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裝精致的盒子裏，赫然裝著一隻雕刻的坑坑窪窪的木雕鳥。
    為什麽是坑坑窪窪？
    因為當初係統說自己沒木雕鳥貼圖，要池歸月給現做一個。
    ［越粗糙越顯得你心意重，更何況你才剛拜入師門，年紀又小，手抖到把自己手指都要削飛了才是正常的。對對對，就是這樣，滴點血！］
    因為玄天宗飯燒的太好吃上火了的池歸月默默拿手掌側邊擦了擦鳥頭上的血跡，發現擦不掉後默默換了塊木頭。
    反正山頭上樹最多，都不用去係統那裏買。
    不用花錢的玩意才是上上品。
    手藝精湛的池歸月花了三天三夜才克製了自己追求完美的本能，鑿了個稀巴爛，偽造了一枚就算丟在路上都沒人要的木雕鳥，翻了個鑲滿寶石的盒子抱著就去找了因為第一次離開家所以躲在樹林裏哭鼻子的迷你版洛雲塵。
    這迷你豆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但還是牢記自家師尊“劍修就算是手斷了也不能讓劍離身”的話，抱著比他還高的親傳弟子禮物蹲在角落裏哭兩聲扶一把滑下膝蓋的劍。
    端著盒子的池歸月：......
    這孩子雖然隻有屁點大，她觀他已經有三分未來劍聖風骨。
    而劍聖不應該吸溜鼻涕。
    實在是看不下去的池歸月在係統的驚呼中一把扔了那破爛木雕，單手幫洛雲塵提起又要滑下去的劍，順便把還緊握著劍的師弟給提溜起來。
    一塊手帕被池歸月摔在一臉懵的洛雲塵懷裏。
    “師弟，上了賊船就下不去了哦。”
    洛雲塵抱著劍淚崩。
    係統頓時慌亂：［你快把木雕給他啊！給他啊！］
    池歸月：？
    池歸月一臉嫌棄地把木雕撿回來。
    “別哭了，這個送你。”
    抱著劍哭的淚眼朦朧的洛雲塵看著麵極具藝術價值的木雕：“師姐，這是饅頭嗎？看起來好像已經硬了，雲塵咬不動......”
    池歸月：......
    這麽難看嗎？
    這不是有嘴有翅膀的？
    看來未來劍聖的視力還是有所欠缺。
    “是鳥。”
    洛雲塵捧著木雕呆滯一會，舉著木雕在太陽底下看了許久，勉強看出個輪廓。
    臉上還帶著淚的少年破涕為笑：“謝謝師姐，雲塵喜歡這個。”
    盡管他看不出哪裏是嘴哪裏是屁股。
    係統滿意地把那隻臃腫的和死了三天三夜又在水裏泡發了一天的死麵饅頭一樣的木雕鳥列入了“洛雲塵的最愛之一”，被池歸月塞到了洛雲塵個人檔案的最後一檔。
    真是可怕的回憶。
    而現在，剛進門的柳見雪送給了洛雲塵一件禮物。
    一隻一模一樣的木雕鳥。
    一模一樣的醜如死麵饅頭的木雕鳥。
    池歸月看見那醜東西就閉了閉眼睛，試圖忘掉之前一手抱鳥一手拖劍哭鼻子的小屁孩。
    有生之年她竟然還能和這玩意重新見麵。
    “師姐你看，真的一模一樣。”
    洛雲塵把盒子往池歸月的麵前遞了遞，又擔心這玩意邪門，不願意把它放到自家師姐手裏。
    池歸月也不想再看一遍這醜玩意，洛雲塵的動作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看在他如此懂事的份上，本來想揍到洛雲塵臉上準備揍飛他“師徒戀”可能性的鐵拳也被池歸月放下。
    她毫無感情地接話：“天啊，真的一模一樣。”
    廢話，當然一模一樣。
    洛雲塵的木雕鳥喜好是貼了她當年那個破鳥的模板，等到“玩家”柳見雪進宗門的時候這個貼圖已經去不掉了。
    本著方便玩家刷好感的原則，玩家在係統商場裏買到的木雕鳥絕對是洛雲塵最喜歡的那一款。
    很不幸，那一款就是她刻的死麵饅頭。
    柳見雪是蠢嗎......
    那麽多好感禮物偏偏選了這一款......
