他的眼神有些暗淡，臉色是那種長久不見日光的慘白，身形也萎縮的厲害，全身上下套一身黑色的說不出材質的衣服，但這人底子很不錯，即使到現在，他身上的肌肉塊依舊看著精瘦又有力，跟魍魎那種肉皮都貼在骨頭上的幹巴瘦的狀態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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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油瓶的手搭上我肩頭，如果對方出手他隨時準備將我扯到他身後去。
    “來，……做甚麽？”
    看樣子這人還有語言能力，但跟人交流起來也很勉強了。人是社會性動物，注定不能脫離人群太久，張日山怎麽不多抽點時間下來陪他聊聊天啊。
    張有藥看著我，我示意他自己說，於是他照亮自己的臉，“這位爺，能幫我找一下我的盒子嗎？”
    那個黑影覷他樣貌，點點頭，然後轉身跨上去幾步，對準一個石盒揮手一拍，盒子便帶著呼嘯風聲衝我們飛過來。
    我有些無語，不愧是佛爺帶出來的兵，時不時就來個下馬威，這盒子擱我們身上砸實了，最起碼破個血窟窿。
    盒子是衝張有藥來的，他剛要站起來接，張海客一直站他旁邊擦刀身上的油脂，這會兒一手按下他肩膀，掉轉刀身一揮手，刀柄磕在石盒上，他力氣不小，石盒徑直往上飛去，又落下來掉在他手中刀身上，隨後沿著刀身滑到地麵。
    這一番騷操作力道和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眨眼間，石盒已經穩穩當當落在張有藥麵前。
    太炫技了，他可能是想找回之前險些被偷襲一折腰掉在地上的麵子，我有些想笑，張有藥說了聲謝謝。
    胖子吹個短哨，“真尼瑪張家人的通病——個個都是裝逼犯。”
    悶油瓶歪過頭看他，胖子立即補充一句，“我們小哥除外，他是天生bking，都不用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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