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這是誰家小姑娘回來了？讓幹姑抱抱！”
    “好耶！幹姑抱抱！”
    池歸月看著高高興興湊在一起的兩隻，頭頂慢慢冒出一個問號。
    “幹姑，是什麽？”
    就算是叫“師姑”她也能理解。
    畢竟她無法和朝槿解釋在規矩上“師叔”是對男女的統指，小丫頭一定要分，叫“師姑”也就隨她去。
    畢竟玄天宗並不是什麽執守陳規的門派。
    可這“幹姑”......
    她從未教過薑朝槿這些，那罪魁禍首顯而易見。
    “安筠，幹姑又是什麽？”
    私底下偷偷撬牆角的安筠戰術性咳嗽兩聲：“那個，那個師姐你嚴格來說不是阿槿她幹媽嗎？那按照輩分我被叫幹姑也正常吧？”
    池歸月：......
    她和薑朝槿的母親交情確實好，這也是她為什麽在薑母死後兩年去薑家把不願意和任何人交流的她帶回宗門的原因。
    薑朝槿的母親是一個很灑脫的女人。
    可她也不至於和對方熟到如此地步。
    那是故事以外的事情。
    幹媽？
    池歸月對這個稱呼皺起了眉頭。
    “安筠，你在占我便宜。”
    安筠：！
    “幹媽！幹媽！我錯了！”
    池歸月挑眉：“還占？”
    安筠舉手投降：“好嘛好嘛，師姐反應怎麽這麽快。”
    池歸月輕哼聲。
    “你這麽喜歡阿槿，幹脆把那孩子拎回去認了算了。”
    安筠大喜：“你願意把阿槿送到我那處去了？”
    池歸月微笑得體：“我是說姓柳的小姑娘。”
    不是說喜歡的很嗎？
    正巧那小姑娘不知道怎麽的看洛師弟不爽，換個環境說不定就覺出洛師弟的好，主動修正這莫名其妙的劇情了。
    至於她的朝槿，除非她真的死了，不然絕不會把她交於他人。
    薑朝槿本還在旁觀師尊活人氣十足地和安峰主拌嘴，捕捉到兩人嘴裏的關鍵詞“柳見雪”，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不行不行！”
    拌嘴的兩人同時看向她。
    池歸月慢慢挑起半邊眉毛，麵露懷疑。
    安筠同時挑起另一邊眉毛，麵露看戲。
    本急的要跳起來的薑朝槿被兩道目光罩著，頓時僵在原地。
    按照上輩子的話，她前期和那個柳見雪關係還挺好來著。
    現在想想真是她蠢的慌，對方送了她些東西就對對方好感度瘋狂上升。
    明明那些東西別說和師尊給她的東西比，就連白焉師弟小時候給她的什麽花啊零嘴啊都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起碼師弟對她的那份心是真的。
    那柳見雪呢？
    薑朝槿聽見這個名字就想犯惡心，但又找不到光明正大排擠對方的理由。
    她這樣在其他人眼裏沒來由地擠兌對方，說難聽些便是霸淩。
    她倒是無所謂名聲，可若是其他人借此背後議論師尊教徒無方......
    雖然前有“搶師尊”一事，但她老是翻舊賬也顯得她氣度太小了。
    薑朝槿腦中瘋狂思考。
    “因為我們是修仙的，仙門不講這種！”
    安筠拍案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小朝槿你怎麽這麽可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語氣，師姐你看她像不像掌門師兄！”
    安筠說罷咳嗽一聲，努力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橫眉豎眼一拍桌子：“仙門不講你們凡界那套！”
    池歸月：......
    “噗嗤。”
    安筠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對吧？對吧？”
    薑朝槿被逗的臉一紅，抱著自家師尊藏起來。
    池歸月跟著笑的肩膀一抖一抖，幾乎要笑背過去：“他也不想這樣的。”
    也不知道玄天宗每年要拒絕多少個“求仙問藥”的家夥，甚至還有求姻緣和求財的存在。
    求仙問藥的雖然他們走錯了地方，玄天宗看在對方的爬九萬千九百九十九階石階的誠意下還是會派醫部弟子出麵看看。
    但是要求“起死回生”的......
