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瓦底江的濁浪拍打著生鏽的打撈船。
    石宇峰咬著呼吸器潛入江底時，腕間的青銅手環正在瘋狂震動。罪孽刻度值在720與730之間跳動，那是他當年在少管所度過的天數。白夜改造的潛水鏡裏，漂浮的泥沙被聲呐掃描成三維網格，江底沉船的輪廓逐漸清晰——那竟是一艘刻滿饕餮紋的青銅潛艇。
    "左側三十米有熱源。"楚河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傳來。軍師坐在搖晃的打撈船上，麵前的圍棋盤擺著水下地形圖，黑子代表青銅傀儡的移動軌跡。陳冬在船艙裏組裝的水下切割機突然迸出火花，這個機械狂人咒罵著扯掉燒焦的絕緣膠布："他媽的，水裏有電磁幹擾！"
    艾琳娜突然拽住石宇峰的氧氣管。這個混血美人背後的蠍子紋身在水流中詭異地蠕動，她指向沉船尾部的破洞——那裏卡著半具穿著現代潛水服的屍骨，胸前的徽章卻是三十年前克欽獨立軍的樣式。
    潛水鏡突然閃過雪花紋。白夜的警告聲與刺耳警報同時炸響："九點鍾方向！"石宇峰轉身的刹那，十二具青銅傀儡從淤泥中暴起，眼窩裏的藍光穿透渾濁江水，液壓關節噴出的氣泡像一串串骷髏頭。
    石宇峰拔出水下步槍，特製的青銅彈頭在江水中劃出綠色軌跡。被擊中的傀儡體內迸出腥臭的黑色液體，竟把江水染出大片墨色。艾琳娜突然遊向沉船缺口，她鎖骨處的紋身發出紅光，與船體裂縫中的某處產生共鳴。
    "攔住她！"陸沉舟的聲音突然接入通訊頻道。這個財閥公子哥竟出現在打撈船甲板上，金絲眼鏡反射著探照燈冷光，"她鎖骨紋身是自毀裝置的啟動器！"
    陳冬的切割機終於啟動。鋸齒切開潛艇外殼的瞬間，二十年前的空氣帶著腐臭味噴湧而出。石宇峰在渾濁的水流中抓住艾琳娜腳踝，卻發現這個俄國混血兒正在用俄語念誦東正教禱文，眼角滑落的淚珠在江水中凝成冰晶。
    潛艇內部布滿藤壺的艙室裏，石宇峰的潛水燈照出一麵青銅牆。牆上用甲骨文刻著的密碼，竟與他九歲在垃圾山撿到的青銅器銘文一模一樣。白夜突然尖叫起來，黑客的電子紋身在水下發出詭異紅光："別碰那些字！它們在改寫我的記憶芯片！"
    楚河的黑子落在圍棋盤某處："乾位，破軍。"打撈船上的起重臂應聲啟動，吊著磁力炸彈砸向傀儡群。衝擊波震得沉船劇烈搖晃，艙壁剝落的鏽跡下露出液晶屏——顯示著實時比特幣交易數據，最新一筆轉賬時間竟是昨天午夜。
    艾琳娜突然扯掉呼吸器。她在缺氧導致的癲狂中大笑，氣泡從嘴角不斷湧出，手指在青銅密碼牆上抓出血痕。石宇峰強行給她套上備用呼吸罩時，摸到她後頸的微型芯片——和瑪丹控製的那些青銅傀儡如出一轍。
    "父親...沒死..."艾琳娜用口型說道，染血的手指在艙壁上畫出青銅爵的輪廓。她的瞳孔突然變成機械般的銀灰色，俄語混著雲南方言的警告從喉間擠出："快走！它們在看著！"
    整艘沉船突然震顫。那些甲骨文密碼開始流動重組，在白夜的潛水鏡上投射出林小滿的電子眼影像。曾經的啞女穿著淨火組織的製服，電子合成音直接刺入眾人耳膜："青銅密碼第四重——骨血獻祭。"
    潛艇艙壁滲出暗紅色液體。陳冬的檢測儀瘋狂報警："是血紅蛋白！這他媽是活體機關！"他的切割刀突然被艙內伸出的骨爪扣住，那分明是人類手骨，卻鑲嵌著青銅關節。
    陸沉舟的咳嗽聲再次響起："峰哥，看三點鍾方向。"石宇峰轉頭時，潛水燈照亮了艙室角落的保險櫃——櫃門用鐵鏈鎖著具白骨，指骨上套著的翡翠戒指，正是他母親當年典當的那枚。
    楚河的聲音突然失真："水麵有武裝快艇！是蘇明鏡的檢察廳..."話音未落，整艘打撈船劇烈傾斜。石宇峰的潛水鏡映出水麵上空的直升機，反腐局的徽章在探照燈下刺目如刑具。
    艾琳娜趁機掙脫束縛。她遊向保險櫃的姿勢像條人魚，鎖骨紋身紅光暴漲。在觸到白骨的瞬間，沉船底部突然打開暗門，江底淤泥中升起九尊青銅鼎，鼎耳處延伸的光纜全部連接著那具白骨。
    "是dna驗證鎖！"白夜咳著血沫提醒，"那些鼎在檢測遺傳物質..."話音未落，艾琳娜已經咬破手指按在鼎身。鼎腹的銘文亮起綠光，卻顯示出令所有人震驚的結果——匹配度最高的基因序列屬於石宇峰母親家族。
    石宇峰的頭盔突然被強行注入記憶片段。他看見十二歲的自己在少管所牆上刻字，而陰影裏站著穿檢察官製服的蘇明鏡父親；看見林小滿失蹤那夜，用血在窗台畫出與青銅密碼相同的圖案；最後看見父親被沉江的畫麵——那個男人在入水前，將青銅爵塞給了一個戴尾戒的神秘人。
    現實中的危機接踵而至。蘇明鏡的蛙人部隊已突破防線，林小滿的無人機群在江麵投下燃燒彈。陸沉舟在甲板上舉起個青銅匣子："峰哥，這是家父給你的禮物。"他打開匣蓋的瞬間，二十年前的報紙頭條在江風中展開——《江沉船案幸存者確認為石氏集團董事長》。
    石宇峰的頭盔麵罩突然龜裂。江水湧入的刹那，他看見那具白骨指間的翡翠戒指內側，刻著母親的名字縮寫。更恐怖的是白骨胸腔裏嵌著的青銅片，上麵用微雕技術刻著整個青銅帝國的組織架構——最高權限者的代號，竟是"石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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