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事後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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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場景,突然抽出柳條,“赤宸!你這個混蛋!”
赤宸聽見有人罵他,陰翳地看向那位藍衣男子,驀然覺得他的眼神有些熟悉,“逍遙?”
“你還認得我!我以為你死了幾百年,早把我忘記!”逍遙大步走到赤宸麵前,二話不說抬手抽在他身上,“他們不恨,我恨!你怎麽敢死的!”
逍遙的柳條抽裂空氣時,帶起一串幽綠色靈火。
小夭正準備攔住逍遙,卻被娘扯出,而傳聞中不可一世的父親,不僅不還手,還像個孩子般東躲西藏,“逍遙,你好好說話,一來就動手。”
“狗東西,你轟轟烈烈的死了。瑤兒呢?你知道那孩子吃了多少苦?惦記你們幾百年,我守著桃花林,她時不時就過來看你們。”
“如今死了一回,眼睛看不見色彩,滿頭白發,你怎麽當爹的!你們兩個當年要是想著活下來一個,那孩子至於那麽苦嘛。”逍遙邊抽邊說,無數的怨氣發泄在赤宸的身上。
赤宸聽見逍遙所說,也不故作嬉笑,站在他麵前任由柳枝抽在自己身上,帶起火辣辣的疼痛。
“你罵得對,”赤宸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底傳來,“我確實...不配當爹。”
千年前赤宸被敵人刺傷時,也是用這種語氣對圍剿的軍隊說“你們確實...不配殺我”。此刻這頭暴烈的凶獸竟主動低頭,反倒讓逍遙揚起的手僵在半空一刹。
“她才多大,你死在她麵前,她回去還得護著她姐姐,因為沒人看得見,沒人教導她,沒人給她說話,沒人理她。我問你,你怎麽敢死的。”柳條再次抽打在赤宸身上。
在場的人靜靜望著眼眶發紅的逍遙,與默不作聲的赤宸。西陵珩仰著頭想把眼淚逼回去,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滑落。
逍遙扔掉柳條,雙手緊緊握著赤宸的肩膀,“你女兒,一人單挑所有中原氏族,不準辰榮氏族辱罵你。照顧百黎,推農耕之術,你這麽好的女兒,你怎麽舍得讓她吃這麽多苦啊。”
小夭低著頭一言不發,逍遙的那些話錘進她心裏,一直說照顧妹妹,治好妹妹,她其實什麽都沒做到。
逍遙憤怒地注視著赤宸的眉眼,“她甚至跟瑲玹這小子做交易,換取他登上王位後,給如今的辰榮軍在辰榮山,一塊落葉歸根之所。她說她爹追她娘去了,多少對不起當初的辰榮軍,算是還賬。”
瑲玹在爹娘的注視,緩緩點了點頭,他當初懷疑是幫相柳,沒想到是赤宸。
赤宸痛心疾首地看著逍遙,握住他的手臂,“瑤兒呢?”
“瑤兒呢?你現在想起問你女兒了!”逍遙猛地推開赤宸,“你再死一次啊!老子祝你再也見不到你女兒,死了都不得安生!”
眾人身後響起一道暴烈的聲音,“打完了?該我了!”抬頭望去朝瑤趴在阿獙身上啃著桃子,氣色虛弱。
烈陽衝過來撿起柳條抽在赤宸身上,“赤宸!咱們先算賬,再嘮嗑。”
赤宸抓住對方揚起的柳條,看著碧綠的瞳孔,“烈陽?”
“是我!”烈陽出手推了一把赤宸,揚起柳條抽在他身上,“我和阿獙欠你什麽?給你帶女兒,老大不省心,跑下玉山,老二一天天滿肚子主意。”
朝瑤身子一蹭,你打就打,罵她做什麽。瞧著烈陽怒氣滔天的模樣,識時務地縮回去繼續啃桃子。她暫時封住經脈,現在一個都打不贏,得慫。
“一個天天以心為籠,一個禍禍我們不夠,還學著阿珩跳虞淵。”烈陽這輩子都沒這幾十年活的精彩。
阿珩聽見朝瑤跳虞淵,轉身向她走去,溫柔地喚她,“瑤兒。”
朝瑤仰著脖子,冷哼一聲,別過頭啃桃子,“沒幫我報仇前,我決計不會認你們。”
烈陽手上柳條一滯,赤宸身軀一僵。皓翎王望著朝瑤的白發,在青陽耳畔輕聲低語,“你們家有人要倒黴了。”
青陽輕咳兩聲,“你教的真好。”
赤宸瞪了烈陽一眼,“給你麵子,讓你消消氣。”忽然展顏一笑,走到朝瑤身邊,“瑤兒,誰欺負你,爹給你報仇。”
西陵珩看著赤宸死皮賴臉的模樣,當年也是這樣纏著自己,哄得自己愛上了他。
朝瑤回頭看了一眼赤宸,掃了一眼大家的反應,“先打瑲玹,他好的不學,利用小夭的美色,還動不動吼我。”
“再打塗山璟,優柔寡斷,利用小夭心軟,哄她。”
“最後打他們!”朝瑤握著桃子的手,幹脆地指著防風邶與九鳳,“他們拍我頭,罵我。”
九鳳和防風邶.......事後算賬。
瑲玹..........父母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張嘴欲解釋,可麵對他們,解釋隻是掩飾。
塗山璟!!!目瞪口呆地看著朝瑤,她不是理解自己嗎?怎麽變成優柔寡斷?
