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鸚鵡螺號的潛望鏡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陽光
    白河夜眯起眼睛，看見那片大陸的輪廓正被晨霧溫柔地勾勒——灰藍色的山脈像沉睡的鯨背，海岸線上點綴著針葉林細密的墨綠
    更遠處，幾座覆蓋著終年不化積雪的山峰刺破雲層，在陽光下泛著珍珠母色的微光，恍惚間讓他想起某個家夥的鱗片
    潛艇的聲呐突然捕捉到一段熟悉的頻率，是二十年前他和林覓星在深坑實驗室改裝過的老式無線電波段
    儀表盤上，保溫壺最後一塊殘片正微微發燙，映出潦草的字跡：
    「…大陸東岸有家破冰船改造的火鍋店，老板脾氣比老子還差」
    舷窗外的海麵突然躍起一群白鯨，它們噴出的水霧裏藏著細碎的彩虹，而領頭那隻的背鰭上，隱約可見用防水漆塗鴉的草莓圖案
    白河夜的手指劃過地圖上被咖啡漬暈染的東岸輪廓
    距離紅筆圈出的避難所標記隻剩37海裏——那是二十年前核泄漏時，他和林覓星用潛艇艙門卡當尺子草草標注的坐標
    舷窗外的海水逐漸由墨藍轉為帶著冰碴的灰綠色，聲呐顯示前方海底突兀地隆起一道金屬殘骸帶：生鏽的破冰船螺旋槳、掛著漁網的雷達天線，還有半截刻著「深坑實驗室第41號」的鈦合金艙門
    保溫壺殘片突然在儀表盤上拚出歪扭的箭頭，指向某艘傾覆的科考船殘骸，船底用熒光漆塗著早已褪色的標語：「避難所往前500米，本店火鍋湯底含木薑子」
    潛艇擦著沉船陰影駛過時，一群白海豹正從船艙裏叼出鏽蝕的罐頭，最胖的那隻脖子上套著個項圈——那是用林覓星當年掉落的幼龍逆鱗改造的狗牌
    晚風掠過海岸，白河夜的靴底碾碎了一叢發光的珍珠母色地衣。那些本該枯萎的灌木如今扭曲成拱門狀，枝條間垂掛著飽滿到不正常的漿果——果皮上泛著的金屬光澤，與當年深坑實驗室裏龍血培養液的質感一模一樣
    三米外的鏽蝕路牌上，"輻射危險區"的警示標誌早被藤蔓纏繞成滑稽的蛇形圖騰。藤蔓尖端還卷著半塊罐頭鐵皮，隱約可見林覓星用爪尖刻的「試吃品第41號」字跡
    保溫壺殘片突然在口袋裏發燙，映出二十年前的潦草實驗記錄：「d17植物樣本意外美味，但食用後會對著《早安北極》唱歌至淩晨三點——白河夜批注：比某條龍的呼嚕聲動聽多了」
    白河夜的手指擦過一片足有巴掌大的蕨類葉片，葉脈裏流淌著珍珠母色的熒光汁液，在觸碰的瞬間竟微微收縮——像極了當年林覓星在實驗室裏惡作劇時會發光的龍鱗
    遠處的枯木樁上，一叢本該絕跡的藍莓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纏繞著生鏽的輻射監測儀
    最頂端的果實突然"啪"地爆開，濺出的汁液在鋼板上腐蝕出某歌曲前奏的五線譜痕跡
    保溫壺殘片突然從口袋縫隙滾落，在苔蘚上燙出個小小的草莓形焦痕——那正是二十年前他們偷偷埋在這裏的龍血培養皿的標記位置
    白河夜轉頭時，正好看見灌木叢劇烈搖晃——不是風吹的，而是有什麽東西正從裏麵鑽出來
    枝葉摩擦間，幾片珍珠母色的鱗狀物在陰影裏一閃而過，發出金屬碰撞般的脆響
    保溫壺殘片突然從藍莓藤上彈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熒光弧線，最後落在那片晃動的灌木前
    月光下，能看清殘片上凝結的藍莓汁正詭異地組成一個箭頭符號，直指叢林深處
    整片熒光藍莓藤突然集體爆漿。珍珠母色的汁液在空氣中凝固成箭矢形狀，齊刷刷指向聲源處——
    三百米外，一棵三十米高的輻射變異雲杉被攔腰撞斷
    透過飛揚的木質纖維，能看到某個龐然大物的尾巴尖正掃過監測站廢墟，鱗片上醒目的「d0」編號在月光下泛著暗紅色警告光
    保溫壺殘片突然瘋狂震顫，在苔蘚上燙出深坑實驗室的緊急代碼
    遠處可怕的龍嘯聲近在咫尺!
    白河夜翻滾著躲開橫掃而來的龍尾，那布滿神經突觸的尾尖擦過後背時，作戰服瞬間被融出十七個冒著燒糊味的破洞
    他撞進一叢珍珠母色蕨類植物的瞬間，地底突然彈出半截生鏽的摩托車——正是林覓星二十年前埋在此處的「緊急逃生裝置」，車把上還粘著幹涸的藍莓醬和龍鱗碎屑
    保溫壺殘片突然吸附到摩托車油箱，將月光折射成導航光束，直指三公裏外的熱泉噴口
    而d0實驗體咽喉深處傳來的《早安北極》變調聲波，正將方圓五百米的藍莓藤催化成帶電的捕獵網
    白河夜頭盔的探照燈掃過管壁，照出成片暗紅色的苔蘚——那些增生組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填補幼龍逆鱗撕裂的裂口
    摩托車輪胎碾過一處積水坑，濺起的液體在管壁留下熒藍色灼痕，空氣裏頓時彌漫著海鹽與硫磺混合的刺鼻氣味
    三百米外的岔路口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一具掛著深坑實驗室銘牌的自動炮台從天花板的鏽蝕艙門墜落
    它的瞄準器閃爍著與d0實驗體骨刺相同的神經突觸光澤，槍口卻對準了後方追擊的陰影——顯然，這是林覓星多年前設置的「無差別防禦係統」
    摩托車儀表盤突然彈出加密日誌，幾年前的監控畫麵閃現：少年林覓星蹲在排水管裏調試武器，腳邊堆著芒果糖紙和潛艇零件，嘴裏嘟囔著「那傻子肯定需要41道保險栓才夠用」
    白河夜衝進右側窄道，車身擦過管壁時刮落的苔蘚竟在半空結成網狀結構，將追擊的腐蝕液盡數攔截
    通道盡頭的應急艙門感應到摩托車龍血燃料的波長，突然裂開條縫隙——門縫裏滲出冷藏室特有的白霧，霧中漂浮著無數封存實驗體的玻璃艙，其中一個艙體的觀察窗正滲出與保溫壺殘片共振的珍珠母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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