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蟠桃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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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與阿念向王母恭敬行大禮之後,坐在父王的下方,兩人端坐身姿,環視眾人。
    小夭以為自己很了解玉山,了解王母,可今日見到王母一笑山河盡低眉的神威,忽然發現她之前的七十年好似白待了。
    見到鳳哥也在,心裏不免有些發怵。心裏盼著瑤兒早點出來,對周圍的打量,沒心思在意。
    阿念見到防風邶的容貌,詫異須臾,來之前小夭給她說過防風邶與相柳的容貌,但猛地一見,還是有些吃驚。
    五王與七王走在前方,想著要是沒有身後之人,那才值得歡喜,瑲玹走在兩位王叔身後半步,鎮定自若。
    眾人看見三人的到來有些失望,西炎儲君之位,肯定出自這三人,誰想都來了。皓翎三位王姬也來了,這兩國陛下真是一點都不偏幫。
    五王與七王見自己的位置與小夭平階,沒有絲毫的不滿,傳聞這一任王母性情古怪,加上王母地位崇高,兩國陛下都得禮讓三分。
    靈曜小殿下的眉眼與鬼丫頭乍一看一般無二,但是細看之下還是有細微差別。
    蓐收抿笑看著對麵的防風邶,兩人相視一笑。兩人的互動落在皓翎王眼裏,這兩人還挺大度。
    “諸位,蟠桃宴三日,三場比試,贏者可得玉山寶物。浮生鏡,天音焦尾琴,蜃樓幻珠。”獙君講起三件寶物能力。
    天音焦尾琴琴身取建木神樹枝幹,弦為鮫人淚凝絲,奏響時可操縱天地元素。
    蜃樓幻珠製造覆蓋方圓百裏的幻境,連靈力高深的神族亦難辨真偽。
    浮生鏡采玉山萬年寒玉為胚,經瑤池水淬煉而成。鏡框纏繞西陵氏的情絲絡,正麵照形,反麵窺心。溯往持有者最刻骨銘心的記憶場景,當兩人共執此鏡,能顯化彼此靈魂羈絆。危急時碎裂鏡麵可釋放凍結的誓言之力,形成防禦。
    據傳之前的蟠桃宴,隻有最後的勝者擁有寶物,這次王母拿出三件玉山寶物,年輕的氏族子弟,摩拳擦掌。
    獙君的話剛落下,殿外響起一道女聲,“倘若三場皆贏,是否可全得。”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對方,女子戴著巫蠱麵具,身穿黑袍,像是某族大巫。誰家氏族大巫口氣這麽大?今日在場不僅有氏族,王族,還有名噪一時的禹疆,赤水獻等神族高手。
    “當然可以!”王母的話一錘定音。
    西陵族長看著浮生鏡,西陵氏的情絲絡,世上僅此一根,當初被西炎王後帶入西炎王宮,怎麽會在玉山手中?
    三小隻蹲在冰麵,他們都沒忘記今日是蟠桃宴,還等著吃蟠桃。
    直到\"哢\"地一聲輕響,有素手破繭而出,指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凝著星輝的露珠。
    光卵碎裂成萬千蝶影,水霧散盡時,深淵已化作鏡台。
    水麵倒映出女子身影。如雪長發未束,垂落如瀑,原是蒼白的唇色被殘餘火氣染出海棠初綻的豔,偏生眉眼仍凝著霜雪洗淨的澄澈。
    如今傷痕盡褪後,左頰尚存三分病弱蒼白,右腮卻因火靈滋養浮著桃花暈
    小九突然\"呀\"了一聲。原來朝瑤足尖點過的水麵,左步生冰蓮,右步燃焰朵,步步皆成異象。
    “怎麽?不認識?”朝瑤戲謔地看著三小隻。
    “瑤兒,你好啦!”無恙激動地抱住瑤兒,能開口說話了,聲音清脆婉轉。
    “好啦。”朝瑤看著踏浪而來的逍遙叔,嫣然而笑。“叔,半月之後,赤水桃花林,與故人一見。”
    逍遙聽見這個消息,鄭重地點頭,“瑤兒,這次咱們一起出北冥,我也好久沒有在世間逍遙。”
    朝瑤見逍遙叔願意出北冥遊玩,立刻應下。“好。”
    小九拉開無恙,準備抱瑤兒表示高興,手還沒碰到就被逍遙叔一腳踹飛。
    毛球........看了看自己欲抬起來的手,趕緊放下。
    朝瑤詢問過去多久,一算時間才知道今日是蟠桃宴,“完了,完了,烈陽叔要把我罵死了。”取走秘境「肇淵」未燃盡的時晷玉。
    帶著無恙三人禦風而行,逍遙隨之而行。
    朝瑤布下術法,避免有人看出毛球的真身。
    三小隻被瑤兒帶著,能飛的三人首次覺得自己不會飛。逍遙驚歎朝瑤的禦風訣能施展到這種程度,飛行速度絲毫不亞於他。
    玉山蟠桃宴席間,奏《承雲》之樂,編鍾聲裏暗藏殺伐韻律,酒酣處烈陽宣布比試開始。
    阿念碰了碰小夭,“朝瑤怎麽還沒來?”
