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絕處逢生?心跳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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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ICU裏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隻有體外循環機規律的嗡鳴,還有監護儀上稍顯平穩的滴答聲。
    那要命的大出血,在Bakri球囊的壓迫下,真的慢了下來,變成了勉強能控製的滲血。
    剛剛還在瘋狂下跌的血壓,也奇跡般地爬回了70/45mmHg,甚至還在一點點往上挪。
    “暫時……控製住了……”孫副主任鬆開了緊攥著球囊導管的手,聲音沙啞,帶著點不敢相信。
    她身子晃了晃,幾乎是癱軟地靠在了旁邊的搶救車上。
    錢副主任長長籲出一口氣,臉色依舊蒼白。
    周副主任抬手擦掉額頭的汗珠,手指小心地在CPB機器上微調流量,試圖找到那個微妙的平衡點。
    每個人都像是剛從窒息的深水裏被拖上岸,胸口發疼,總算能喘口氣了,盡管空氣裏全是血腥味。
    活下來了?
    好像是的,至少暫時把命從閻王手裏搶回來了一半。
    但陳青鋒緊繃的神經沒有絲毫放鬆。
    他很清楚,子宮出血隻是個並發症。
    頭頂上那把真正要命的刀——主動脈夾層破裂——隨時可能掉下來。
    體外循環,不過是用機器強行買來的時間。
    “準備轉運!”陳青鋒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又冷又硬。
    “孫主任,球囊固定好,密切觀察引流。”
    “周主任,CPB管路、機器參數再核對一遍,轉運途中不能出任何岔子。”
    “錢主任,麻醉維持住,所有搶救藥品、設備必須跟上。”
    “立刻通知手術室,趙主任、李主任他們,我們馬上就到!”
    命令像子彈一樣射出。
    剛剛才鬆弛了一丁點的氣氛,瞬間再次拉緊。
    沒錯,仗還沒打完,最硬的骨頭還沒啃。
    這裏隻是個臨時據點,真正的戰場在樓上手術室。
    護士們立刻行動起來,整理密密麻麻的管路、線路,準備移動呼吸機和監護儀。
    體外循環技師仔細檢查機器電池,確認備用氧氣瓶狀態。
    一切都在飛快準備,為了這台可能是醫院有史以來最危險的轉運。
    就在這時——
    “等等!”
    錢副主任死死盯著監護儀屏幕,瞳孔驟然縮緊,聲音一下子變了調,帶著無法掩飾的驚駭!
    “室顫!病人室顫了!”
    監護儀屏幕上,那條剛剛才稍微穩定下來的心電波形,沒有任何預警,突然變成了一團狂亂扭曲、毫無規律的波浪線!
    血壓數值直接消失,變成了兩個刺眼的問號!
    有效的心髒跳動,沒了!
    刺耳的警報聲再次瘋狂響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尖銳,更瘮人!
    剛剛才透進一絲光亮的EICU,好像瞬間被徹底的黑暗吞沒!
    所有人都傻了,腦子“嗡”的一下,像被看不見的錘子狠狠砸中。
    怎麽回事?!
    體外循環還在轉啊!機器還在給全身供血供氧!
    心髒怎麽會突然停了?!
    “除顫!200焦!”陳青鋒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的反應永遠比別人快半拍。
    錢副主任已經像彈簧一樣撲過去,抓起除顫電極板,飛快塗抹導電膏,動作快得隻剩殘影。
    “所有人離開!”
    滋——!
    電流穿過,病床上的身體猛地向上彈了一下。
    屏幕上,那團鬼畫符一樣的波形掙紮了幾下,依舊混亂,根本不是有效心跳。
    “不行!還是室顫!”錢副主任的聲音帶著顫抖。
    &ng!靜推!”陳青鋒命令。
    護士立刻抽藥推注。
    “胸外按壓!”陳青鋒下意識喊道,隨即意識到不對。
    按不了!
    病人胸腹敞開,連著CPB管子,胸骨按壓根本沒法做!
    “CPB!加大流量!維持腦灌注!”他立刻轉向另一側的周副主任。
    周副主任臉色慘白得像紙,手指在機器控製麵板上飛快操作:“流量已經提到最大了!灌注壓…灌注壓勉強維持在50!”
    機器在拚命維持最低限度的循環。
    但心髒本身,徹底撂挑子了!
    “300焦!再來一次!”錢副主任再次舉起電極板,咬著牙。
    滋——!
    又是一次劇烈的抽搐。
    屏幕上的波形依然是那副死樣子。
    “還是不行!”
    冰冷的絕望感,像潮水一樣再次湧上來,淹沒口鼻。
    心髒停跳,而且是對電擊無效的頑固性室顫!
    就算有CPB強行灌著,時間拖久了,各個器官照樣會缺血缺氧,發生不可逆的損傷!
    尤其是大腦!再拖幾分鍾就廢了!
    更要命的是,現在這個狀態,別說轉運了,連稍微挪動一下病人都不敢!
    主動脈那顆炸彈還沒拆,心髒這個發動機卻先徹底報廢了!
    這還怎麽救?!
    陳青鋒死死盯著監護儀,巨大的壓力和隱約的缺氧感,反而讓他的大腦進入一種異樣的冷靜。
    為什麽突然室顫?
    麻醉藥物?不太像。
    電解質紊亂?鉀離子?鎂離子?
    還是…夾層!夾層撕裂加重,影響到了冠狀動脈的供血?!
    如果是最後一種…
    他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那幾乎是死局中的死局!
    &ng,靜推!”他決定嚐試最後的藥物幹預。
    錢副主任立刻執行,推藥動作快而穩。
    推完藥,所有人的視線再次像被磁鐵吸住一樣,死死釘在那塊屏幕上。
    混亂的波形似乎極其輕微地抖動了一下,但依舊是無效的、瀕死的掙紮。
    沒用。
    時間,一秒,一秒,無情地流逝。
    每一秒,都在抽走病人最後殘存的那點生命力。
    EICU裏隻剩下體外循環機單調不變的嗡鳴,監護儀上那代表心髒徹底罷工的室顫波形瘋狂扭動,伴隨著刺耳的尖叫報警。
    機器還在徒勞地轉動,強行泵送著血液,維持著一點點低得可憐的灌注壓。
    但那顆本該是生命引擎的心髒,已經變成了一塊失去控製、正胡亂顫抖的廢肉。
    除顫電擊,無效。
    搶救藥物,無效。
    胸外按壓,根本無法實施。
    轉運去手術室,更是癡人說夢。
    錢副主任握著除顫電極板的手還在微微發抖,臉上血色褪盡,一片灰敗。
    周副主任死死盯著CPB機器的壓力表盤,手指關節捏得發白,額角青筋一跳一跳。
    孫副主任的目光越過無菌單,落在剛剛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暫時保住的子宮方向,眼神有些空洞。
    死神已經扼住了病人的咽喉,這一次,似乎真的沒有留下任何反抗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