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死胎,男人的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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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沁的院落中丫鬟進進出出,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穩婆、醫女都在屋中急得團團轉。
    “啊……”
    “好疼……”
    沈沁痛苦的哀嚎。
    院中,雲清嫿跟魏嫻早就在門外候著了。
    其他跟沈沁交好的妾室也來了。
    聽見沈沁撕心裂肺的叫聲,眾人麵色都一臉沉重。
    若不是為了爭寵上位,謀求生存,她們才不願意給男人生孩子。
    裴墨染來時,看到麵色慘白,被嚇得一動不動的雲清嫿,眼中滿是憐惜。
    他握住雲清嫿的手,她的小手手心全是汗。
    這是被嚇到了。
    “蠻蠻,你是足月生,你定不會這般痛苦。”裴墨染什麽都不懂,胡亂安慰著。
    雲清嫿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刺了他一下。
    她演這一出,就是為了讓裴墨染心懷愧疚、心懷感恩。
    男人是無法共情女人的。
    女人在產房九死一生,叫得撕心裂肺、血流不止,男人也無法感同身受,隻會覺得矯情、做作!
    甚至會說,哪個女人不生孩子?誰誰誰都沒你矯情。
    飛霜憤憤不平:“主子分娩時,難不成還會覺得享受不成?”
    裴墨染自知失言,惱羞成怒地瞪了飛霜一眼。
    “沈沁的胎兒未足月都這麽難生,王妃要當心,您也是雙胎,身子骨弱,可要讓太醫好生看著。”魏嫻故意扯了下雲清嫿的衣裳。
    讓她的肚皮顯得更大。
    雲清嫿跟魏嫻趁機交換了眼神。
    裴墨染的眼中劃過了慌亂,他道:“這是自然,本王立即命人將太醫請到府中常駐,直到王妃生產完畢。”
    知道怕了就對了,但這還不夠。
    雲清嫿挑起黛眉,笑著調侃:“夫君方才不是說我生孩子簡單嗎?”
    “……”裴墨染有一點委屈。
    幾個妾室在庭院中竊竊私語,“沈夫人這次放手一搏,從此榮華富貴不用愁了。”
    “聽聞陛下素來喜歡孩子,更何況沈夫人生的還是雙胎?沈夫人恐怕要晉升為側妃了。”
    “王妃生產前,沈夫人都是府中的貴人了。”
    裴墨染一個眼風刮了過去,命人將多嘴多舌的妾室拖下去掌嘴。
    他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哄道:“蠻蠻,沈沁設計早產,趕在你之前生下長子。但你放心,你是我的王妃,沒有人會越到咱們的孩子前麵。”
    “夫君,我不在意這個,我有些擔心沈沁跟孩子。”她的聲音悶悶的。
    裴墨染的心化成了一灘水,心疼不已。
    沈沁的心,路人皆知。
    可蠻蠻卻在擔心沈沁的安危。
    “這是她自作自受。”他厭惡地說。
    過了半個時辰,門被打開。
    穩婆氣喘籲籲地探出身,“王爺,沈夫人難產,保大還是保小?”
    “……”雲清嫿腳下一軟,跌進了裴墨染的懷中。
    他眼疾手快,立即將她扶住。
    ‘保小’二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可裴墨染擔心蠻蠻覺得他薄情寡義,將來會害怕生產。
    他煩躁的低吼:“母親跟孩子本王都要!一個都不許出事!”
    穩婆一顫,被嚇得整個人都懵了,過了一會兒才連連點頭,轉身進了產房。
    裴墨染垂眼觀察著雲清嫿的表情,“蠻蠻,不必怕。”
    “嗯。”她抿著唇,沉重地點頭。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醫女、穩婆都出來了。
    “王爺,王爺……”
    裴墨染不耐煩的低吼:“大小都保!”
    “不行啊……”醫女、穩婆跪地。
    “沈夫人血崩了!皇嗣恐怕……”
    裴墨染鬢角的青筋鼓起,他呲目欲裂,“孩子不能有閃失,否則提頭來見!”
