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著原油在礦場流淌成燃燒的河。
    石宇峰被雷豹的鮮血糊住左眼，右手還攥著半片帶鋸齒的冷錢包芯片。三百米外崖壁傳來鋼索摩擦聲，那個紅發藍眼的狙擊手正順著滑索俯衝而來，衝鋒槍掃射在油汙裏濺起帶火的浪花。
    "接著！"陳冬突然從礦車底盤鑽出，把液壓鉗砸向楚河。這個機械瘋子不知何時拆了挖掘機的傳動軸，此刻他後背插著三塊彈片，卻笑得露出帶血的虎牙："賭賭看！是他們的子彈快，還是老子的——"
    爆炸聲吞沒了後半句話。輸油管二次爆燃的氣浪掀翻所有人，瑪丹的筒裙燃起火焰，她竟撕開裙擺露出大腿綁著的微型衝鋒槍。石宇峰在灼熱氣浪中翻滾，青銅扳指突然發出蜂鳴——和十二年前父親沉江時，那枚青銅爵的震顫頻率一模一樣。
    "小心！"白夜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傳來。這個黑客蜷縮在變形的礦車裏，膝蓋被鋼筋刺穿，卻還在用染血的指尖敲擊平板電腦。礦場四周突然亮起七盞探照燈，每束光裏都浮動著比特幣錢包地址的熒光碼。
    紅發狙擊手的軍靴踏碎燃燒的翡翠原石。她扯下麵罩的刹那，石宇峰的瞳孔劇烈收縮——那道橫貫左臉的刀疤，和五年前在曼穀紅燈區救下的艾琳娜一模一樣。但此刻這個混血美人眼裏隻有殺意，俄式衝鋒槍的彈鏈纏在腰間像條毒蛇。
    "還認得我嗎？"她說的居然是雲南方言，槍口卻對準石宇峰眉心，"你從蛇頭手裏買下我的那晚，用的就是這種眼神。"
    楚河突然甩出圍棋棋子。黑曜石打磨的棋子擊中狙擊手手腕，卻發出金屬碰撞聲——那根本不是人類肌膚，而是液態金屬義肢！陸沉舟的咳嗽聲適時響起："丹瑞將軍的賽博格計劃...果然不是傳說..."
    礦場突然陷入漆黑。白夜切斷了整個片區的供電係統，但眾人腕間的青銅手環卻亮起幽綠熒光。罪孽刻度值瘋狂跳動，石宇峰的數值瞬間突破900大關——那是三小時前他下令屠殺克欽俘虜時漲的數值。
    黑暗中響起利刃破空聲。石宇峰憑著多年街頭廝殺的本能後仰，瑪丹的翡翠煙槍擦著他喉結劃過，槍管裏噴出的卻不是煙霧，而是淬毒的鋼針！針尖射在陳冬臨時組裝的防彈盾上，炸開藍紫色的火花。
    "你們中國人有句老話。"瑪丹的聲音在雨幕中忽遠忽近，筒裙的銀飾叮當作響，"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突然吹響骨哨，礦洞深處傳出令人牙酸的齒輪轉動聲。
    地麵開始震顫。二十具掛著腐肉的青銅傀儡破土而出，眼窩裏跳動著幽藍鬼火。這些明顯帶著古滇國冶煉技術的怪物，關節處卻裝著現代液壓裝置。陸沉舟突然悶哼一聲，他的尾戒不知何時嵌進了掌心——那是遇到致命威脅時向家族求援的暗號。
    "跑！往三點鍾方向！"白夜突然大吼。他麵前的平板電腦迸出電火花，顯然剛破解了某個加密指令："地下有二戰時期的地道！"
    石宇峰卻衝向反方向。他在暴雨中扯開襯衫，露出腰間綁著的c4炸藥，青銅扳指在胸口灼燒出青煙："艾琳娜！"他對著混血狙擊手嘶吼，"你背後的蠍子紋身，是七年前我親手——"
    狙擊手突然僵住。這個致命的破綻讓楚河抓住機會，沾滿原油的圍巾甩出纏住她的液態金屬手腕。陳冬趁機擲出液壓鉗，將她的衝鋒槍砸進火堆。
    但真正的殺招來自地底。瑪丹操控的青銅傀儡突然集體轉向，利爪撕開燃燒的油汙地麵。藏在下麵的比特幣礦機暴露在雨中，數以萬計的顯卡陣列閃爍著紅光——這根本是個偽裝成翡翠礦場的巨型挖礦基地！
    "冷錢包確實分三段。"瑪丹的笑聲混著雨聲傳來，"但你不知道嗎？最後一道密鑰..."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青銅紋身，"刻在我的骨頭裏。"
    石宇峰引爆了c4。不是為了殺傷，而是用衝擊波震塌礦洞上方的岩層。崩塌的礦石中露出半截青銅鼎，鼎身上的銘文竟和他父親留下的日記殘頁完全一致。陸沉舟突然咳著血笑起來："難怪...咳咳...老爺子當年拚死要撈那艘沉船..."
    混血狙擊手的液態手臂突然變形為長刀。她在坍塌的礦洞間跳躍如豹，刀鋒直取白夜咽喉："將軍有令！帶走暗網操盤手！"
    關鍵瞬間，本該死透的雷豹突然暴起。這個身中27槍的漢子用脊椎卡住狙擊手的刀刃，滿是血沫的嘴裏擠出最後的怒吼："峰哥...當年少管所...是你替我頂的罪..."他反手拔出插在腹部的軍刺，精準刺入狙擊手的液態金屬接縫處。
    藍血噴濺而出。狙擊手的俄語咒罵混著機械故障的雜音，她突然甩出鉤索槍射向瑪丹："任務變更！優先回收‘鼎芯’！"
    石宇峰終於摸到青銅鼎。掌心觸到鼎耳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父親被沉江時攥著的青銅爵、少管所裏刻在牆上的詭異符號、甚至還有林小滿失蹤前夜畫在窗玻璃上的圖騰...全都嚴絲合縫地對上了鼎身銘文！
    "這不是古董..."他顫聲呢喃，指甲在青銅鏽跡間剝落，"是活的...它們在呼吸..."
    瑪丹的子彈打斷了他的思緒。這個軍閥之女站在坍塌的礦坑邊緣，筒裙破爛如戰旗："遊戲才剛剛開始，我的準新郎。"她舔著嘴角血漬拋來染血的翡翠耳墜，"拿著這個去曼德勒的鍾樓，你會見到..."
    話音未落，紅發狙擊手突然自爆。液態金屬軀體內迸出上千枚毒針，將雷豹的屍體打成篩子。陸沉舟的咳嗽聲突然在背後響起："峰哥，該走了。"他手裏的鍍金手槍還在冒煙，槍口卻指著楚河的後心。
    暴雨中傳來螺旋槳轟鳴。三架印著丹瑞家族徽章的武裝直升機撕開雨幕，艙門口的重機槍開始預熱轉動。白夜突然將平板電腦砸向燃燒的油汙："我改了他們的gps！十分鍾後會撞上..."
    爆炸聲吞沒了他的話語。石宇峰在最後一秒躍入地道，手裏緊攥著染血的冷錢包芯片和青銅鼎殘片。黑暗中，他腕間的罪孽刻度值突然歸零——這個從不信鬼神的男人第一次感到恐懼，因為青銅手環內側，緩緩浮現出父親的字跡："快逃！它們選中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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