    “不知道。”小夭麵上鎮定,心裏憂心瑤兒是不是被絆住腳,還是她身體未愈。
    年輕一輩早已經圍觀比賽,剛才那位女巫從頭開戰,如今與赤水獻比拚絲毫不落下風。
    第一場比試如此精彩,後麵的人哪怕勝了對方,也勝之不武。
    蓐收瞅著女巫,猜出她是百黎那位,但沒想到實力不俗,靈氣用之不竭。
    對方的靈力輕易便破了赤水獻的陣法,而且用的是水靈,並沒有用相克的靈力,存粹拚的是靈力高深。
    當女巫的水靈劍抵在赤水獻的胸口時,烈陽立即喊停比賽,宣布獲勝方。
    塗山璟看了一眼皓翎王,餘光掠過小夭。小夭心神不定,完全不在比賽上。
    忽見天外青鸞長唳,整座玉山驟然泛起月白光暈。
    這丫頭如今竟能讓玉山萬載禁製自行消融。王母察覺玉山變化,指尖微蜷,寒玉鳳目掠過一絲波瀾。
    獙君心中喜悅,期盼的眼神投向殿外。
    朝瑤足尖輕點山巔雲海,所過處雲霞分列如揭珠簾。東側花枝遇冰息凝作水晶雕琢,西側灼灼其華更勝彤霞,恰似朝瑤半麵病容半麵穠豔。
    雲海翻湧,殿外忽起一陣清風,三千桃枝搖曳,花瓣紛揚如雪,卻在觸及殿門時化作點點流螢,消散於無形。
    眾人回首望去,隻見一道纖影踏雲而來,衣袂翩躚,如霜如雪。
    她未著華服,隻一襲素白廣袖長裙,腰間束以銀絲織就的冰絛,行走間如寒潭映月。
    雪發未綰,垂落如瀑,眼尾微挑,似笑非笑間透著一絲疏離。臉頰蒼白如新雪,浮著淡淡桃暈,清極反生豔色,矛盾處更顯絕世風華。
    殿內眾人一時屏息,連王母亦微微抬眸,眼底掠過一絲欣慰。
    朝瑤行至殿中,眸光淡淡掃過眾人,未語先笑,但如薄霜覆雪,清冷疏離。
    “抱歉,來遲了。”她嗓音清泠,碎玉落冰,不帶半分歉意,反倒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小夭見她安然無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可又隱隱覺得,此刻的朝瑤,比從前更添幾分不可攀附的冷意。
    阿念悄悄扯了扯小夭的袖子,低聲道:“她怎麽……好像更美了?”
    小夭未答,隻是怔怔望著朝瑤,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悵然——這樣的朝瑤,仿佛離她更遠了。
    在場眾人大部分是第一次見到朝瑤的真容,許多人頓時發現皓翎三王姬與她眉眼神似。
    “王母,陛下,爺爺。”朝瑤向王母彎腰作揖行禮,隨即身子微側,一禮敬三人。
    防風意映等人克製著笑意,還得是她。一看那三位沒有絲毫不滿,連冷如冰川的皓翎王,眼神也是柔和注視。
    鬼方二長老見聖女就這麽喊族長爺爺,族長還笑著點頭。他還不如當蒜苗。
    爺爺!聖女是鬼方的人?豐隆餘光掃見爺爺案上的手,不自然地攥緊。往對麵一看,西陵族長眸光掠過一絲驚訝,西陵淳更是錯愕。
    殿內眾人的目光逐一落在鬼方長老的身上,塗山璟疑惑須臾,恍然想通,朝瑤的鬼方令牌是族長之物。鬼方長老與鬼方族長坐在一起,氣勢隱隱強過對方。
    朝瑤是鬼方族長的孫女?她與小夭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皓翎王甘願認她為女。朝瑤真實身份成謎,現在還有皓翎三王姬的身份,遊刃有餘。
    王母唇角微揚,抬手示意,“過來坐。”
    朝瑤頷首,步履從容地走向王母身側的空位。
    待她落座,殿內才漸漸恢複聲響,可眾人的目光仍時不時地瞥向她,或驚豔,或敬畏,或探究。
    而朝瑤隻是垂眸,指尖輕撫案上玉盞,神色淡漠如霜,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她眼。
    病弱與穠豔,清冷與熾烈,神性與頑劣集於一身。
    九鳳和防風邶見她肌膚宛若新生,能開口說話,再見逍遙同來,她借助北冥之水痊愈。
    驟然瞥見蓐收慶幸的眼神,蓐收心裏謝天謝地,朝瑤沒成奶娃娃,並且模樣長成人族少女十八九歲。
    三小隻與逍遙在獙君的安排下入座,獙君詫異地挨著逍遙坐下,低聲問起無恙這幾人怎麽化形?
