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著碎玻璃渣砸在湄公河麵，運毒船殘骸正被菌絲纏繞著重組。石宇峰吐掉嘴裏發黴的奶糖，晶化的牙齦在暗夜裏泛著幽藍冷光。甲板上跪著的女孩突然仰頭，晶化血管從耳後刺出，在暴雨中開出一朵青色的曼陀羅花。
    "二十年零七個月。"女孩舔著沾血的糖紙，菌絲從她脊椎破體而出，在船桅上織成dna螺旋，"哥哥每回生日都吃不到奶糖，因為媽媽把芯片糖都喂給我了。"
    韓冰的白發突然絞住石宇峰脖頸，菌絲尖端刺入他鎖骨處的0001刺青。她瞳孔裏陸沉舟的機械眼藍光暴漲："母體回收程序啟動——"
    記憶碎片像爆裂的玻璃試管紮進腦海。八歲的石宇峰蜷縮在防空洞鐵床上，聽見頭頂傳來嬰兒啼哭。菌絲包裹的育兒艙從天花板垂落，艙內胚胎的臍帶纏著他手腕，將晶化病毒順著血管送進心髒。
    "當年你帶走的冷凍管..."蘇明鏡碳化的手掌按在他後背，水泥碎屑混著水晶心髒的粉末簌簌掉落，"是妹妹的胎盤組織。"
    雷光劈開雨幕的刹那，石宇峰看清女孩耳後的刺青——0000的編號被菌絲修改成dna雙鏈圖案，與他鎖骨處的烙印完美契合。
    林小滿的殘影突然從船錨躍出。她鏽跡斑斑的機械臂插進甲板裂縫，扯出條纏滿水藻的臍帶："接著！"拋來的半塊奶糖在空中裂開，露出微型注射器。
    "當年你媽把阻斷劑藏在糖紙裏！"林小滿的殘影開始像素化，機械蟑螂正啃食她的數據流，"快紮進..."
    陸沉舟的激光束貫穿她喉嚨前，石宇峰搶過注射器紮向妹妹。針尖觸到晶化皮膚的瞬間，二十年前的童謠突然在船艙炸響。生鏽的喇叭播放著韓冰的哼唱，降e調混著電磁雜音，菌絲網隨著音律劇烈震顫。
    韓冰的白發突然勒住自己脖頸。她指甲摳進甲板木縫，在菌絲絞殺中艱難轉頭："小峰...密碼是..."鮮血從她耳鼻湧出，在甲板上匯成五線譜。
    石宇峰撲過去時，妹妹的晶化手指已插進韓冰太陽穴。藍光順著血管注入女孩體內，她耳後的刺青變成陸沉舟的機械指紋："多謝母親送來最終密鑰。"
    "媽！"石宇峰的婚戒藍光掃過臍帶，防空洞裏帶血的手印突然浮現在船艙牆壁。最小的晶化指印發出共鳴，整艘船開始量子化重組。
    菌絲繭房在暴雨中顯現。三百個懸浮的晶化子宮裏，吃奶糖的嬰兒同時睜眼。妹妹的裙擺化作菌絲觸手，卷起韓冰碳化的軀體塞進主子宮："哥哥不想看看真正的家人嗎？"
    冷凍管突然在石宇峰掌心融化，胚胎組織順著晶化血管流進心髒。他看見二十年前的韓冰跪在實驗室，將綠色藥劑推進隆起的腹部，培養艙標簽寫著"雙胞胎基因嵌合體"。
    "你以為的妹妹..."陸沉舟的聲音從所有子宮裏傳出，"不過是母體實驗的對照組。"
    蘇明鏡的水泥殘軀突然暴起。他撞碎三個子宮，碳化的手指插入主控台："走！"菌絲網裹著石宇峰砸向河麵時，最後看到的畫麵是韓冰從子宮伸出白骨手，將半塊奶糖塞進哭嚎的嬰兒嘴裏。
    "去找..."蘇明鏡的菌絲傳聲混著電流雜音，"你出生時的接生護士..."
    石宇峰在貧民窟垃圾堆醒來時，嘴裏含著塊帶芯片的奶糖。菌絲正從下水道口湧出，纏住個穿白大褂的老婦人。她脖頸掛著的工作牌在月光下反光——"2013年基因工程中心產科主任"。
    三百米外的診所突然爆炸，衝擊波掀開的病曆單漫天飛舞。石宇峰抓住飄來的孕檢報告，b超圖像上重疊著兩個胚胎輪廓，診斷欄血紅大字："嵌合體存活率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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