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少管所的探照燈澆成模糊的光暈。
    石宇峰踹開生鏽的鐵門時，腐臭味混著潮濕的銅鏽味撲麵而來。十五年前他用牙刷在牆上刻的"殺"字還在，隻是裂痕裏長出了暗綠色的苔蘚，像某種潰爛的傷疤。陳冬背著改裝電鋸撞進來，鋸齒上還掛著緬甸帶來的藤壺碎片。
    "信號源在地下六米。"白夜蜷縮在監控室角落，黑客的電子紋身已經蔓延到右臉，皮下組織的藍光映著破碎的顯示屏，"蘇明鏡的人還有二十分鍾到。"
    楚河突然用圍棋棋子砸向通風管道。黑子擊中某處時，天花板掉下個鏽蝕的鐐銬，鏈條上拴著半截發黃的檔案袋——封口處蓋著"絕密"紅章，日期正是石宇峰入獄那年的雨季。
    "先找青銅甕。"石宇峰扯開纏著繃帶的手掌，血珠滴在水泥地上竟發出滋滋聲。陳冬的探測器突然尖叫，電鋸在潮濕地麵劃出火星："正下方！有東西在呼吸！"
    爆破索炸開地下室入口的瞬間，二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倒灌。石宇峰看見十五歲的自己蜷縮在禁閉室角落，獄警的橡膠棍在牆上留下油漬般的陰影。而此刻真實的地下洞穴裏，九盞青銅燈自動燃起，燈油竟是暗紅色的，帶著濃重的鐵腥味。
    "是人血。"楚河用鑷子夾起燈芯殘留物，"混合了抗凝劑和..."他突然僵住，黑框眼鏡映出牆壁上的抓痕——那些淩亂的刻痕裏，藏著用摩斯密碼記錄的比特幣私鑰。
    白夜突然抽搐著倒地，電子紋身迸出電火花："它們在改寫我的神經突觸..."他掙紮著扯開衣領，鎖骨處的皮膚浮現出青銅鼎紋路，"甕裏有記憶幹擾裝置！"
    陳冬的電鋸已經切開第三層混凝土。當鋸齒咬到青銅器表麵的刹那，整個少管所突然斷電，應急燈的紅光裏，眾人腕間的罪孽刻度值開始倒流——石宇峰的數值從730暴跌至9，正是他當年入獄的年紀。
    "退後！"楚河甩出浸過朱砂的圍棋線。黑線纏住青銅甕的瞬間，甕身浮現出甲骨文密碼，每個字符都在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石宇峰突然發現這些文字走向，和父親日記裏畫的煉銅爐結構圖完全一致。
    青銅甕蓋子掀開的刹那，地下室刮起腥風。甕中蜷縮著具少年屍骨，穿著二十年前的少管所囚服，腕骨上戴著與石宇峰同款的青銅手環。陳冬的電鋸突然短路，這個機械狂人卻盯著屍骨的機械義眼發呆："這...這是我給雷豹做的第一代眼球！"
    屍骨懷中抱著的記憶芯片突然啟動。全息投影裏，十五歲的石宇峰正在牢房刻字，而陰影裏站著穿檢察官製服的蘇明鏡父親。更恐怖的是畫麵角落，本該是啞女的林小滿正在用血書寫青銅密碼，她的喉嚨完好無損。
    "我們都被篡改了記憶..."白夜咳出帶芯片碎片的血，"當年根本不是峰哥頂罪，而是..."他突然被破空而來的弩箭射穿肩膀，箭尾綁著的燃燒管引燃了人血燈油。
    蘇明鏡的聲音從擴音器傳來："石宇峰，你現在是青銅會跨國洗錢案一級嫌疑人。"這個反貪局新星站在防爆盾後，製服肩章在火光中冰冷刺目，"但你腳下埋著的秘密，夠判他們所有人死刑。"
    林小滿的無人機群撞破窗戶。燃燒的機群在室內下起火雨，每架無人機都掛著青銅爵造型的炸彈。石宇峰翻滾著躲開爆炸，懷裏的青銅甕碎片突然割破手掌，血液滲入甲骨文刻痕的刹那，整麵牆壁開始翻轉。
    暗室裏的景象讓所有人窒息。三百具玻璃艙浸泡著克隆體，每個培養皿都貼著熟悉的名字：雷豹、陸沉舟、甚至還有少年版的石宇峰。艙體連接的營養管裏流淌著摻銅離子的綠色液體，牆上的電子屏顯示這些克隆體腦內都植入了區塊鏈節點。
    "這才是真正的青銅會..."楚河的黑子擊碎某個培養艙，克隆體雷豹的眼皮突然睜開，泰拳手的肌肉記憶讓他做出攻擊姿態。陳冬用電鋸格擋時，發現這個克隆體用的正是雷豹標誌性的肘擊三連招。
    蘇明鏡的突擊隊撞開暗門時，林小滿的身影出現在通風管道。曾經的啞女戴著火焰紋呼吸麵罩，電子眼投射出石宇峰母親的精神鑒定報告——診斷日期竟是他父親"死亡"後第三天，醫師簽名欄赫然是陸沉舟家族私人醫生的名字。
    "密碼是顛倒的！"白夜突然嘶吼。他扯掉大半電子紋身，露出下麵被覆蓋的少管所監控錄像——畫麵顯示當年真正捅人的是陸沉舟，而石宇峰隻是個驚慌的目擊者。
    石宇峰的青銅手環突然炸裂。父親留下的最後警告完全顯現："別相信戴尾戒的人，包括你自己。"他低頭看向自己尾指，不知何時多了枚青銅戒指，內側刻著他母親的名字縮寫。
    克隆體暴動在此時達到高潮。三百個培養艙同時爆裂，綠色營養液在接觸空氣後變成致命毒霧。陳冬撕下防火布裹住石宇峰："峰哥，看頂上！"
    天花板垂下個青銅棺槨，棺蓋縫隙裏伸出無數光纖電纜。白夜用染血的手指插入接口，瞳孔瞬間變成數據流的幽藍色："是記憶黑市的主服務器...他們在販賣我們的童年！"
    石宇峰攀上棺槨時，蘇明鏡的狙擊子彈擦過他耳際。棺內鋪滿父親日記的碎片，每張紙都浸過銅液，在火光中顯現出隱藏文字。當他拚出"石星野"三個字時，整個暗室的地麵開始塌陷——下方竟是二十年前父親"沉江"的碼頭遺址。
    克隆體雷豹的拳頭在此時襲來。石宇峰本能地使出少管所學到的殺人技，卻在折斷對方脖頸時摸到後頸的芯片——芯片編號顯示這個克隆體的培育日期，正是青銅五人組成立當天。
    "全都錯了..."石宇峰跪在崩塌的廢墟中，攥著從青銅甕裏挖出的記憶芯片。芯片在暴雨中自動播放最後影像：本該死去的父親正在給某個少年戴上青銅手環，那個少年轉過頭——赫然是陸沉舟七年前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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