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兄弟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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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幻境在妖力傾瀉的瞬間扭曲,地麵化作流動的猩紅鏡麵,倒映著無數張驚恐變形的臉。有妖奴想尖叫,卻發現聲帶已被無形之手掐住,喉間湧上的隻有鐵鏽味的血沫。
    “將過往悉數道來。”
    最健壯的狼妖率先跪倒,膝蓋砸在鏡麵上濺起血珠,那些血珠竟懸在半空,凝成鎖鏈纏上他的脖頸。狐妖七竅滲出黑霧,每縷霧氣裏都浮現她曾虐殺的孩童殘魂。
    猩紅的天幕如融化的琉璃緩緩垂落,黏稠的霧氣中浮現出萬千扭曲的妖影。妖奴們的記憶被抽離成絲,形成一幅幅血色的畫卷——他們的罪行、恐懼、悔恨,全都被具象化。
    洛願........奶奶的,他與鳳哥的妖瞳怎麽都這麽嚇人。
    “他的實力怎麽增長這麽快?”九鳳詫異地看著幻境裏的一切。自己涅盤又獲得太陽精魄,實力大漲。相柳近日得了什麽機緣?也修為大漲,施展時隱隱有股不同尋常的力量。
    “他上次在桃花林重傷,逍遙叔帶他去過北冥,是不是在那裏有奇遇?”洛願猜想著可能性。
    九鳳想了想南北冥的神秘之處,“有可能。這事你不知道?”有好處,逍遙難道不會告訴小廢物?
    “真不知道,我那晚魂都要被燒幹了。騙你,我天天被你拍。”洛願說完就甩出長鞭,將那些作奸犯科的妖奴卷起,甩入另一個幻境。
    九鳳???現在見麵哪次沒拍過?“騙我給你拍進土裏!”
    七七八八,留下來五十人。防風邶收回力量,轉身就被她牽住帶出幻境。
    “快快快,吃點吃點。”洛願急忙拿出一個白色瓷瓶,拔開瓶塞就準備往他嘴裏灌。防風邶連忙握住她的手,好笑地盯著她,“這麽著急?下.....”下毒也不是這麽個下法。話都沒說完,瓶中的液體已經倒入他嘴裏。
    九鳳瞧著如出一轍的動作,無語地翻白眼,那晚掐著自己嘴就倒進去了。
    “這是什麽?”防風邶吞咽下去,立刻感受到靈力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恢複。
    “糖水,裏麵有一滴月魄流漿。”滿月時山巔古玉自然泌出的銀白色靈液,每滴含30年日月精華。
    不出意外又是玉山的寶貝,防風邶故意抿了抿嘴,“跟你做交易挺劃算。有吃有喝。”
    “那可不。”洛願又在袖袍裏掏了掏,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他,“這個你幫我帶給毛球,答應給它的禮物。”
    防風邶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她平常都這麽花錢?拿歸墟水晶做成零嘴?“再這麽下去,毛球得反過來啄我了。”
    “你要是在中原待的時間長,你就把毛球送過來玩唄,幻境大,別人發現不了。”
    “嗯。”防風邶低眸注視著整理袖袍的她,他的目光像一片羽毛,輕輕落在她的眉間上。
    他的瞳孔裏映著那抹白衣,卻在她若有所覺抬頭的刹那,讓視線若無其事滑向遠處的梧桐樹,仿佛剛才灼熱的目光隻是穿過她落在更遠處的虛影。
    歡送走防風大爺,洛願返回獸苑,站在那群被選出來的妖奴麵前。加上鳳哥之前順手帶出來一批,六十多個妖,全部茫無頭緒地看著自己。
    “今夜,我送你們走,此後別給我惹出亂子,因為你們在外人眼裏,已經死了。”
    眾妖奴慌張不安,唯有一人眼含期待,隱有淚光。
    九鳳一腳把無恙踹飛,“守著傳輸陣,深夜把大殘廢帶過去。”
    無恙.......又飛了。
    夜色如墨,獸苑深處,洛願站在青石板上,腳下暗紅色的陣紋正緩緩亮起。這是她為妖奴們精心準備的幽冥傳送陣——一個隻存在於古籍殘卷中的禁忌之術。
    在洛願指尖掐出最後一道法訣時,地麵突然裂開七道鋸齒狀血痕。這些裂痕並非真實存在的地縫,而是懸浮在離地三寸處的空間褶皺,邊緣不斷滴落著半凝固的暗紅色靈光,
    三根刻滿饕餮紋的槐木樁呈三角排列,表麵那些青銅紋路仿佛活物般蠕動。當第一個妖奴踏入陣中時,地麵的血痕突然扭曲變形,像被無形之手撕開的傷口。那妖奴的影子先是一寸寸消失,最後連本體都變得透明,隻留下一聲心跳的回響在陣中反複震蕩。