    池歸月在心裏忍不住憐愛顧懷遠一刻鍾。
    怪不得那些老家夥一看她們這屆的親傳可以擔當大任之後就趕緊卷鋪蓋飛升的飛升，修仙卡住的火速閉關，絕對不願意再處理宗內的破事。
    安筠搖頭晃腦：“對嘛，我們宗門做的到起死回生那還得了？天下第一劍宗爆改天下第一藥門！嗚呼～那我可真是對得起我師尊對得起醫部十八代。”
    池歸月止住笑意：“你去說自己想當掌門也是可以的。醫部沒出過掌門，若是到你這代出了一個，不也是光宗耀祖？”
    “別別別！別說當掌門要麵對的那些雞毛蒜皮和十萬火急的事情，光是掌門測試那一關我就要哭了。”
    玄天宗的掌門任命從不是幾個人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決定的事情，而是要經過十八道考驗，最後還要去宗門陣眼麵對曆代掌門的考核。
    隻要一個掌門不點頭，這考驗也就失敗。
    藏起來的薑朝槿悄悄冒出個頭豎起耳朵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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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掌門和師尊經常起衝突，就是因為在爭吵要不要把大師兄往掌門的方向培養。
    那一日她本是打算找師尊問一些修煉上的問題，誰知道就遇見掌門和師尊在爭執。
    “歸月師妹，你要知道現在這個局勢根本不樂觀。萬一哪天我死了玄天宗就沒有掌門了！”
    本想回避的薑朝槿在聽見這句話之後停下了腳步，悄悄挪了過去，藏在窗台下偷聽。
    “不行。”
    “溫明曜是唯一一個在陣眼被曆代掌門的殘魄投下一瞥的弟子。”
    躲起來的薑朝槿：欸？
    師兄還有這種事？
    咋沒告訴她？
    門內的師尊聲音平穩。
    “你不會死。”
    “到那個時候，我沒有選擇。不，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我死不死的問題，是掌門要一個繼承人的問題！”
    “你不會死。”
    薑朝槿又把自己貼近了一些門板。
    師尊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
    “而且，你沒有自己的徒弟嗎？”
    掌門大叔第一次和師尊這麽激烈地說話誒。
    “池歸月！”
    “沒有規定掌門先死，也沒有規定宗門內最大的弟子就要做掌門。”
    熟悉的聲音頓了頓。
    “師兄，不會有任何人死的。”
    薑朝槿最初隻當師尊最後的那句話是拿來反駁掌門大叔的。
    後來她才知道，那句“不會有任何人死”裏沒有包含誰。
    師尊說的確實沒有錯，“不會有任何人死”。
    那個“任何人”裏不包括立誓的人。
    回憶結束，薑朝槿覺得自己有必要借機詢問個清楚。
    畢竟大師兄從來沒有提過這些事情。
    聽起來很重要，也許對他們的計劃有不小的幫助。
    薑朝槿這樣想著，趴上池歸月的膝蓋，仰頭好奇詢問：“師尊，掌門測試是什麽？”
    一旁的安筠笑眯眯：“誒呀，小朝槿想當掌門嗎？”
    薑朝槿搖頭又點頭：“阿槿想知道怎麽樣才可以當掌門？”
    安筠托腮思考：“怎麽才能當掌門？每餐都吃蔬菜，每天乖乖練劍......”
    池歸月扶額：“她不是小孩子了，你騙不到她的。”
    安筠吐了吐舌頭，轉開話題：“唔，這種事情以後再說啦。這個位置你掌門大叔屁股都還沒有捂熱呢，你這個小豆丁就想把他當做老東西踢去閉關室啦？”
    薑朝槿頭頂上冒出［如果不告訴的話這段時間會很難纏］的標簽。
    池歸月把標簽看在眼裏，心裏無奈地歎一口氣。
    難辦了。
    那種事情究竟有什麽好奇的......
    “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問問掌門本人。”
    薑朝槿乘勝追擊：“那明曜師兄以後會當掌門嗎？”
    安筠：“當然咯，你大師兄他......”
    池歸月咳嗽：“咳咳。”
    安筠閉嘴。
    池歸月摸了摸小姑娘毛絨絨的發頂：“按照資質，接班人之一裏可能有你師兄，也有你。”
    隻是明曜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也不是說朝槿無緣此位。
    玄天宗掌門的位置一向隻看資質，就算是後來者也有機會當上掌門。
    隻是大家更喜歡當長老而不想做掌門......
    薑朝槿總覺得師尊糊弄了自己，剛想再問問細節就被池歸月岔開話題支走。
    “今日阿槿不帶著狐狸崽子玩了嗎？不玩的話，去把你功課拿來給為師看看。”
    薑朝槿：！
    安筠看著磨磨唧唧抱著狐狸崽子挪遠的薑朝槿，眼睛一彎：“年輕真好啊。”
    池歸月輕笑一聲：“說的你好像多大一樣。”
    安筠蓋上根本沒動過的藥箱盒子站起來：“好了，我會去幫你糊弄咱們師兄的。”
    池歸月微微頷首：“多謝。”
    “說起掌門選拔，你為什麽之前提議明曜換條路？”
    池歸月抬眼，看向安筠那雙圓圓的純真的杏眼，過了一會移開目光，端起桌上已經涼透了的茶慢慢抿了一口。
    “他不合適。”
    安筠隻當池歸月是覺得溫明曜在世上牽絆過多。
    “父母健全的也可以修無情道嘛，既然選了這條路，代價大家都清楚。”
    池歸月眼珠子動了下。
    不，你們根本不清楚。
    那些狗屁代價也根本不值得你們付出那麽多。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給“玩家”當墊腳石罷了。
    甚至是你珍視的醫部也隻是那個你“喜愛”的孩子的備用倉庫罷了。
    這個世界所有的所有，都是為了“她”和“他”存在的。
    真是爛透了。
    安筠收拾好藥箱，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看著薑朝槿的方向意有所指。
    “隻不過小朝槿，你真的打算把她困在宗門一輩子？”
    池歸月知道安筠在說什麽。
    薑家那裏也不是沒來打聽過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家主的授意。
    修長的手指握著茶杯輕輕放下。
    茶杯和石桌碰撞發出清脆的一聲。
    茶杯裏的水麵蕩起小小的漣漪。
    池歸月看著這一湖小小的水麵，仿佛要從裏麵看見誰的一生。
    “她的母親死了。”
    安筠背起藥箱：“可她還是姓薑。”
    池歸月沉默了。
    空氣安靜了下來。
    安筠搖搖頭，就當她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誰知下一秒無情無欲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也可以姓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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