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風水輪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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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瑤出來沒多久,遠遠看見獙君與烈陽和逍遙叔走過來。
    “瑤兒,小夭等在王母宮殿門口,請求見你一麵。”獙君說起小夭隱忍的模樣。
    朝瑤望著天邊,語氣無奈,“晚點再見吧,我現在無暇顧及她。”
    “瑤兒,我知你救母心切,可你剛痊愈,不可勉強。”烈陽聽逍遙說起這次出北冥的原因,得知瑤兒帶著一身傷去的北冥。瑤兒回到玉山也沒和他們說上幾句話,但病容依舊。
    “烈陽叔,我沒事。今日之事與後麵之事,不過是我作為後輩該做的。”
    生而未養,斷指可還,生而養之,斷頭可還,未生而養,百世難還。
    真算起來,鬼老頭才是那個教授她時間最長的人,其次是王母、皓翎王、西炎王。
    “瑤兒,我肯定幫你抽赤宸那個王八蛋!”逍遙注視著朝瑤,那個王八蛋,怎麽舍得丟下這麽好的女兒。
    他這個女兒,人人都想弄到自己家去。聽烈陽他們說起這十年,少昊以前與赤宸爭阿珩,現在爭女兒。赤宸和少昊一比,當爹這方麵,真差勁!
    “行,咱們不客氣了。”朝瑤背在背後的手,突然多出柳枝,“逍遙叔,這能打到他,祝你抽的開心。”
    嘚瑟一笑,越過三位叔叔,哼著小調離去。
    逍遙看著手上的柳枝,試探性揮舞幾下。真的假的?這能打殘魂?
    “逍遙,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逍遙手上的柳枝,烈陽興趣濃厚。
    “我先抽,你再抽。”逍遙大方分享。
    獙君.....倒反天罡,無恙三人也是,完全不拿相柳和九鳳當主,該吐槽吐槽,該抱怨抱怨。
    過來的路上還看見無恙抱怨他鳳爹,死要麵子活受罪。
    “出來吧。”朝瑤停下腳步,淡漠地看了一眼自己右側。
    防風邶懶洋洋地從陰影處走出來,“愈發機敏,我剛到你就發現了。”
    漸沉的暮光忽然濃稠起來,將他的影子拉長。
    當朝瑤看向別處時,他眼底倏然浮起一絲光,如同冰封的深潭下躍出一尾魚。待她若有所覺地轉頭時,他已恢複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到底為何生氣,你不說,我怎麽哄?”
    一陣風掠過,樹葉輕顫,驚散了凝固的暮色。防風邶的影子隨著樹葉晃了晃,像一尾試圖靠岸又倏然退潮的浪。
    “我以為你找我是因為剛才的事。”
    “剛才?剛才我可不在。”他忽然向前半步,烏發掃過朝瑤的肩頭,嗓音裏釀著三分醉意:“若我說……是我見你與西陵家的小公子談笑,酸得心口疼呢?”
    朝瑤指尖微微一蜷,麵上仍凝著霜:“防風公子說笑了,我竟不知你還有心。” ?
    防風邶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他掌心溫度灼人,偏偏眼神冷得像雪原上的月光:“是啊,我這顆心早喂了狼.......”拇指摩挲過她腕間跳動的血脈,聲音陡然輕下來,“可它見了你,偏要活過來。”
    朝瑤轉動手腕,譏笑一聲,“別探我命脈,你探不出來。”
    防風邶退開兩步,鬆開她的手腕,順手摘了她鬢邊一片不知何時沾上的花瓣,笑得輕佻:“罷了,你說過最親密的人也有秘密,後日我們下玉山,新開了家鱸魚膾,帶你去嚐鮮?”
    夜風卷著花瓣撲向朝瑤的裙角,而她抿緊了唇。
    她恨他們魂魄裏刻著生死之仇,卻愛他們掌心捧出的今生溫暖。
    恨他們魂魄如舊,愛他們眉眼已新。
    每一次觸碰,都像握住燒紅的刀,痛的是記憶,暖的是體溫。
    “不喜歡。”
    防風邶發現她每次目光落在他身上,立刻別開眼,像是看見什麽不樂意看見的東西。“我有什麽變化嗎?”
    “相柳凜若冰霜,防風公子放浪不羈,你這麽多變化,還不夠?”朝瑤恨不得自己把眼睛摳掉,一見到他們的真身,那些記憶撲麵而來。
    防風邶的指尖輕輕掠過她耳畔,帶起一陣微涼的風。
    “你躲什麽?”他聲音低啞,眼底卻浮著戲謔,“怕看見我,還是怕看見他?”
