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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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所有人戰戰兢兢的大氣難出,殿內齊貞緊蹙著眉,直到一道聲音劃破寂靜。
    “太後怎麽樣了?”是慕依拉,她跑著來的,發飾亂飛,青絲繞頸。
    “陛下?參見陛下。”福身完,立刻快步小跑到床畔。
    齊貞見勢,起身站到一旁。
    慕依拉把岑枝扶著坐起來,隻見她無力嘴唇泛白,雙頰無色的靠在了她懷裏。齊貞欲阻,慕依拉反應極快的從袖口拿出一瓷瓶給她灌下。
    在場所有人都驚得心跳到嗓子眼兒,她幫岑枝順完氣後,慢慢扶著她睡下。
    太醫令更是一臉求知,指著,“昭儀這是給太後吃了什麽?”一臉嫌棄,更是怕斷送了自己的命。
    “莫慌,此物乃族中秘藥,可緩解百毒症狀。”隨後自己拿著瓷瓶想喝一口。
    齊貞攔下她,“既是藥,怎能亂吃?”
    慕依拉眼睛亮起來,齊貞把她護在身後,“解藥,太醫令早些研製。”
    等齊貞轉身,慕依拉哭的涕淚橫飛。“太後一定要早點好起來……不是說好要等我一起去夜遊京城,看遍繁華;說要帶我見過草原沒有的玩意兒嗎?分明才過了兩日不到……”然後撲在床邊放聲大哭。
    妘竹更甚,早哭成淚人,抽噎的聲音回蕩在殿內,其餘人都暗暗退去。
    齊貞抬步出去,“查,徹查整個慈安宮。太後所有進出的飲食、禦膳房都給朕徹查。”眼神狠厲,陰冷著一雙眸子。
    “所有涉事人等一律嚴懲!”揚手甩袖。
    右統領連忙答是,吩咐手下一並散開搜了屋子。
    妘竹在側若有所思起來,見齊貞看過來,她隻得安撫著慕依拉,小聲啜泣。
    旁的食物,都經於她手,若是出問題她應當是第一個知曉的,也定不會拿到太後麵前去。
    唯有齊貞,但是懷疑隻能是懷疑,她也不再往那處想。
    齊貞回神,無可奈何樣子。看著麵前這景象,溫言安慰了慕依拉幾句大步流星走到門口。
    “朕還有些事,好好照看太後。”
    奴婢不敢馬虎,跪在地上答複。
    “快拿熱水。”慕依拉擰著帕子,幫著岑枝擦汗。
    心疼的滿臉苦澀,妘竹都看在眼裏。蕊昭儀是個好人,在她眼裏人沒有三六九等,對人真摯有禮,對朋友更是兩肋插刀。
    “昭儀,奴婢來吧。您歇一會兒。”天色漸晚,慕依拉也是熬的雙目布滿紅血絲。
    她叉著腰,不服氣似的。
    “姐姐幫我打下手可好,下半夜我來看著阿枝。”
    說著,看了眼昏睡中的岑枝,語氣委屈的,天可憐見。
    “我隻是想陪著阿枝。”
    妘竹扯出一個笑容,點點頭。
    跪在地上,摸了摸岑枝的手和額頭,“太後退燒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後半夜慕依拉果然守了一整夜,就這麽一直握著岑枝的手。
    嘴裏念叨著,“阿枝,一定要好起來。”
    妘竹知道,她心裏也沒底,要是這藥解不了毒,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太醫令再次來,已經是第四日午後了,熟練的把脈。
    “毒性暫時延緩住了,現在隻需一味藥,解藥便可大成了。”拈著胡須,歎了口氣。
    慕依拉喪了臉,此藥斷然難取。
    “蕤竹枝。”太醫令起身,比劃起來。
    “此藥生於萬丈極陰峭壁之上,通體形似蜈蚣,長滿尖刺,開著紫色的花。”
    搖搖頭,“求此藥,難如登天。”
    齊貞隻象征性的來看了幾回。聽聞此言更是怒不可遏,痛斥太醫院一幹人等廢物。
    宮門外
    “讓我見陛下!”林嶧大喊,見沒用,跪在地上,
    “臣有事求見陛下!求陛下賜見!”
    齊貞正在高牆之上喝著茶,聽著“悅耳”的聲音,他露出了笑。
    小祿子連忙走出去,大嗬道,“放肆!林將軍可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裏?宮門口如此大喊大叫,成何體統!”
