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歸月對此感動嗎？
    池歸月隻覺得頭疼。
    畢竟天下沒有免費的機緣。
    就算是有在這檔遊戲裏也輪不到她這個npc。
    兩檔她都不曾關心這些邊角料劇情。
    這些一句話帶過的東西和這世界的春夏秋冬一樣，隻需要幾個簡單的字便可輕飄飄過去。
    可她怎麽忘記了，這個世界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即使是一根草一朵花也不再是平平無奇的背景板。
    它們隨著時間生長枯萎，又等待下一個春季的來臨。
    這裏的時間不再是一個“跳過”按鈕可以隨便敷衍的東西。
    每一個細節都有它自己戲份。
    她應該注意的。
    杜若這事，其實兩檔遊戲都有端倪。
    畢竟玄天宗的在位長老和閉關退位長老池歸月都認識，若是其中哪一位替了她去，那她就算隻能窩在屋裏刷數據，係統那閑的數據長電子黴菌的家夥也會扒拉出來給她看。
    然後一人一統湊起來對這個長老的背景故事進行一頓唏噓評價。
    可是係統沒有。
    她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兩檔都沒有。
    這事就像那無數個被帶過的春夏秋冬一樣，悄悄沉寂在她滴血的劍下。
    若不是今日顧懷遠提起，她這一檔也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意識到自己活又多起來的池歸月無聲歎氣。
    可為什麽偏偏是那個家夥......
    池歸月對杜若沒什麽偏見。
    她和杜若也就幾麵之緣。
    那人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名冠天下的神醫。
    除開這個閃閃發光的名頭，池歸月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家夥的傳言。
    總有人說杜若的天資是靠他的壽命換來的。
    都說“醫者不自醫”，這句話簡直是為杜若量身打造。
    安筠和她手下的那批弟子能揍人能醫人，甚至還發明出自己一邊掉血一邊給自己回血拖延時間的消耗戰打法。
    隻有杜若這個人，修仙界聞名的醫術了得和本人半死不活，聽說他師尊每年都會在他生日的時候慶祝自家弟子又苟活一年，當天親自出山義診為弟子積德。
    顧懷遠不知道的是，池歸月除了在修仙大比上的那一次見麵，其實還見過好幾次杜若。
    殘夢穀穀主雖在劇情裏戲份不多，但勝在身份非同一般頭銜閃閃發光，隻要池歸月不刻意避開，總有在路上碰見的時候。
    恰巧，池歸月並不認為有誰配得上讓她避開，平日裏做任務悠然自在，怎麽方便怎麽來。
    而她接的大多數是邪祟異變難以鎮壓的任務，這種地方一般在上報到玄天宗前已有大量傷亡。
    有傷亡的地方就有殘夢穀的醫修。
    有池歸月這種級別的劍修出沒的地方就有相匹配級別的醫修出沒。
    兩人常常在街上相遇。
    那被眾人簇擁著的天才醫修攏著隨著年齡增長愈加厚重的披風在她的不遠處站定，那雙總是帶著些悲天憫人和憂鬱的眸子輕輕抬起，精準地透過人群捕捉到那個身影，定定地看著根本不在乎想繞開大部隊的池歸月，認認真真地行了一個平禮。
    隻是看見美人隨意瞅了一眼的池歸月沒法，停下來簡短地還了一禮，隨即隱沒在人群。
    病弱青年卻沒有動，站在原地靜靜地目送著為了不驚擾百姓收劍在懷的劍修離開，直到視線裏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才低聲和身邊的弟子交代。
    好一副青澀少年人春心萌動的模樣。
    這是備用係統給杜若打的標簽。
    而背後的畫麵由八卦的係統轉播。
    係統對此的評價是：［醫修會拿人入藥嗎？他看你和什麽正在成長的絕世藥草似的，就等時候一到把你薅了。］
    可惜也隻有係統覺得杜若看池歸月像看什麽絕世靈草。
    其他人都不這麽覺得。
    醫修的修煉遠沒有無情道的劍修的修煉嚴格。
    換言之，比起日日捧著佩劍當道侶的瘋魔劍修，他們才是七情六欲正常的存在。
    加上大家修仙除了修煉就是做任務，一個個無聊的很。
    一時間流言蜚語蔓延開來。
    池歸月清楚那些小道消息。
    什麽《殘夢穀穀主戀上冷漠無情劍道長老》，什麽《今日月見長老發現端倪了嗎》......
    畢竟傳聞裏的兩位主角在修仙界的地位都不低，大家也不敢隨意流傳，也不敢編排些什麽貶低人的東西，因此池歸月並沒有去管這個離譜的傳言。
    後來也不知誰出手了，也可能是大家找到了新的談資，池歸月聽見這些沒用的消息的時候少了很多。
    此事與她無關。
    無論是人還是事。
    要不是這個人每次看見她都規規矩矩行平禮，她出於玄天宗門麵之一不能辱了玄天宗的名聲需要回禮，池歸月恨不得直接當著他的麵傳送走。
    前提是不引起百姓恐慌。
    而現在，杜若越界了。
    池歸月垂下眸子，眼裏毫無感情。
    她敢肯定杜若對自己並沒有男女之情，是因為杜若的狀態欄中從未出現“心悅於您”的標識。
    甚至連好感度也是摳門的一小截，還不如她喂過香腸的路邊狗給她的好感度高。
    喜歡她？
    哈，真是好笑。
    他的演技再好，也逃不過高維度的審視。
    如果說曾經池歸月不在意這位醫聖出於何種原因的演戲，那現在她對於杜若的演技有些惡心。
    是的，惡心。
    世人皆知無情道之人最忌諱沉溺於情感，就算是三歲稚子也明白這個道理。
    情感中“愛意”最盛。
    雖說每個人入道前都先要直麵自己內心最深的欲望，但人心總是會變的。
    總有人耐不住修煉的孤獨艱辛的。
    愛能讓人改頭換麵，也能讓人永世沉淪。
    打著“愛”的名義癡纏一個修無情道修到她這個程度的劍修，無異於斷人的修煉之路，更嚴重些可以算是衝著取人性命去。
    杜若，想取她性命？
    意識到這一點的池歸月猛地站起。
    他的故意接近，他拙劣的演技，他異於常人的天賦......
    還有他那看不透的眼睛和虛假的情誼。
    係統曾經打趣過她，杜若看她和安筠看見絕世藥草一樣。
    池歸月沉默半晌。
    也許，她該去一趟殘夢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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