    朝瑤猛地後退半步,樹影斑駁間,她看見防風邶的黑發在夜色中泛著冷光,恍惚間與記憶中那個人重疊。
    “九.......”她喉間發緊,“九個腦袋!我討厭九個腦袋!”
    “說謊。”他忽然俯身,注視著她的眼睛。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廓,“朝瑤,你在討厭誰、恨誰?”
    朝瑤別過臉去,卻被他捏住下巴強行轉回。“看著我。”他命令道,聲音裏那慣常的輕佻褪去,露出幾分相柳式的冷硬。
    “看你個腦袋。”朝瑤握緊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反絞在身後。
    “實力長進迅速,現在沒人打得過你。”防風邶不躲不讓,挑了挑眉,任由她禁錮自己的手。“天生九個頭,可惜我現在不餓。”
    “煩人!”朝瑤冷冽地看著他。“你到底想要幹什麽?你不會以為我做的一切是為你了吧?你不會以為我喜歡被欺負?我要是早知道...”她聲音隱隱發顫,猛地鬆開他的手。
    防風邶突然將她抱進懷裏。朝瑤一拳頭砸在他胸口,卻被他更用力地禁錮。“繼續說。”他貼著她耳畔低語,聲音沙啞,“把沒說完的話說完。”
    “我討厭沒良心的人...”她咬緊牙關,聲音支離破碎,“我討厭再次和你扯上關係。”
    月光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脖頸處傳來疼痛,他俯身時,她拽住自己的衣領,咬上他的脖頸。
    朝瑤的尖牙刺破皮膚的瞬間,防風邶驟然收緊了手臂。
    “朝瑤?”他悶哼一聲,脖頸處的疼痛卻漸漸麻木。溫熱的血液被她大口吞噬下去。防風邶扭頭看了一眼,她的眼睛變成了猩紅的妖瞳。
    防風邶悶哼一聲,卻隻是將手掌貼上她後背,靈力如涓涓細流注入她經脈。他低聲道,“好喝嗎?好喝多喝點。”
    朝瑤動作突然一頓。
    夜風突然靜止,四周樹葉無風自動。朝瑤發梢泛起銀白,如同月下霜雪。她鬆開齒關,抬頭時唇邊還沾著他的血,卻露出個陌生而妖媚的笑:“好甜...相柳大人的血..”
    防風邶隨意抹了把頸間血跡,笑得漫不經心:“以前喝不到,現在喝到了,還會品鑒,需要我幫你把毒素吸出來嗎?”
    朝瑤眼神漸漸清明,收起妖態。“還問嗎?”
    “還喝嗎?不夠還有。”防風邶拇指撫過她沾血的唇瓣。
    朝瑤拍掉他的手,把一個盒子塞給他,“你不夠溫柔,我們分手,你被我甩了。”
    夜風驟起,卷落一地殘花。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防風邶的眼裏,他打開盒子掃了一眼,他送她的發簪、手鏈、瓔珞。
    指腹拂過傷口時,隻剩下紅痕。
    暮色中,玉山群峰籠罩在藍霧裏。西方突現九色雲霞,三十六隻青鸞鳴叫著拉動鎏金雲輦。輦頂的鮫珠燈照亮了輦身的百獸朝凰浮雕,凰鳥眼部的火精石栩栩如生。
    玉山桃林無風自動,萬千花瓣凝成虹橋。
    西炎王的到來使得眾人錯愕,瑲玹和兩位王叔注視著突然而至的西炎王,正欲上前,聖女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虹橋之上。
    西炎王對詫異的目光視而不見,踏上虹橋。
    朝瑤笑容燦爛地迎上前,隨意地行個禮,“陛下,吃飯了嗎?”
