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徐昌壽的診室，空氣都好像凝固了。
    秦遠山給的那個布包，就那麽靜靜地躺在桌上，粗糙的布料，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陳青鋒沒急著動它。
    他閉上眼，腦子裏那個醫道徽記，正散著微弱的光。
    秦老的話，還在耳邊轉悠：“你腦子裏的那個東西，他們可能也感應到了。”
    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麽？
    傳承的力量？還是…一個誘餌？一個目標？
    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悄悄爬上心頭。危險不光來自外頭，他自個兒，好像也成了別人案板上的肉。
    徐昌壽和蕭同光坐在對麵，倆人臉上都沒啥血色。
    “秦老他……”徐昌壽歎了口氣，後麵的話，沒說出來。
    那隻殘了的手，就是“夜梟”欠下的血債。
    “雲峰藥業。”蕭同光反複念叨這個名字，眉頭擰成個死結，“我在市裏還有點關係，醫藥口的，回頭我得好好問問，這家公司到底藏著什麽貓膩。”
    陳青鋒睜開眼，看向他們倆。
    “秦老說得沒錯，他們會來找我的。”
    “不一定就是直接動手。”
    他想起張博文之前的警告，想起李向東那莫名其妙的毒。
    “他們在暗處，咱們得加倍小心。”
    徐昌壽點頭，“躲得過明槍，躲不過暗箭。”
    “他們能在醫療界貓這麽久，肯定有他們的路子。”
    “而且，他們盯上你了，就不會隻盯著你一個。”徐昌壽看向陳青鋒，聲音裏透著擔心，“你身邊的人，家裏人，朋友，都得防著點。”
    陳青鋒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他最怕的。
    把禍水引到不相幹的人身上。
    “我會留意的。”他聲音有點低。
    他伸手，慢慢解開那個布包。
    紙張發黃，有的手寫，有的打印，字跡亂七八糟，圖也畫得不清不楚。
    還有些幹癟的植物碎渣，用小紙包仔細分裝著。
    陳青鋒撚起一個紙包，裏麵是點黑褐色的粉末。
    剛一接觸，他腦子裏的徽記就猛地一跳！
    這粉末裏殘留的東西……和“玄冥寒毒”很像，但又不對勁！
    他細細感受，這粉末裏頭，不光有好幾種特殊處理過的植物毒素，竟然還有人工合成的玩意兒！專門用來破壞人體細胞，讓毒性更容易鑽進去！
    陳青鋒心裏發冷。
    人工合成？
    “夜梟”這幫雜種，不光是搗鼓草藥，還摻和了現代的生化技術！
    難怪林前輩當年就覺得他們不對勁。
    他小心翻著那些記錄。
    好多看不懂的鬼畫符和分子式，還有什麽“活性提取”、“基因片段整合”的實驗數據。
    看得他後背直冒涼氣。
    人體實驗，真他娘的幹了！
    有些記錄，是對“實驗體”的觀察報告。
    “實驗體三號，對多種神經毒素表現出超常抗性……”
    “實驗體七號，植入特定基因片段後，力量、速度大幅提升……”
    “實驗體九號，對‘月痕草’抑製劑產生排斥，需調整配方……”
    陳青鋒的心跳漏了一拍。
    實驗體九號……會不會就是林前輩？
    他強壓下心裏的驚濤駭浪，繼續往下看。
    記錄本後麵，是一串名單，都是醫療界的人。
    有些名字，他還聽過，都是國內叫得上號的專家。
    名字旁邊，標著些怪符號，“可拉攏”、“已滲透”、“需清除”。
    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
    “夜梟”的爪子，伸得也太長了！
    不光造毒藥，還往醫療界裏頭鑽，控製人才！
    這比他想的還要黑！
    “這些資料……”陳青鋒把紙遞給徐昌壽和蕭同光。
    兩人接過去，越看臉色越白。
    “這……”蕭同光吸了口涼氣，“這裏頭的名字……有幾個還是我們醫院請的專家！”
    徐昌壽的臉陰得能擰出水來。
    “他們，竟然已經鑽到這個地步了。”
    “難怪當年師兄失蹤，一點動靜都沒有。”
    “八成是有人在上麵給按住了。”
    陳青鋒又翻到最後一頁，那個簡陋地圖，還有“雲峰藥業”的字樣。
    “如果雲峰藥業真是他們的窩點，那這些資料，還有那些‘實驗體’，很可能就在那兒。”
    “還有林前輩……”
    他沒說下去，但他覺得，林墨白，或許就在那裏。
    就在這時，蕭同光的手機響了，鈴聲特別刺耳。
    他接起來，聽了幾句，臉色猛地一變。
    “什麽？取消了？”
    “搞什麽名堂？之前不都說好了嗎！”
    “可是……”
    他掛了電話，臉都氣青了。
    “怎麽回事？”徐昌壽問。
    “我們醫院跟市醫學會搞了個國際交流會，請了幾個國外頂尖的心血管專家。”
    “本來都板上釘釘了，合同都簽了。”
    “剛才醫學會那邊打電話，說那幾個專家，突然全都不來了！”
    “理由含糊不清，就說‘個人原因’！”
    蕭同光氣得手都抖了，“這絕對不正常！”
    徐昌壽和陳青鋒對視一眼。
    “國際學術交流會？”徐昌壽琢磨著。
    “那些專家，是不是在‘夜梟’那份‘清除’名單上？”陳青鋒突然開口。
    蕭同光一愣，趕緊拿起資料翻看。
    果然，名單上，清清楚楚印著幾個名字，正是他剛才電話裏提到的專家。
    名字旁邊，赫然標注著“需清除”。
    “這……”蕭同光嗓子發幹。
    “他們在剪除異己。”徐昌壽沉聲道。
    “任何可能礙著他們事，或者跟他們想法不一樣的高手，都是他們的眼中釘。”
    “這才剛開始。”陳青鋒說道。
    他腦子裏的醫道徽記，震動得越來越快。
    一股看不見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湧過來。
    “他們盯上我了。”
    “他們知道我拿到了林前輩的傳承。”
    “他們不會讓我順順當當站起來的。”
    徐昌壽看著陳青鋒，“你現在名氣剛起來，風頭正勁。”
    “他們很可能會拿這個做文章。”
    “潑髒水，讓你變成孤家寡人。”
    “讓你在醫療界走不下去。”
    蕭同光也反應過來了，“這是要搞輿論戰？”
    “利用他們在圈子裏的勢力，到處散布你的謠言？”
    陳青鋒沒說話。
    他拿起秦遠山給的那個布包，重新係好，動作不快，卻很穩。
    “想讓我走不下去？”
    他嘴角扯了扯，一點笑意都沒有。
    “那就看看，誰他娘的能笑到最後。”
    他看向徐昌壽和蕭同光。
    “徐老，蕭院長。”
    “接下來的路，怕是比咱們想的還要難走。”
    “麻煩，才剛開了個頭。”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勁兒。
    徐昌壽和蕭同光看著他，恍惚間，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墨白。
    “好。”徐昌壽重重點頭。
    “幹他娘的！”蕭同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