    難道是因為這個最便宜嗎？
    池歸月操控著靈力將遞過來的盒子挪遠了一些。
    別過來，她害怕。
    洛雲塵隻當是她看出來了問題，連忙把蓋子蓋上放在自己身後，怕有什麽詛咒冒出來第一個打到自家師姐。
    靈力操控到一半發現盒子飛了的池歸月：？
    什麽？
    已經不舍得給她看了嗎？
    洛雲塵並不知道短短一段時間自己已經被池歸月審判了好幾個來回，還在努力對顧懷遠的決定進行沒有任何用的抗議。
    “師姐，我真的要收她嗎？她這也太邪門了。”
    池歸月：“顧師兄今非昔比，人家可是掌門，他發話讓你收了你可沒處去告狀。”
    話說這次柳見雪送禮物不管用了？
    哦對，這文本遊戲原本設定就是刷刷刷。
    按照世界規則看，徒弟剛入門就堵了宗門頂層送了個他不曾告訴旁人的禮物，這師尊隻能大為感動以便劇情發展。
    而不是現在舉著盒子問她這玩意怎麽和她當年送的一樣別致。
    池歸月頓了頓，看向洛雲塵的目光不對勁起來。
    不對啊，洛雲塵現在不是應該大為感動然後告訴柳見雪有什麽不懂都能來找自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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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姐，你說我把她提溜去對麵宗門逛一圈然後假裝把她忘了，對麵老家夥問起來就直接送他們了怎麽樣？這樣顧師兄也不會頂著那張得道老仙的臉狠狠瞪我了。”
    池歸月：“噗。”
    不好意思顧懷遠，我又在想你頂著你那張老頭臉幹過的各種糗事了。
    “跪也跪了，按照我們宗門那些小家夥的效率，估計名牌都已經刻好了，你現在說不收？”
    洛雲塵小聲嘟囔：“跪的不是師姐你嗎？”
    耳朵尖的池歸月危險地眯起眼睛：“嗯？”
    “收！收！收還不行嘛。”
    池歸月滿意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劇情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很多偏差，但現在也勉勉強強走上了正軌。
    不能在開頭就出問題。
    那狗屁主神毫無人性，她隻是想救幾個人。
    她甚至為了兩全，自己把機緣給男女主補上。
    結果被直接強行回檔，如果不按照劇情來就一直回檔。
    鬼打牆一樣。
    “真是邪門啊，不過我為什麽要接她的東西呢？不對，她是怎麽知道我在哪裏的？”
    靠地圖指引。
    池歸月在心裏默默回答，抬眸看了眼洛雲塵對柳見雪的好感度。
    是負數。
    池歸月收回視線，垂眸思索。
    不知那小姑娘看見的是什麽。
    這個世界難道為了自救延伸出陰陽好感條了嗎？
    說起來，她隻發現這世界裏的人從數據變成了真實的存在，倒是沒注意“玩家”這個載體的存在是否變成了現實。
    池歸月走神三秒，馬上放棄思考。
    變成現實又怎麽樣？
    與她無關。
    “誰知道呢？”
    池歸月出聲打斷了洛雲塵的小聲碎碎念。
    “玩家”沒有“生命”，那他們做出的事尚可原諒幾分。
    但若是也和其他npc一樣擁有自己的神智......
    “師姐要走了嗎？”
    洛雲塵看著神色再次恢複淡漠的池歸月，開口詢問。
    “嗯，時辰到了。”
    池歸月抬手喚出惑心。
    帶著柔和白光的燈盞被一雙修長的手握著，靈力催動，鈴鐺細碎地響著。
    洛雲塵順著燈杆往那雙看起來完美的手看去。
    除了任務需要，師姐從不用靈力改變自己的外貌。
    劍修的手不會完美無缺。
    有本事當上護宗長老的劍修的手更不會。
    記憶裏，師姐是收了她門下那個小姑娘後才開始注意偽裝手上的傷痕。
    “走了，那木雕你自己看著辦，不是什麽大事。”
    洛雲塵抬頭看著池歸月。
    “當然，這肯定不是我給那個小姑娘的。你明白我的為人，我不喜歡那個孩子，就不會幫她和你搞好關係。”
    也沒有勇氣和閑心再雕一個醜東西。
    她沒那個閑工夫。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當場給洛雲塵拿劍削一個鳳舞九天的木雕來一雪前恥。
    可惜不行。
    池歸月歎了口氣，看向無知無覺的洛雲塵，語重心長：“雲塵，不要讓師尊他們失望。”
    無情道，絕對絕對不能談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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