西陵珩不承想瑲玹會讓小夭做這種事,平靜的語氣透著怒意,“小夭,是真的?”
小夭望著赤宸變得狠辣的眼神,再看看瑲玹,最後看了一眼瑤兒,重重點了點頭。“是真的。”反正四舅在,父親不會真把瑲玹打死。
“好小子!老子兩個女兒全被你欺負了。”赤宸當年還覺得這小子不錯,此刻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赤宸的指尖迸出一縷猩紅靈焰,所過之處桃花瞬間焦枯成灰。
皓翎王見畫卷竟能讓殘魂用出靈力,不由得吃驚。
仲意與昌仆對視一眼,擋在兒子麵前,仲意拱手行禮:“小妹,赤宸,此事是瑲玹的不是,瑲玹兒時我們雙雙離去,虧欠他許多。”
朝瑤看熱鬧不嫌事大,揚起笑臉,提著氣衝著對麵喊道:“也不知道是誰呀,怪他娘自盡,天天心裏恨著娘,此刻遇事還得娘護著。”脖子一扭對著三小隻說道:“你們可別學某些人,我當年嘴皮子說破了,說他娘不僅是他娘,還是族長,將軍,苦口婆心的勸啊,壓根聽不進去。”
昌仆轉身凝視低著頭的瑲玹,語氣溫和地解釋,“當初你爹死前讓我活著,可我沒辦法委曲求全的活著。當年我不揭露真相,你爹死後夷澎是最有希望繼承王位之人,他也會視我們母子為眼中釘。”
“另外,千名若水族人死於大戰,我不能背著他們的命,選擇忍辱偷生。我死前把你托付給你姑姑,心想還有你外祖母,定然會護住你,可我沒想到世事變化太快。”
一顆顆晶瑩的眼淚掉落在地上,瑲玹抬頭注視著母親,“娘。”所有的怨恨在此刻風消雲散,他等到至親的解釋,天下沒有什麽解釋比他們親口所說,更讓人信服。
朝瑤瞥見青陽欲上前的腳步,立刻開口,“有些人得了好處,沒有姑姑和大舅呀,誰會教導他?別人辛辛苦苦帶他幾百年,說是當質子,其實是親兒子,傳授他帝王之術,某人不感恩,背後想當然的怨恨。”
青陽心有感觸地望著少昊,“當年不是說過嘛,我不怨你。”
“誰讓你死的早。”少昊看了看朝瑤告狀的模樣,回頭冷冽地盯著青陽。
“來!咱們今日打一架!”青陽推開少昊,“我看看你這千年有沒有懈怠。”
“來就來,怕你不成。”少昊白袍飛揚,臉上出現小夭從未見過的少年氣。
青陽和少昊打起來時,赤宸的拳風撕裂空氣,整條桃花溪突然倒流。數以萬計的花瓣裹著瑩藍靈光懸浮半空,每一片都映出瑲玹驟然收縮的瞳孔。
瑲玹自動結成的防禦陣,卻在被拳頭觸及的瞬間崩裂如蛛網。
九鳳和防風邶親眼看見赤宸的實力,瑲玹一招都沒接住,失去興趣。隨即看向皓翎王那邊,皓翎王寶刀未老,此處水源隨心所欲匯聚,青陽實力不俗,遊刃有餘接招。
小夭見父親真的動手,擔憂地看了看塗山璟。
瑲玹疾退時踩碎三塊青磚,仲意與昌仆的靈力在赤宸第二拳襲來時化作光盾,拳盾相撞的氣浪掀飛了瑲玹的玉冠。
“赤宸!手下留情。”仲意擔心真傷了瑲玹,急忙開口。赤宸的拳頭在離瑲玹鼻尖三寸處硬生生停住。
西陵珩的火刃飛射而出,釘住瑲玹試圖後退的衣擺,停留塗山璟的身邊。
她指尖撫過女兒霜白的發絲:“瑤兒,告訴娘...”笑著從烈陽手中接過桃子塞進朝瑤嘴裏,堵住她即將出口的刻薄話。
“是先打瑲玹三十鞭,還是先讓塗山璟給你抓一百隻朏朏獸賠罪?”
