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係統再臨!心尖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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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青鋒的大腦像一台即將燒毀的服務器,所有關於頑固性室顫的鑒別診斷和處理方案在瘋狂閃回、碰撞。
    電解質紊亂?剛剛才校正過鉀和鎂。
    嚴重酸中毒?CPB的氧合器在工作,血氣分析結果還沒那麽快徹底崩盤。
    藥物因素?麻醉藥和血管活性藥都在安全劑量範圍內。
    最大的可能…不,幾乎是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該死的主動脈夾層本身!
    撕裂的內膜,或者在假腔內形成的血栓,脫落下來,堵住了冠狀動脈的開口!
    心髒缺血!急性心肌梗死!
    這才是導致電擊和藥物都無法逆轉的、最根本的原因!
    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冠脈堵了,唯一的辦法是開胸,在心髒不停跳或者停跳下,直視處理堵塞物,或者立刻送導管室做緊急冠脈造影介入。
    但現在,病人腹部敞開著,連著CPB粗大的管路,全身都在肝素抗凝狀態,血壓全靠機器吊著最後一口氣…開胸?那和直接在死亡證明上簽字有什麽區別?
    每一個能想到的念頭,都通向漆黑的死胡同。
    汗水順著陳青鋒緊繃的下頜線滑落,無聲地砸在冰冷的地磚上。
    就在這無邊無際的絕望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的瞬間,腦海裏再次響起了那個冰冷又帶著一絲熟悉的電子提示音。
    【檢測到宿主遭遇極度複雜、瀕臨失敗的搶救困境…】
    【臨時激活:‘心源驟停破解’(初級)】
    【效果:短時間內極大提升對心髒驟停複雜病因的辨識能力,並對最關鍵的幹預措施產生超常直覺。持續時間:5分鍾。】
    又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清涼感,比上次更加猛烈,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衝散了大腦因極度缺氧和高壓帶來的混沌與粘滯。
    紛亂的信息碎片不再雜亂無章,它們如同被強磁吸引的鐵屑,迅速聚焦、排列。
    冠狀動脈開口!
    右冠狀動脈!
    主動脈夾層最容易波及的就是右冠開口,解剖位置決定了這一點!
    頑固性室顫,尤其是在這種極低血壓下發生的室顫,高度提示右心室心肌梗死!
    CPB能保證全身灌注,但它替代不了冠脈自身的供血!心髒肌肉本身正在缺血壞死!
    必須立刻恢複冠脈血流!哪怕隻是一點點!
    怎麽恢複?
    開胸?不行!腦子裏瞬間閃過這個選項,然後被否決。
    介入?不行!同樣被否決。
    藥物溶栓?全身肝素化狀態下,用了就是請病人全身七竅流血!絕對不行!
    那還有什麽…
    一個瘋狂到極點,甚至有些荒誕不經的念頭,伴隨著那股超越邏輯的超常直覺,如同閃電般劈開了重重迷霧,猛地撞進了陳青鋒的腦海!
    不開胸,不介入,就在這裏!
    用最直接,最原始,甚至可以說是最粗暴的方式!
    “穿刺針!”陳青鋒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目光如電般射向另一側的周副主任,“給我一根最細的動脈穿刺針!18G的!再準備一支肝素鹽水注射器!”
    周副主任正全神貫注地調整著CPB參數,聞言猛地一愣,完全沒跟上他的思路。
    “現在?你要動脈穿刺針幹什麽?”
    “別問了!快!”陳青鋒幾乎是在低吼,語氣質問不容置疑。
    旁邊的器械護士反應極快,幾乎是條件反射,立刻從無菌備用物品包裏翻出一根嶄新的、帶著保護套的細長動脈穿刺針和配套導絲,迅速遞了過去。
    陳青鋒一把抓過穿刺針,拔掉保護套,針尖在燈下閃過一道寒光。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監護儀上那團雜亂無章的波形,以及CPB機器麵板上代表灌注壓力的數字上。
    他的左手毫不猶豫地按在病人右側胸壁的肋骨間隙,手指隔著皮膚快速觸摸、滑動,精準地定位著。
    周圍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完全不理解他這近乎癲狂的舉動。
    他到底要做什麽?
    難道他想…直接…
    “陳醫生!你…”錢副主任失聲驚呼,她瞬間猜到了那個令人頭皮發麻的、瘋狂的可能性!
    陳青鋒沒有理會任何人的驚呼和疑問。
    他的全部心神,此刻都凝聚在了左手指尖傳來的肋骨輪廓觸感,和腦海中那個異常清晰、仿佛自帶透視效果的解剖定位圖像上。
    右心室!
    就是這裏!
    在體外循環提供最低限度灌注支持的情況下,直接經胸壁穿刺右心室,注入少量的肝素鹽水,利用這股衝擊力,嚐試強行衝刷、改變右冠狀動脈開口附近可能存在的微小血栓或者異常血流狀態!
    這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不,這比刀尖跳舞還要凶險萬分!
    成功,或許能僥幸衝開一點點冠脈的血流,哪怕隻是恢複一絲絲灌注,也可能打破室顫的惡性循環,給心髒一個喘息複跳的機會。
    失敗,可能直接刺破心肌壁,造成急性心髒壓塞;或者針尖刺激誘發更嚴重、更頑固的心律失常;甚至直接導致心室破裂…瞬間斃命!
    沒有時間再權衡利弊了!
    那寶貴的五分鍾臨時技能時限,正在一秒一秒地飛速流逝!
    陳青鋒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握著穿刺針的右手穩得像焊在了骨頭上。
    噗嗤——
    細長的穿刺針,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意味,準確地刺破了皮膚,穿透了肋間肌肉。
    針尖上傳來一陣清晰的、突破心包膜的落空感,他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左手穩住針柄,右手連接上一個空注射器,輕輕回抽。
    一股暗紅色的、不凝固的血液緩緩湧入了透明的針筒。
    是心腔裏的血!
    位置準確無誤!
    “肝素鹽水!給我壓力!”陳青鋒頭也不回地低吼,聲音因為極度的專注而有些發緊。
    護士立刻將早已備好的、抽有大約10毫升肝素鹽水的注射器,迅速連接到穿刺針的尾端接口。
    陳青鋒接過注射器,手指能輕微感受到針尖隨著心室無效顫動傳來的極其微弱的震動。
    然後,他眼神一凝,拇指猛地用力,將大約5毫升的無色透明液體,快速而穩定地推注了進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體外循環機的嗡鳴聲似乎都變輕了。
    EICU裏安靜得可怕,每個人的心髒仿佛都跟著停止了跳動。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