    “求陛下賜見!”重重磕在地上。“太後的病症等不得,求陛下賜見!”一句話,磕一次,他磕破了頭,膝蓋也磨爛了皮。
    粗糙的石板上,全是他的淚與血。
    南側午門,前不久失修,除城樓上殿中修繕了,其餘都是雜物亂放。
    “陛下說了,林將軍從午門開始,跪滿整座皇宮,陛下就準您入殿麵聖。”小祿子也不解,話還是要傳的。
    他的聲音如驚濤駭浪,淹沒了林嶧心坎。
    “臣領命。”重重叩在地上,擲地有聲。
    八月的天,宮廊來來往往的宮人,有的議論紛紛,有的感慨萬千。烈日當空,熱浪滾滾,燃燒著他的心,那種貫穿了全身四肢的痛徹心扉。
    他快一分,他的枝枝就少痛一分。他始終堅信著。
    齊貞望著他蹣跚匍匐的背影,咬碎了後槽牙。這就是岑枝喜歡的貨色?挑釁皇權,膽大包天。
    等著我,枝枝。
    這一路血印子,午門繞滿宮是多少距離。他一聲沒吭,滿宮都嚷著他的不甘。寂靜無聲的皇宮,等來了他的一腔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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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次差點暈厥,他想著心裏那個人,無數告訴自己就快了,就快見到他的意中人。
    “將軍請進。”小祿子諂媚笑道。
    豆大的汗珠布滿了額頭,嘴唇泛白,雙腿顫的險些站不住。他緊緊握著拳,咬牙道,“陛下,這是蕤竹枝。”雙目堅定看向齊貞。
    “林將軍怎的這般熱?”拍拍手,來人一起抱上來一塊冰。
    “來,降降火。”滿目戲謔與嘲弄。
    林嶧緩慢挪步到前,被狠狠摁到冰上。他痛的出聲,膝蓋上早已化成一灘血水。細密的傷口被寒冷浸入,不成樣子,裏麵的沙粒此刻像是被狠狠再次種入了肉裏。
    “林子暲……朕有的是辦法殺了你,知道為什麽要折磨你嗎?”齊貞帶著十足的挑釁,聲音回蕩在林嶧耳旁。
    “臣有罪。”重重磕在地上,“臣一罪,不應染指佳人,二罪不應對君無敬。臣死罪,自此以後,臣再也不會踏入後宮。”
    不知麵上是汗還是淚,雙目赤紅,所有的一切土崩瓦解。
    “好。”齊貞擺手將藥送去了太醫院,“朕就應你這句話。”他已經完全瘋魔了,權力讓他內心扭曲。
    林嶧獨自走在寂寥無人的宮廊之上,此後錦書休寄,再無相見之日。
    走一步,就遠一分,再走一步,兩步,三步,永無佳人麵。
    回去病了足足兩月,所有人都以為他命數已盡。
    林遐悉心照料著,“醒了?”心疼的摸摸他的臉。
    “值得嗎?”這一身的傷,就該讓你好好記住這屈辱。
    “阿姐……”林嶧似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說完這句話,脫了力氣的靠在林遐肩上。
    淚濕了青衣,撕開了心扉。
    岑枝已然大好,整個人耷拉在桌案上,瞧著那隻孤單的鳥兒,猛得心悸,她抓緊了信箋。
    妘竹緩緩挨在她身邊,“太後都知道了。”隨後觀察著她的神情。
    “好些了嗎?”岑枝慢慢吐出幾個字。
    低眉順眼的,再沒了半分色彩,如此乖巧模樣,便是陛下所求吧。
    “林將軍?”她搖搖頭,一副不知模樣。
    岑枝沒再為難她,起身站在殿門口。
    “快入秋了吧……”
    妘竹跟在其後,“過兩日便立秋了。”
    奴婢端上一果盤,看上去清熱解暑。
    “沒規矩。”妘竹急忙嗬斥。
    岑枝伸手拿了一塊,矚目亭中的梨樹,垂目如素,烏發無飾。
    是許久不開花了。說起來,開不開,也不重要。她是喜歡梨花,又對花粉過敏。
    說起來,有些好笑。
    慈安宮上下,就這麽一株可能開花的梨樹。
    阿娘常年有鼻炎,府中的花,都是父親從外頭買來的假花。每到花開季節,阿娘想看看真的花,父親會將花蕊剪掉,送去給她賞玩。
    “叫大家分著吃了吧。”懶懶吩咐妘竹。
    “是。”
    中毒一事,已然是兩月前的事了。
    齊貞隻找了個替死鬼出來,此女在香料中添了一味禾草,與那日飲食相衝,這才引起了中毒。
    冠冕堂皇的理由,早就沒人在乎了。
    “聽陛下處置吧。”
    若當真是香料,那點了多久了呢?若是飲食,那人又觀察了多久呢?
    齊貞也不再時常來請安,慕依拉來的次數也不見得多。
    聽聞慕依拉有了身孕,齊貞這個月罷朝好幾日,陪著她。
    慕依拉被推到風口浪尖,成了眾矢之的。他真的很會利用人,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讓蕊昭儀搬來同哀家住吧。”岑枝望著齊貞,她很少向他討要東西,吹著熱茶,沒看過齊貞一眼。
    齊貞意外之中帶了些苦惱,“這……怕擾了太後。”
    “無礙。”淡然說道。
    眼中不像懇求,是命令。
    慕依拉如願來到了慈安宮,“太後說了,有什麽需要娘娘盡管開口,她定不會少了。”
    妘竹清點了物件,便複命去了。
    “好漂亮啊,我特別喜歡。”她左逛逛,右轉轉,好不快樂。
    采薇跟著跑,“娘娘慢著些。”生怕跌了,摔了。
    要是磕了碰了那還得了,這可是陛下第一個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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