    “是。”醫女、穩婆身子一抖,嗓子裏溢出了低低的嗚咽聲,轉身又進了產房。
    雲清嫿跟魏嫻相視一笑。
    瞧,狗男人這麽快就原形畢露了。
    還是孩子更重要。
    魏嫻用手背揩去額上的汗珠,她的心七上八下。
    趁著裴墨染關心產房裏孩子的安慰,她拉過雲清嫿到一邊,擔憂道:“蠻蠻,雙胎是吉兆,沈沁的孩子在你之前出生,多多少少會蓋過你孩子的光芒。”
    “最關鍵的是,有了她的雙胎,你的孩子就不稀奇了。王爺就沒那麽驚喜了。”
    魏嫻的分析不無道理。
    物以稀為貴。
    第一個孩子,在父親眼中終歸是不同的。
    “這也沒辦法。”雲清嫿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她不會對孩子下手,因為姐姐喜愛孩子,她在天之靈若是看見,會不高興的。
    魏嫻無奈地籲了口氣,“是啊,咱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總不可能對嬰兒下手。”
    忽地,產婆麵色慘白地跑了出來,“不好了!不好了!沈夫人血崩了!”
    一股血腥味從產房中竄出來,腥味濃重。
    好幾個妾身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熏的,竟幹嘔了起來。
    沒多久,醫女也跑了出來,“王爺!孩子憋太久了,斷氣了!”
    “是兩個男胎啊!”
    倏地,眾人大驚。
    所有人紛紛下跪,“王爺節哀!”
    雲清嫿壓住眼角眉梢的喜色,她擠出沉重的表情,“夫君,節哀。”
    裴墨染的腦海一片空白,思緒如同稻草被付之一炬。
    起初,他的心中沒什麽感覺,隨後遺憾、惋惜以及可以忽略不計的悲痛湧了上來。
    畢竟是自己的血脈!
    畢竟是兩個男胎啊!
    就算不喜沈沁,他也沒法不難過。
    “這賤婦機關算盡非要催產,這下她滿意了?”他刻薄地說出誅心之言,“她怎麽敢的?一副賤軀卻折損了本王的兩個子嗣!”
    裴墨染越想越氣。
    他氣惱沈沁的愚蠢、陰險,葬送了雙胎的吉兆,葬送了他奪嫡的籌碼。
    他甚至覺得十分晦氣、十分觸他的黴頭!
    “晦氣!”裴墨染甩袖,厭惡地罵道。
    院內所有的女人看著裴墨染的冷血無情,心尖一顫,背脊發涼。
    真涼薄啊。
    無論如何,沈沁也是為了給你生孩子。
    明珠抱著兩個繈褓走了出來,孩子尚有餘溫,她撲通一聲跪下,“王爺,兩位公子該怎麽辦?”
    “……”裴墨染扭過臉去,根本不願多看。
    他微不可聞地歎息,菲薄的唇輕啟:“今日何曾有人分娩?沈氏故意滑胎,謀害皇嗣,即日把她丟去莊子上,本王再也不想看見此毒婦。”
    門內,忽地發出尖叫,“好多血啊,好多血啊……”
    飛霜都忍不住同情,她小聲道:“沈沁定是聽到王爺的話,受刺激了。”
    “姐姐……姐姐……”門內傳出氣若遊絲的聲音。
    “王妃,求您見見我們主子吧!我們主子沒一會兒了!我們主子臨終前就想見您啊!”明珠抱著兩個死胎,哭著給雲清嫿磕頭。
    裴墨染的眸子一眯,深邃的眼眶一片陰翳,他沉聲道:“這般晦氣之人,也配見王妃?是想衝撞王妃嗎?”
    “王爺、王妃,求您們了!主子不好了……”明珠泣不成聲。
    魏嫻望著雲清嫿搖頭,“沈沁多思善妒,就怕她會傷了你。”
    雲清嫿卻向前一步,“我願意見她最後一麵!”
    一個將死之人,有何可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