    "記住,"洛願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們的命是我們救的。"
    傳送過程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第二個妖奴踏入時,他的發梢突然結出冰晶,皮膚上浮現出月牙狀的空間淤青。當最後一名妖奴完成傳送,那些血痕如同活蛇般收縮成線,最終消散在夜風中,隻留下滿地枯萎的花瓣。
    洛願待最後一名妖奴消失,力竭倒地,望著空蕩蕩的庭院,瘋狂往嘴裏塞靈物,暈過去可不劃算,最後吞下三滴月魄流漿才感覺好受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場棋局,才剛剛開始。
    忘憂被白虎帶過來,一直緊張地盯著陣法中央。他已經失去等待的耐心,這次沒見到弟弟,他拚死也會闖出去。
    看著陣法內一個個出現的妖族,這次怎麽會這麽多?平常不都是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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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裏突然出現一道朝思暮想的人影,忘憂激動地往前撲去,腿腳的殘疾讓他直接摔倒在地,重重捶了一下地,聲嘶力竭地喊著:“阿柘。”
    名叫阿柘的男子,整個人還在恍惚,聽到熟悉的聲音如同從夢境裏被喚醒。四處環視,看清趴在地上的男子,跌跌撞撞跑過去,“哥!”
    她沒騙自己,他哥哥真的活著。
    “阿柘,你怎麽傷成這樣。”忘憂撫摸弟弟裸露在外的傷口,看得出來上過藥,卻依舊觸目驚心。他的手不由自主顫抖,生怕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弄疼弟弟。
    “哥,我能活著見到你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阿柘看著哥哥背後那把特殊的椅子,用力攙扶起哥哥,讓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半蹲在他麵前,任由他打量撫摸。
    “你怎麽出來的?”忘憂看了一眼弟弟背後茫然無措的妖,這麽多,不是尋常的法子。
    “瑤兒毀了死鬥場。”阿柘瞧見哥哥震驚之後浮現的疑惑,掃了一眼身後,站起來彎下身子在哥哥耳邊低語:“那夜,我聽見有人喚她聖女。”
    搭在椅子扶手的手猛地握緊,聖女!世間有此名號的女子,隻有玉山那位。他在奴隸市場也聽過那位聖女的名諱,深得王母與兩國帝王的厚愛。她過來都是戴著麵紗或麵具,隱去花印。
    瑤兒,瑤兒,朝瑤!是她,玉山的聖女。
    阿柘看著哥哥白淨的臉頰,雖然穿的是粗布麻衫,但能看得出來,沒有受過折磨。
    “等會再演兄友弟恭。”一道冷冽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忘憂回頭看了一眼,立即對弟弟說道:“我在這裏叫忘憂,這裏不用真名。”
    阿柘點了點頭,看見哥哥轉動了一下椅子,椅子立即調轉了方向。哥哥恭敬地對著紅衣男子拱手,“謝謝大人救我弟弟出水火。”
    “你下次見到她再謝。”九鳳駐足在阿柘麵前,冷漠地看著他,“她說的話都辦到了,你呢?”
    “我信守承諾,認大人與瑤兒為主。”阿柘單膝跪地,拱手在前,擲地有聲。
    九鳳注視著阿柘,仲夏日小廢物與他在死鬥場遇見的妖奴,本以為命不久矣,不曾想真活到小廢物把他救出來了。
    “識相。”九鳳瞟了一眼兄弟二人,走向眾妖。
    赤色衣袂無風自動,九鳳的指尖劃出一道血符,十八道燃著黑焰的鎖鏈突然從虛空射出,如同活蛇般纏住眾妖脖頸。兔妖少女雪絨的耳朵"噗"地炸出絨毛,鎖鏈上的妖文已烙進她雪白肌膚
    “你們的命不歸任何的神族,歸我!平日,我不會限製你們的行動,我有命令必須聽令,聽我調遣。”
    他彈指將一滴血珠化為血霧,所有吸入者胸口浮現出紋印,"違逆者、叛逃者、變節者、妖丹自爆。"
    阿柘注視著哥哥,忘憂察覺到弟弟的注視,抬眸看了他一眼,保持著沉默。
    九鳳看著兔妖,心裏忍不住吐槽小廢物,留隻兔子幹嘛!餓了吃肉還是解悶。
    餘生迷茫,臣服力量,眾妖不知等待他們的是什麽,隻知道眼前的大人,他們無法反抗。雲泥之別的力量,他們隻剩下屈服。
