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臉色慘白如紙，他明白了，自己掉坑裏了！
    這哪裏是防衛鬆懈，這他娘的是個早就挖好的坑！
    “撤！”鬼影當機立斷，扯著嗓子吼，想帶著剩下的人衝出去。
    但楊府的護衛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更何況，還有芷荷和莊延這兩個硬茬子坐鎮。
    一場短兵相接瞬間爆發。
    刀光劍影，喊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夜空裏格外瘮人。
    這些所謂的精銳死士，在早有準備的楊府護衛麵前，根本不夠看。
    人數上本就吃虧，又被圍了個結實，那股子銳氣早就泄了。
    沒多大功夫，廝殺就接近了尾聲。
    除了幾個還在胡亂揮舞兵器的，大部分死士都躺在了血泊裏，剩下的也被五花大綁。
    鬼影渾身是血，被莊延一腳踹在膝彎，跪倒在地，冰冷的長刀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眼裏滿是絕望和不甘。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點懶洋洋，卻又透著股威嚴的聲音，從正房裏傳了出來。
    “都抓活的，本少爺還有話問。”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楊恒文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他還是那身普通的綢衫，但此刻，身上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的癡傻模樣？
    他走到鬼影麵前，低頭看著他，嘴角帶著點嘲弄。
    “三皇子，就派了你們這些貨色來送死？”
    鬼影猛地抬起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這還是那個傳聞中癡癡傻傻的楊家二爺？
    這氣度，這說話的口氣，分明是個掌控一切的主兒！
    “你……你不是傻子！”鬼影喉嚨發幹，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
    楊恒文輕笑一聲：“本少爺是不是傻子，你很快就清楚了。”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帶下去，好生‘伺候’。”
    “是！”幾個護衛立刻上前，把鬼影等人像拖死狗一樣拖了下去。
    紫嫣走到楊恒文身邊，輕聲說：“夫君，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楊恒文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語氣平淡：“打掃幹淨。別驚擾了老太君。”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給二皇子那邊也遞個話，就說，魚兒咬鉤了。”
    一間昏暗潮濕的地牢裏。
    鬼影被綁在刑架上，渾身沒一塊好皮，進氣少出氣多。
    楊恒文坐在他對麵的一張太師椅上，不緊不慢地用一塊白布擦拭著手裏的一把匕首。
    匕首鋒利，燭火下閃著幽幽的光。
    “說吧。”楊恒文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子讓人喘不過氣的壓力。
    “三皇子這次，除了讓你們來白白送死，還有什麽後招？”
    鬼影咬著牙，把頭扭到一邊，不吭聲。
    “骨頭還挺硬。”楊恒文也不惱，他把匕首貼在鬼影的臉頰上，輕輕一拉。
    一道血口子，慢慢滲出血珠。
    “本少爺有的是時間和法子，讓你開口。”
    “你可以試試，是你的嘴硬，還是本少爺的刑具硬。”
    楊恒文似乎很有耐心，他開始慢悠悠地跟鬼影聊起了即將用在他身上的各種刑罰，每一種都足以讓人聽了就渾身發毛。
    鬼影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身子也開始控製不住地哆嗦。
    他不怕死，但他怕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我說……我說……”最終，鬼影那點可憐的硬氣徹底垮了。
    “三皇子……三皇子還聯係了……‘血殺堂’的人……”
    楊恒文擦拭匕首的動作停住了。
    血殺堂？江湖上一個臭名遠揚的殺手組織，隻要給錢，什麽活都接，手段極其毒辣。
    “他們要做什麽？”
    “三皇子……他要血殺堂……如果今晚的行動失敗……就……就對楊府，進行無差別滅門……”
    楊恒文的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但那弧度裏沒有半分笑意，隻有刺骨的寒冷。
    一股駭人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好一個三皇子，好一個無差別滅門！”
    他手中的匕首，“噌”的一聲，狠狠紮進了旁邊的木樁裏，刀柄兀自顫動不休！
    “他還真是，自己找死啊。”
    楊恒文緩緩站起身，臉上平靜無波，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這是他真正動怒的征兆。
    他不但要讓三皇子身敗名裂，還要讓他好好體會一下，什麽叫真正的絕望。
    “看來，這場戲，比我想的，還要熱鬧幾分。”
    三皇子府邸，燈火依舊，卻死寂得能聽見針落。
    此時三皇子在廳中來回踱步，像頭被困住的餓狼，眼底布滿血絲。
    鬼影帶人去了這麽久，連個屁都沒傳回來！
    不祥的預感噬咬著他的心，讓他坐立難安。
    “人呢？！”
    他猛地頓住，對著空曠的大廳咆哮出聲：
    “派去接應的人呢？都死絕了嗎！”
    一個管事連滾帶爬地衝進來，噗通跪倒，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殿……殿下，還……還沒有消息。”
    “廢物！”
    三皇子一腳踹翻近旁的花幾，名貴的古董瓷器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他清楚，完了。
    肯定是出事了！
    楊家那個老虔婆，還有那個傻子楊恒文，他們怎麽敢！
    與此同時，幾份帶著血腥氣的“禮物”，已經悄無聲息地擺上了鴻禧皇帝的禦案。
    一份是鬼影畫押的詳細口供，將三皇子如何指使他們夜襲楊府，圖謀控製楊老太君，甚至不惜痛下殺手的事情，寫得一清二楚。
    另一份，是從其他幾個活口身上搜出的，帶著三皇子府標記的腰牌和一些見不得光的信物。
    還有一份，是紫嫣通過特殊渠道，輾轉呈上的匿名信，信中“無意間”提及了“血殺堂”以及三皇子欲對楊家進行“無差別滅門”的瘋狂計劃。
    每一件證物，都沉甸甸地壓在皇帝心頭。
    鴻禧皇帝捏著那些東西，指節泛白，手背青筋隱現。
    楊老太君！
    那是與他一同經曆過風雨的人，名義上是臣子，在他心裏，楊老太君的分量，遠不止於此。
    動楊老太君，這是觸了他的逆鱗！
    “好！好一個朕的好兒子！”
    皇帝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禦書房內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傳朕旨意，召三皇子，立刻給朕滾過來！”
    三皇子接到聖旨的時候，腿肚子都在打顫。
    他知道，東窗事發了。
    他甚至連一身像樣的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被宮中侍衛“請”進了那座代表至高權力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