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燈光我才第一次看清這個地方，這是一片淺灘一樣的空間，又高又開闊，遠處是攔水堤壩，也都扯上了電燈照明，由遠及近看過來，嶙峋石地上用木料墊起一座座平台，上麵擺滿鋼製儲罐，裏麵不知裝了什麽東東。
    原先紮營的位置安置了發電機組，有幾個人在那裏照應維護，周圍還有不少散落的裝備。
    我看完有些茫然，抬手看倒計時顯示已經超過了四十八小時，我們怎麽還沒出去？這又是什麽陣仗，悶油瓶他們都去哪了？
    這時有人從旁邊帳篷鑽出來，他看著我笑了，“怎麽不聲不響起來了？”
    我一看竟然是小花，他穿了一身幹練的登山服，正在往腰上係登山扣。
    我奇道，“你怎麽來了？”
    不知怎地，看到他在這裏，我有些焦躁的內心忽然安定下來。
    “聽說你死掉了，我不信，就跟尹老板談好了，她允我下來，我幫她善後。”
    他說的這麽直白，還包了這裏的善後，看來真的急壞了吧？不過消息沒長腿，怎麽可能傳這麽快？羅雀和新月飯店的人並不清楚我出事了，而且他們的嘴應該相當的嚴實，啞奴麽。
    我是真的好奇，問他，“誰給你的消息？”
    “你想不到吧，是曉山青。”
    我一陣無語，怎麽忘了這個家夥，看來他順利穿過上方漏鬥，平安出去了，運氣真是好，怎麽沒淹死他呢？他還給小花遞消息，絕對不安好心，是打算用我的死做文章，挑動小花和新月飯店起爭端吧，當時他親眼看我掉下洞口，以為我死定了。
    小花整理好衣服，戴好戰術手套，在我旁邊坐下來，輕輕拍上我的背。
    “兩天了，雖然他們都說你沒事，我還是不放心，所以一直沒下去，隻有瞎子他們在那邊忙碌，剛才通知我下麵探測到了大東西，我要去看一眼如何處置，胖子回來照顧你。”
    他說的是裂縫深處吧，那裏不全是堿霧，要怎麽下去？探測到大東西，是虺蜴嗎？它真的死翹翹了？
    我急了，“那下麵都是強堿，有百米深，你怎麽下去？”
    小花指向那些鋼製儲罐，輕聲笑了，“高材生，你不會不懂酸堿中和吧？這麽簡單的化學原理，還能難得住我？何況我還請來兩位化學製劑師，現在深淵已經變成泳池，我的人一個個打好了錨點，由瞎子和你家張爺負責打撈工作。”
    這樣的嗎？我張了張嘴，剛想說我還掉了個人下去，能不能幫我把她找回來，不管是死是活，我隻想要個結果。
    結果小花抬手，示意我安靜，然後按下藍牙耳機，聽完後說了句，“再等等，我馬上來。張爺在旁邊嗎？告訴他睡美人醒了。”
    我偷偷白他一眼，誰是睡美人？還真會比喻，他是跟瞎子在通話嗎，聽著悶油瓶也在那裏。
    我隻是安靜睡了一覺，醒來身邊已經換了新天，小花帶下來的善後團隊非常專業，執行力強，這麽快就製定出應對方案，在地下空間架設起通訊站點，實現信號中繼，遠程通話，還順利中和強堿，安置錨點，即便他不在現場，依然能對底下的進展了如指掌，這就是金錢和科技的力量。
    他拍拍手掌，立即從旁邊一頂行軍帳篷鑽出個人來，他吩咐道，“照顧好小三爺，我過去看看。”
    那人點頭應了，小花又跟我說，“胖爺回來了，你臉色不好看，我會提醒他擁抱你的時候輕一點。”
    他想的好周到，我隻有點頭接受的份兒，隨後他站起來，拍拍屁股去爬碎石山，我才發現連碎石山也整理出無數粗糙的台階，有數根繩索一路斜掛上去，可以用來運送東西，燈光一盞盞，照見胖子正急吼吼的往下走。
    兩個人錯身而過，小花說了什麽，胖子幾乎飛奔著下來了。
    我遠遠囑咐他，“你慢點！”
    胖子歡呼著，“天真——”
    我朝他擺手，“找到甄小蠻了嗎？”
    他臉上狂喜的表情收了收，扶我坐起來，果然隻是輕輕的抱了下我。
    “還沒有，不過大花帶下來專業的裝備，和專業的人手，總會找到的。張日山是個聰明鬼，他還留了一個洞口沒關上，底下全他媽是堿水，小花搞來很多工業酸，好不容易中和完，儀器測到下麵有大東西，不出意外，就是虺蜴了。”
    我有些黯然，幾乎不敢細想，身軀龐大還有龍鱗護身的虺蜴都被強堿腐蝕，區區一個小丫頭想必已經屍骨無存，可她身上總會有腐蝕不了的東西，背包，衣服，裝備，哪怕撿回一根頭繩立個衣冠塚，我也不想讓她的魂魄永遠困在黑暗淵底。
    小花的夥計端來一盒清粥，“連打兩天點滴，小三爺你餓不餓？能吃的下嗎？”
    我也曾是沐風櫛雨的野草，哪裏這麽嬌弱了，伸手端過飯盒，說聲謝謝。
    給胖子的是份自熱米飯，熱辣滾燙，胖子陪著我小口喝粥，一邊將這兩天的事情娓娓道來。
    我睡過去沒多久，接應善後的人就下來了，不止有羅雀，還有黑瞎子，他來負責探路，很快把底下的情況傳了上去，小花在幾個小時內就開始配合新月飯店往下送人員，鋪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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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油瓶想帶我走，張有藥卻說我這種情況暫時不好移動，於是小花的人就地搭了平台和帳篷，幸好這裏有的是木料，後勤醫療組的人也陸陸續續下來，包括關過和張艮書，給我和張日山還有大狼青都掛上了吊瓶，之所以沒看見他們，是張有藥帶他倆下去裂縫了，他們三個也想找回甄小蠻。
    “我狗呢？”
    胖子用筷子一指不遠處，“總不能跟你睡一個被窩吧？狗在那裏，一直在做霧化殺寄生菌。”
    我放心了，聽胖子繼續說下去。
    小花還送下來兩個化學專家，全副武裝滑下去，測準了堿霧濃度，大致推算出中和需要的酸量，由小花和新月飯店同時負責采購。
    這期間雙方共同努力，又斷斷續續送下來各種發電、探測、打撈裝備，最後送下來的是強酸儲罐。
    小花忙完也下來了，所有人都告訴他我很好，隻是睡著了，他還是守在我身邊，平等的嫌棄所有人，連悶油瓶都沒給什麽好臉色。
    “花兒爺看起來想殺人，他沒說什麽，可我們都感覺被他臭罵了。哎，債主的威嚴不容挑釁啊，小哥和張日山屬於重災區，花兒爺瞟他倆的眼神罵得可髒了。”
    我哭笑不得，小花這是遷怒，埋怨這麽多人都護不了一個我，還算是高手麽。
    說著說著，胖子摘下藍牙耳機給我戴上，這耳機應該是依附於對講機的，我一戴好就聽到了悶油瓶的聲音，“我們找到了甄小蠻，她應該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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