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著要下來，不是跟新月飯店撕破臉，明爭暗鬥，鬧得很不愉快嗎，怎麽他們的人一上來就談合作，這節奏我不習慣。
    於是我沒理會羅雀，轉頭看悶油瓶。
    悶油瓶看我一會，轉過頭去。
    他正在生悶氣，看來是不會跟我解釋了，我又看胖子，胖子正抱著狗頭休息，嗯哼一聲，“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現在人家地窖裏，爬都爬過了，還在乎低一下頭嗎，啊？”
    說著他衝我一陣挑眉弄眼。
    我立即心領神會，胖子說的是反話。
    曉山青是個反人類份子，這會更跟瘋狗一樣，逮誰都咬一口，新月飯店遭了反噬，目前落於下風。胖子這是趁機拿捏著想講條件，我捂著脖頸冷哼一聲，“哎呀，我這一下頸椎病犯了，低不了頭，合作什麽的就算了，我們的事已經辦完，煩請讓讓路，我們該出去了。”
    說得羅雀一臉不信，悶油瓶倒是信了，上手不輕不重的給我捏著頸椎。
    張日山不在，這個羅雀未必能做主，這會兒我們先把不合作的態度擺出來，有什麽過分的要求等張日山來跟我們談。
    羅雀絲毫不在意我的敷衍，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我受尹老板所托，將以下合作條件轉告三位，如果你們能幫新月飯店解決這次危機，不僅各位欠下的前帳可以一筆勾銷，還可以在新月飯店絕字號收藏品中任選一件。”
    一筆勾銷？任選一件？
    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我聽完就開始瘋狂心動，差點頭腦一熱答應下來，胖子很冷靜的站起來，問道，“人選一件？三個人選三件？”
    羅雀臉上的微笑都要崩不住了，新月飯店的收藏品是它的底蘊，一向秘不示人，何況還是絕字號，恐怕任何一件都是價值連城，胖子還想多要兩件，獅子王都開不了這麽大的口。
    但胖子肯講價就是有意向，羅雀深吸一口氣，“兩件。”
    我忍不住皺眉，胖子漫天要價，以為他會拒絕，結果隻是妥協，這就意味著底下的情況並非我們想的那麽簡單，首先菌絲必然全麵失控，瘋狂侵入石墓區域，甚至已經往上生長。然後就是曉山青，可能我們一直猜錯了，不是新月飯店放他們下來，而是他們自行闖入，想必新月飯店又吃了大虧，尹老板快要氣死了。
    跟突然冒出來打家劫舍的曉山青相比，我們三個跟新月飯店十幾年前那點小齟齬已經不值一提了，都不需要我們爭取，全靠同行襯托。
    由此來看，新月飯店這雙鐵筷子夾的可是要命的活。
    想了想，我出手推一把胖子，湊在他耳邊低聲提醒道，“莫圖富貴迷人眼，我們很缺錢嗎？他們夾這麽大的喇嘛，你猜猜他想要我們幹嘛？清理幹淨四下裏的菌絲，幹掉曉山青一行人，你答應之前不妨先掂量掂量，看能做到哪一樣？”
    是要對付曉山青，但在這裏施展不開，我設想的是在外麵，安排也都做在路上了。
    胖子嘶口氣，撓了撓鼻尖，“兩個都是要命的祖宗啊，底下還有個大祖宗，不好辦。不合作也罷，這皇榜我們揭不了，你們飯店還是另請高明吧。”
    羅雀歎道，“如果你們不肯合作，恐怕這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出不去了。”
    胖子斜眼睨他，冷笑一聲，“怎麽？我們不答應夾這個喇嘛，憑你們幾位還想把我們捂在這裏？你有幾條鳥命啊，喜鵲兄弟？”
    羅雀的人都是新月飯店的夥計，平日裏做個打手還行，對上我們就不太行了，當年他們人多勢眾都讓我們跑了，現在更是攔不住了。
    羅雀倒沒生氣，隻是悄悄翻個白眼，“我叫羅雀。闖下來的人馴服了白菌，就算不攔你們，你們確定自己能活著出去？”
    媽的曉山青還跟菌絲合體了？邪了門了，我無奈的搓把臉，馴服菌絲，好小眾的詞語，對麵有人努努力還真有可能做到，張佩玉，他可真是個人才，他是不是能馴服一切會呼吸的生物？包括微生物，隻除了他哥。
    “我就靠了。”胖子坐下看向我，“幹脆來個天地同壽吧，轟隆一聲，黑壓壓的真幹淨。”
    “不至於不至於！”張有藥和大狼青一人一狗同時按住胖子翻包的手。
    沒想到取東西麻煩，出去更麻煩，曉山青追的太急成了最大的麻煩，而且，這人是個心機男，慣會拿捏人心，他不會放任我們和新月飯店結盟。
    “張日山呢？張海客呢？”我問。
    羅雀看向漏鬥上麵，看來張日山帶著佛爺的人追進了石階上的洞裏。
    如果曉山青依靠張佩玉馴服了菌絲，那我們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沒有麒麟血的人最終會感染寄生，這裏並不安全，還有無數個石洞通往石墓，雖然絕大部分被堵上了，但也有不少被打開了，曉山青的人和菌絲隨時會冒出來。
    我們腳下所站的是個遊泳池樣的地方，從裂縫斷層來看，是用巨石和軍用水泥築起來的，石層之下就是卡住的盒子。幾十年前正在布置銅柱緩衝層的人因突發變故被困在夾層裏，外麵的人來不及救出他們，匆忙灌下水泥，就此把巨石跟盒子都封起來了，困住的人想活，拚了命也不過炸出條裂縫慢慢滲水進去，如今已被徹底炸開了一道能夠爬上來的口子。
    可當年那些人早已化成白骨骷髏。
    忍不住歎息一聲，水泥裏還埋著密密麻麻的鎖鏈，會隨著水流浮力改變扯動齒輪，保證墓裏的機關運行。
    佛爺的巧思設計偏偏遇上了不請自來的菌絲。
    一邊石階上亮起一道手電光，張有藥和胖子照過去，張日山從台階上翻身下來，他的人都跟在他身後，張海客陰著臉，明顯跟他們保持距離。
    羅雀迎著張日山走過去，然後兩人低聲說什麽。
    “族長。”
    張海客也跳下來，徑直來到悶油瓶身邊，悶油瓶看著他，張海客低聲跟他說道，“對麵說交出我們幾個，就會放過新月飯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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