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山往我們這邊看過來。
    我衝他不懷好意的笑笑，隨即收回目光，站到胖子身邊，他拎著背包站起來，低聲問我，“掀桌子？”
    我搖搖頭，胖子分析過之前挖洞的老兄打進來的盜洞很可能就在漏鬥底下，如今看應該在側麵，我衝胖子使個眼色，“盜洞。”
    胖子明白了，拉著張有藥假裝去一邊放水，穿過一條條鎖鏈去研究進水和出水的法門。
    張日山帶著羅雀走過來，他們的人停在原地休息。我覺得他應該不會蠢到答應曉山青的條件，否則也太墜張大佛爺和新月飯店的威名了，在自家地盤被別人威脅，前腳剛求合作，後腳就賣隊友，還要不要臉？
    大狼青想去追胖子，被我按住狗頭安撫，張日山靠近了笑眯眯的問，“這狗還活著？多年不見，我以為早死了。”
    大狼青開始嗚咽，嗷嗚嗷嗚告狀一般，可惜我一句也聽不懂，就點點頭，“是嗎，咱不理他，我們才是一邊的，我們絕對要你。”
    佛爺無情，緩衝層的人都能拋下，何況一條狗呢？大狼青自力更生這些年，跟張日山早沒關係了，它聽進去我的保證才算完，終於安靜下來，很傲嬌的別過頭去，搞的張日山有些沒趣。
    張日山稱讚道，“真通人性！不愧是狗五爺的狗，和孫子。”
    媽的，丫是不是在罵我。
    “嗬嗬，論起不通人性不幹人事這一塊麽，還是比不過——張副官，可有什麽指教？不會是想把我們當做肉骨頭拋給狗吧？”
    這個狗當然是指曉山青。
    張日山搖頭，“自然不會，我們繼續談談合作。作為新月飯店的主事之一，我可以答應胖爺的條件，由你們任選三件。這是我們最大的誠意，同時秉持誠信原則，我不希望還有更過分的要求逼我們再次讓步。”
    除去我和胖子悶油瓶，這裏還有張有藥，但他身價過億，黃土埋到脖子，錢財已經失去世俗的吸引力，他壓根不會在意這些身外物，至於張海客，作為張家話事人，他想要什麽東西會得不到，他隻在意他們族長滿不滿意。
    是以他們兩個都懶得主張，隻有我們三個窮鬼斤斤計較，尤其是熱愛得寸進尺的胖子。
    新月飯店再退一步，條件算是夠有誠意，胖子大開口也就這樣了，我和悶油瓶沒有異議，甚至悶油瓶根本無所謂，看我點頭他也跟著點頭而已。
    至於胖子，他還沒回來，但應該沒意見，不知他有沒有找到出路，其實我也沒抱太大希望，尋找盜洞算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新月飯店發現那個菌人的存在，能不知道漏鬥底下出問題了麽？張日山絲毫不在意胖子的去向，很可能這底下的漏洞已經堵上，算來算去要想出去就隻剩下跟曉山青正麵硬剛這條路。
    “好，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張日山立即開始交代細節，他看下手表，“還有二十三分鍾，這裏將會完全浸在水下。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悶油瓶手指輕敲我的肩頭，示意我往上看，新月飯店的人也打起手電照過去。一層層坍塌的石梯上，從鎖鏈穿進去的石洞裏，正在湧出大片大片的白色菌絲，像雲霧翻騰，又像無數隻蜘蛛正在3d立體式結網，一邊野蠻生長，一邊連接成片。
    這還沒有沾到水，等沾到水它會更瘋狂。
    鎖鏈都被菌絲帶著搖動起來，我喊兩聲胖子，胖子應了，我讓他趕緊回來，拔出黑金狗腿，問張日山，“這麽鋪張浪費，是要趕盡殺絕啊，論重視程度還挺尊重我們，不過它哪來這麽大的能量？”
    張日山轉過身去，他的人都湊過來，包括那個鐵手，“你沒覺得這裏少了什麽？”
    少了什麽？少了洞螈，這玩意兒是不是被滅族了？一家人整整齊齊全都變成了養分。
    胖子跟張有藥急吼吼的回來了，衝我微微搖頭，看來沒什麽發現，新月飯店把地上地下的盜洞全都封住了，等一下，之前我們在大佛首那裏遇到的菌人又是打哪冒出來的？
    白色菌絲鋪天蓋地的膨脹，慢慢現出一個又一個人形，十幾二十個人掛著一身菌絲自石洞裏出來，走到階梯碎石邊往下俯視我們，看來曉山青早料到了，新月飯店的人寧願跟我們聯手被埋，也不屑答應他那無恥的要求。
    這些人已經成了菌絲寄生體，都不知道這是人類馴服菌絲，還是菌絲馴服人類，在離我們很近的石階上，曉山青倒是一身清爽的出現了，不複之前的憔悴支離，看來他續命成功了。在他後麵跟著林若薇和張佩玉，沒看到甄小蠻，林若薇還好，張佩玉半邊身子同樣掛滿菌絲。
    好幾隻手電光聚集到曉山青身上，他隻看向我們，或者說，看向張有藥，“你的結局不該止步於此，或者你可以過來，帶上那個會投影的東西。”
    張有藥歎口氣，“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不會過去，我也沒有那種東西。”
    胖子剛想破口大罵，曉山青豎起食指噓一聲，“我現在沒什麽耐心，所以隻想耳根清靜，你若沒事，我找人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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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未落，張佩玉伸出手指點了五六個人，隨後他們踩著連成片的菌絲狂奔下來。
    人還在半途，就能看到他們行進間吞吐的孢子。
    不能讓他們接近，悶油瓶和張日山迎上前去，羅雀手裏接住一個點燃了的燃燒瓶，沒看清他怎麽做到的，瓶子一眨眼砸中最近一個菌人，裏麵的液體燃料澆它一身，瞬間燃起赤熱的火。
    張佩玉笑一下，抬手合掌，那個著火菌人腳下的菌絲突然合上，就像花苞一樣合攏，火勢被困住，轉而冒出陣陣青煙，花苞散落，菌人很快被菌絲修複了。
    胖子驚呼，“臥槽，有編製就是比個體戶牛逼，丫的還有後勤保障！燒都燒不死，這裏遲早都會長滿這玩意兒！”
    確實，菌人攻擊不再隻靠本能和有限的思維，而是聽從有組織的指揮。這五六個隻是第一波，目的就是吸引悶油瓶和張日山，隨著張佩玉的手勢，第二波也要衝下來了，目標當然對準我們。
    胖子舉起他的老式防毒麵具，想要給我扣上，我晃著腦袋閃開了，“你哪來的？一股怪味兒！我沒事，你自己戴上。”
    “小哥撿的！”胖子看我堅決不要，隻好自己戴上了，跟張海客護在我身前。
    我趴下去往裂縫裏照，著火的菌人掉下去，又過去這麽半天，估計已經喝飽水，休整完畢了，我晃晃手電，往裏麵喊了兩聲，“你的同類還在等著你解救，上來吧，菌卡丘。”
    話聲未落，從裂縫底下竄上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它沒有頭，手指抓住石壁不動，感覺它正在仰頭看著我一樣。
    “關係你們種族生死存亡的時刻到啦，你再不努力，你的同胞菌絲都會變成別人的奴隸，受別人驅使，被別人奴役，活下去也是菌不由己，跟滅族絕種又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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