小夭見娘親開口,隻能送給塗山璟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現在沒一個人幫他們倆,她還惹瑤兒生氣,更不敢開口。
塗山璟收到小夭的眼神,人逼急了,青丘公子的風姿也顧不上了。
“瑤兒!”塗山璟突然撲過去,嚇得小夭以為他要偷襲。卻見他飛快從袖中掏出一把金絲楠木梳:“這是用靈曜小時候劈壞的棺材板雕的...”梳齒間還卡著幾根黑發,分明是今日為小夭束發時落下的。
少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青陽拍著他後背大笑:“打鐵的,小夭這夫君挑得...咳咳...真有創意!”
赤宸的紅衣無風自動,指尖火焰化作火蝶,撲向朝瑤發間搖晃的發簪。“瑤兒,”他走過去,“今日你解氣方才結束。”
朝瑤鼓著腮幫子瞪瑲玹,你奈我何!瑲玹正在接受他爹的說教,衝著朝瑤方向豎起大拇指,祖宗!把他死去的爹娘都弄出來說他不愛護妹妹。
“對了,折磨小夭的九尾狐,是他家親戚,別客氣。”朝瑤從阿獙叔身上下來,“他身子骨弱,咱們給他按進水裏。”
赤宸欲動手時,少昊率先出手,一道水靈裹纏住塗山璟,徑直丟入湖水裏,“靈曜聽話懂事,誣告。”
塗山璟在水中如同被人按住,隻能憋著氣。瑲玹瞅見塗山璟落水,沒人施以援手,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笑嗬嗬的大舅。
“別看我,我不喜歡狐狸。”青陽好笑地看著大侄子,他們這一脈僅剩的男子,可他更喜歡明目張膽,煽風點火的外甥女。
小夭遲遲沒等到塗山璟上岸,這一關過不了,她也沒辦法。她走過去拽了拽瑤兒的袖袍,“瑤兒,我知道你生氣,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爹娘都不認,也不會認你,除非你親自打他一頓。”朝瑤扯出袖袍。傲嬌地別過頭,指向瑲玹。
瑲玹!!!還針對自己。小夭咬咬牙,哥哥對不起了。走過去先給四舅和舅媽行禮,“見諒了。”
仲意與昌仆笑著讓開,“別客氣。”
瑲玹.........“嗯!”來不及說話,小夭的拳頭已經揮到他臉上,如同兒時他們打架一般,不客氣的招呼他。
瑲玹讓了三拳,揮手與小夭扭打在一起,兩人倒在草地上,誰也不認輸。小孩子打架般,想讓對方服氣。
“瑤兒,他們是?”西陵珩看了一眼小夭和瑲玹,再看看滿臉寫著不高興的朝瑤。瑤兒沒有不高興,隻是用這種方式讓眾人和解,順便出出氣而已。
無恙和小九一看終於問到他們爹了,再看身邊人興奮的眼神,誰也不讓誰,互相推搡,甚至把阿獙都擠開,笑容璀璨地看著瑤兒的娘親。
無恙:“外婆,我爹和瑤兒兩情相悅幾百年了。”
小九不甘示弱,“外婆,我爹與瑤兒也早就情意相通了。”
化龍也是臭蛇,無恙暴躁地吼著:“你懂什麽,誰沒睡過一樣!”
小九嗓門比無恙還大,“我爹與瑤兒天天睡的時候,你爹還不知道在哪裏!”
毛球!!!你們倆也不看看瑤兒的臉多黑。
眾人的表情被這幾句瞬間凝固,連小夭和瑲玹都忘記扭打,塗山璟感覺靈力壓製消失,立即躍上岸,這是輪到誰挨打了?
小夭的耳尖紅得能滴血,一把揪住瑲玹的廣袖擋住臉。瑲玹嘴角抽搐幾下,睡了幾百年?
九鳳和防風邶第一次覺得這麽尷尬,鎮定自若站在一旁,但眼神都不知道該落在何處,所有人全部看向他們。
平常能挖對方的眼珠子,但現在都是她親戚,這算什麽?拜見長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