    逍遙比他還疑惑,以為他們得玉山的幫助,不曾想獙君也不知。
    沒多久獙君就被一聲聲阿獙叔,叫暈了。烈陽走過來聽見一聲烈陽叔,轉頭就走。
    “瑤兒,可願接王母之位?”王母座側玉座驟然華光大盛,七重光暈流轉。
    那輕飄飄的問話落入殿中,殿外原本的竊竊私語頃刻死寂。萬籟俱凝,無數道目光如同無形的鎖鏈,齊齊絞向聖女的唇畔,屏息等待裁決。
    “嗒。”
    防風邶指間酒盞微傾,一滴琥珀色的瓊漿墜落,倒映出他眼底翻湧的、近乎灼人的暗流。
    九鳳廣袖下的指尖懸停半空,呼吸竟有一瞬凝滯。蓐收脊背倏然繃直,眼前仿佛重現皓翎邊境那場席卷天地、剔透又暴烈的狂雪。
    瑲玹喉結猛地滾動,低垂的眼簾再難掩飾瞳孔的驟然收縮,他幾乎是本能地抬眸,視線如鉤,死死攫住那抹身影。
    “瑤兒!”
    小夭與阿念同時驚起,卻在撞上那雙眼睛的刹那僵住。
    朝瑤眸光掃過,清冷澄澈,凜冽刺骨。唇邊噙著淺笑,卻讓人想起玉山之巔終年不化的萬載玄冰。“好久不見。”
    “王母之位,我接……”
    “朝瑤——你敢!”
    清越的話音被殿外一聲厲嗬悍然斬斷!眾人駭然望去,隻見方才力戰群雄、氣度雍容的女巫,此刻竟全然不顧身份儀態,攜著雷霆之怒闖入大殿,玉指如戟,直指聖女。
    離戎昶正為自家爺們痊愈暗自欣喜,乍見那女巫眼中滔天的嗔怒與委屈,心底猛地一咯噔——這眼神……爺們不會連這位煞神也招惹了吧?
    無數道目光在聖女與不速之客間瘋狂遊移,驚疑、探究、看好戲的興奮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王母未語,滿殿死寂。
    皓翎王眸底一絲極淡的笑意掠過,嗬,座上幾位怕瑤兒坐上王母之位的,如今倒來了位更棘手的人物。
    朝瑤的目光轉向闖入者,冰霜稍融,帶上一絲柔和,“螢夏,你在百黎族如何?”
    眾人這才將她的奇異服飾與聖女口中之名聯係起來——百黎!這位便是今年聲名鵲起、以一己之力撐起百黎脊梁,令其敢於屢拒西炎、誓不為奴的——大巫女。
    “朝瑤!”
    螢夏的聲音帶著玉石撞擊般的清厲,字字如刀,“當初你親口說過,若我有朝一日成就巫王,能堂堂正正打贏你,你便娶我!如今你要接這王母之位,豈不是背信棄義?!”
    朝瑤:“…………” 她唇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這也能出誤差?“戲言豈能當真?今日天下才俊雲集玉山,你若有心,盡可挑選一位心儀男子娶唄。”
    鬼方褱.......點頭點早了,老臉沒了。這……這叫什麽事兒!
    若非場合莊重,離戎昶幾乎要跳起來為自家爺們這“赫赫戰績”鼓掌叫好,果然是情債!還是位惹不起的相好!
    阿念目瞪口呆,扯了扯小夭的袖子,小夭以手覆額,簡直不忍直視,父王……您怎麽還能如此氣定神閑?
    瑲玹感慨爺爺逃過一劫,眼前這荒唐一幕,看了怕是要折壽!她……她竟然連女人也招惹!目光所及之處,盡是驚愕與曖昧的揣測在眾人眼中無聲碰撞、炸裂。蓐收與防風邶首當其衝,承受著最密集的打量。
    蓐收:“!!!”內心已是驚濤駭浪,小師妹禽獸啊!
    九鳳狠狠剜了小廢物一眼,他就知道小廢物本性難移!男女通吃,毫無底線!
    防風邶隻是懶洋洋地瞥了螢夏一眼,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仿佛早已司空見慣。曇夜閣的常客,這點場麵算什麽。
    二哥好定力!
    防風意映暗自驚歎,既佩服瑤兒的“本事”,又折服於二哥的淡定,還有……那位男朋友嘴角那抹若有似無、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