    “小兔崽子!”西炎王威嚴的聲音含著笑意,“你要的東西。”
    朝瑤接過聖諭匆匆看了一眼,“還是咱們陛下講究。”
    “你幫她,不怕她生二心?”西炎王與朝瑤沿著虹橋,慢慢走向玉山後方的宮殿。
    朝瑤不在乎地說道:“陛下,她今日生,我今日就弄死她。另外,我對我的眼光還是有信心。”
    “實力,是解決問題的最直接方式。”西炎王轉頭深深地看向朝瑤,她現在擁有超越世間的實力。
    “但有句話說得好,地低成海,人低成王。”朝瑤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偶爾展現實力,不會橫行霸道,天天想著搶你錢。”
    自己體內的女媧石,自己體內那股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力量,她不會動用,運用起來如同核武器幹預部落紛爭。。
    屬於這個世間的事,得用在這個世間獲得的本事解決。
    見過老虎吃兔子,但真正的決鬥往往在獅虎之間。
    虹橋盡頭,玉山宮殿的琉璃瓦映著九色雲霞,泛起漣漪般的光暈。朝瑤指尖摩挲著聖諭上的金漆封印,忽然輕笑一聲:“陛下可知,睜眸為晝閉為夜,為何時序之神掌控光明,卻讓燧人取天火。”
    西炎王腳步微頓,袍角翻湧如浪潮:“你想說,神力不該替凡人選擇生死?”
    “不。”朝瑤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桃花,花瓣在她掌心化作晶瑩的露水,“是世人需要自己不斷探索,在困境中錘煉智慧,學會自救。”她指尖輕彈,露珠飛向雲海下方。
    朝瑤眯起眼:“若我現在憑一己之力淨化南疆的瘴氣、抹去洪水、那麽世人隻會跪拜玉山,祈盼神跡。但若他們用我教的陣法驅散瘴氣,治理洪水,百年後人們仍會記得這法子。”
    西炎王的笑聲震得虹橋花瓣紛飛:“所以有事還得我這把身子骨親自上,指望不上你這個兔崽子。”
    “這可是你的事,我要是代勞,豈不是僭越。”朝瑤笑嘻嘻地扶住西炎王。
    七王和五王看著西炎王的笑臉.........他爹怎麽隻會對那丫頭笑?
    耳聞不如一見,參加一次蟠桃宴,各大氏族親眼所見傳聞中兩國帝王的偏愛,王母的厚愛。
    人群裏不間斷響起議論聲,看王母對待兩位弟子的態度,他們怎麽覺得聖女比大王姬更受喜愛。
    有人把目光投在瑲玹身上,向同伴低語:“西炎王到來,不見大王姬迎接,唯獨聖女一人,那位選錯了幫手。”
    “小聲點,玉山不問世事,王母有意讓聖女接任,豈能幫他。”
    豐隆與塗山璟看著瑲玹的背影,西炎王悄然而至,夜下來訪,誰也沒通知,應該是有什麽決定。
    無恙、小九、毛球,坐在屋頂上,望月歎氣。
    無恙:“我爹在屋裏冷著臉喝悶酒。”
    小九:“我爹陪著他爹不知道去哪裏了。”
    毛球........“咱們別管爹行不行,我看小夭在那裏站半晌,她要幹什麽?”
    無恙和小九看向王母的住處,宴會結束就一直站著,瑲玹勸過,阿念勸過,獙君勸過,她就是不走,非要見瑤兒。
    “當初她娘就該把她帶去打仗!”無恙轉頭給小九和毛球說起悄悄話。
    “小夭的娘在外麵是人人稱頌的王姬大將軍,她卻隻聽流言蜚語,好話聽不進去。”
    “我爹與瑤兒陪著她遊曆三百年,我爹說她以前還不錯,遇事清醒獨立。做回王姬之後,滿腦子隻有她哥瑲玹。以前很少說她所受的苦,後麵是來一個說一個。她那點事瑲玹知道、塗山璟知道、西炎王和皓翎王知道。”無恙說到這裏打趣地看了一眼小九,“我爹說她喜歡你爹,你爹也知道。”
    小九與毛球!!!“你爹怎麽知道?”
    “我爹說她才做回王姬時,經常問瑤兒相柳的消息。給相柳做的毒藥藏著小心思,鏡子裏藏著小秘密。有次瑤兒還聽見她獨自低語,感歎自己恢複真容,相柳應該認不出她。”
    “我爹還說你爹眼睛沒瞎,要是喜歡的人是小夭,估計九條命都不夠救她。”
    小九想了想小夭和朝瑤,側著身子看了一眼小夭,看起來孤苦伶仃。“幸好不是她,大家都有事做,就她沒事。”
    毛球困惑地看了看小夭,“我覺得她當玟小六時還行,怎麽突然成了這樣?”
    無恙傲嬌表示:“吃飽了撐的,我爹說丟進叫花子堆裏餓兩天,什麽病都好了。”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