    晚上,眾妖在後方見到鱗次櫛比的木屋,一座皆驚。全是妖族,這裏像是妖的世界,那些妖沒有任何的鐐銬,各自做著各自的事,修煉、博鬥、甚至在炙烤食物。
    “哥,你在這裏過得怎麽樣?”木屋屋簷下,阿柘坐在忘憂身邊,與他一起注視著篝火旁飲酒的紅衣男子。瑤兒說過哥哥與自己分離後的日子,他被賣到死鬥場,哥哥被賣到奴隸市場。
    “比我想得好,我以為她會要我做什麽事,並沒有,隻是讓我把外麵的生活分享給大家。”從死鬥場出來的妖,有些自小就待在那裏,並沒有怎麽見過外麵的世間,見過的也是幾十年或者百年前的世間。
    忘憂指著一旁圍在一起的妖,諷刺地笑了笑,“他們就算從死鬥場逃出來,如果沒有她,很快就會淪落到奴隸市場,或者成為神族的殺手。”
    空有一身廝殺搏鬥的本領,其餘什麽都不懂。
    “阿柘,你剛才說的話是出自真心嗎?那位大人眼裏容不下沙子,如果......”如果隻是權宜之計,他們也該做好打算,留下退路。
    “是真心。我第一次見到瑤兒與那位大人。”阿柘說起當初在死鬥場的初遇,那時候的他看不到希望,每天除了想打贏就是打贏,打不贏就是一團血肉。暗無天日的日子,看不到盡頭,唯一的惦念哥哥。
    “她和我接觸幾次後,她說她幫我找你。”她偶爾過來,徑直就坐在他身邊,絮絮叨叨說著他哥難伺候,煩死了。
    “第一次見她凜若冰霜,像是高高在上的氏族大小姐。後麵熟悉了,她話越來越多,什麽都說,剛開始還在講奴隸主對你不好,下一刻就講起她在奴隸主碗裏放蟲子。”
    忘憂想起那段時間奴隸主罵罵咧咧的樣子,一會床榻濕了,一會飯裏出現毒蟲,晚上做噩夢。忽然愣住了,好像她出現那刻開始,奴隸主諸事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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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為是同行眼紅報複,原來都是她做的。
    忘憂看見弟弟講起瑤兒的神情,眼神柔和煥發著異樣的神采,這眼神他知道意味著什麽,意味弟弟有了不切實際的妄念。
    驀然出聲打斷,“阿柘,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覬覦得起的人。她身邊都是處尊居顯之人,亦或者如那位大人般能架海擎天的人。”忘憂看向紅衣男子,
    “哥,你別亂猜,她是我的恩人,我......豈能存這種心思。”阿柘急忙開口解釋,眼裏的光彩一點點消散下去。
    那夜進入的府邸,他這輩子有可能也無法擁有一座,與她站在一起的男子,與她同行的女子都是殿下,他和他們簡直是天淵之別,豈敢高攀。
    “哥,按照規矩,別叫我阿柘了,喚我.....忘安。”忘安起身走進忘憂的木屋,像以往照顧哥哥般,替他整理著木榻。
    “忘安,忘安,望安,望安然。”忘憂喃喃低語,想通之後,掠過唇邊的風帶走一聲喟歎。
    宴會前,離戎昶依照契約將五百位妖奴分批次全部送進聖女的府邸,每次離戎昶送妖奴過來,洛願都會提前將隱藏在暗處的暗衛全部調走,去給她找凶獸。小夭的暗衛自然好調,瑲玹派來的暗衛得力於她親自綁了瑲玹。
    經過九鳳與相柳兩輪賽選,留下的妖有三百多位。九鳳暫時不想要了,海島與澡堂子兩邊跑,他覺得小廢物簡直是折磨自己。
    洛願望著獸苑裏剩下的一百多位凶狠的妖與食人獸,天天喊窮,聽得小夭耳根子都疼了。
    瑲玹去過一次獸苑,親眼看見妖奴與食人獸廝殺吞噬的場景。憂慮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拉著朝瑤說破嘴皮子,也沒讓她放棄飼養凶獸。
    塗山璟欲言又止的話,每次被小夭一瞪,立刻吞下去,最後幹脆送了幾隻凶獸過來,表示小夭覺得開心就好。
    豐隆原計劃生辰之後返回赤水,因朝瑤的請柬,索性就住了下來。暗中協助瑲玹招募兵馬一事,時不時悄悄往返辰榮山。
    洛願莫名其妙多了一位朋友狗友。
    離戎昶第一次從朝瑤嘴裏聽到這個稱呼,反複糾正他不是狗,每次都被朝瑤堵回去,“你祖先都不認了?雙頭狗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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