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丹攥緊的指骨關節發出輕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顆沉甸甸、刻著詭異古紋的黃銅子彈，像一塊滾燙的烙鐵緊貼著她的掌心皮肉。一股細微卻真實存在的、並非來自體溫的灼燒感，正透過金屬堅硬的殼子，絲絲縷縷地滲入她的血肉神經，鑽得她心口發慌。
    她強迫自己忽略這異狀，槍管帶著原始的威脅力度，再次往前頂了頂：“聾了？滾！”
    這個“滾”字砸落的同時，周綰綰已經被兩個塗著油彩的叢林軍人粗暴地架起，拖向門外。她單薄的身體像個沒有重量的玩偶，踉蹌間撞倒了一個價值不菲的清代瓷瓶，碎裂聲刺耳，碎片崩濺到蘇明鏡腳邊。周綰綰甚至沒看一眼，隻死死盯著石宇峰滑落在地毯上的那截染血的領帶殘片，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失去了靈魂裏最後一點活氣。
    蘇明鏡臉上繃緊的線條在聽到“總統衛隊”四個字時，便已徹底冷硬下去。她很清楚，繼續留在這裏硬抗，最好的結果是顏麵掃地，最壞的結果……是蘇家在整個東南亞利益鏈條上的徹底崩盤。瑪丹代表的不僅僅是瑪丹，她背後是叢林深處的槍炮、軍閥割據的舊賬，以及那個強人總統不擇手段的意誌。
    “走。”蘇明鏡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字，聲音低沉沙啞，每個字都像用砂紙打磨過。她沒有再看沙發上的石宇峰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切割一尊無關緊要的腐朽石像。她邁步轉身，高跟鞋碾過地上的玻璃碴，發出更加刺耳的刮擦聲。兩個黑傘，“山魈”捂著肋下被撞疼的位置，眼神陰鷙得能滴水，最終也隻能不甘地狠狠剜了一眼瑪丹和那兩個叢林軍人，緊隨蘇明鏡身後撤離。他們沒有看林小滿一眼，仿佛她已經是個死人。
    瑪丹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針，立刻釘在林小滿身上，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怎麽？也想試試？
    林小滿捂著手臂上被“山魈”捏出的深紫色指痕，皮膚下的毛細血管似乎已經破裂，疼痛讓她額頭滲著細密的冷汗。她的目光，卻沒有絲毫落在瑪丹那極具威脅性的槍口上，反而穿透瑪丹高大身影的遮擋，像兩道穿透雨夜的幽冷光束，死死釘在沙發角落——在那倒映著白夜臉孔的破碎玻璃深處！
    那張臉！那張隱藏在陰影中、閃爍著近乎瘋狂數據流的、白夜的臉！
    就在這瞬間，林小滿的目光和白夜鏡中的瞳孔隔著光怪陸離的碎玻璃、氤氳的雨氣以及紛亂的人影，詭異地碰撞了！
    白夜那隱在碎片陰影裏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勾了一下。沒有任何聲音，但林小滿腦中卻仿佛清晰地“聽”見一個帶著嘲弄電音的低語：
    【‘淨火’？連自己心裏的‘淨’都保不住……真是諷刺啊，小滿姐。】
    那低語沒有用“啞女”，而是用了一個她幾乎快遺忘的舊稱——那個少管所裏，隻有石宇峰和他的死黨們才偶爾帶著調侃或親昵喊出的稱呼！
    林小滿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驟然攥緊！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湧向大腦，又瞬間凍結！那早已結痂的過往被硬生生撕開一道鮮紅的口子！白夜！他怎麽可能知道？！他甚至根本不在那個年代！
    就在林小滿因為這句無聲的“低語”而心神劇震的刹那，那個拎著扁平金屬方匣的叢林軍人動了！他眼神漠然，看林小滿如同看一塊礙事的石頭，粗壯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橫掃過來，蒲扇般的大手帶著令人窒息的勁風，直抓向林小滿肩膀！顯然是想將她如周綰綰一般粗暴地拖走或扔開！
    林小滿沉浸在巨大的震驚與隱秘被戳破的憤怒中，身體的本能卻在那手掌即將觸及的前一微秒被點燃！她纖細卻充滿爆發力的腰肢猛然後折，如同柔韌的水蛇！那帶著泥濘和硝煙味的粗壯大手隻堪堪抓住了她墨綠色旗袍肩部撕裂開的一小片布料！
    “嗤啦——”
    布料應聲碎裂！
    但林小滿已經借勢旋身卸力，動作快到隻在原地留下一道帶著殘破美感的模糊綠影。她沒有停留，沒有再看任何人，目光最後一次複雜而冰冷地掃過沙發上那具垂死的軀殼，隨即轉身衝向門外！
    沒有人再阻攔。她的逃離帶著一種決絕的、近乎玉石俱焚的冰冷氣味。
    混亂的漩渦中心，隻剩下狼狽趴在地上的石星野和逼近石宇峰的瑪丹。
    石星野掙紮著爬起來，抹掉臉上沾的灰塵和不知是誰的血點，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在瑪丹的軍靴、軍人提著的方匣、石宇峰手腕上瘋狂跳動的猩紅倒計時清算倒計時：07時57分42秒）之間來回掃射。父親這塊巨大的、即將腐爛的肥肉，他啃噬血肉爬到今天，怎麽能容忍最後的果實被這群突然闖進來的野蠻狼群奪走？！
    可瑪丹完全無視了他。她甚至懶得對這個名義上的“義子”多投去一瞥。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石宇峰身上。或者說，集中在石宇峰那雙混沌瞳孔裏倒映出的某些碎片光影。
    她彎腰，沾滿泥濘的叢林靴直接踩在那截滑落在地毯上的深藍色領帶殘片上！靴底用力，狠狠碾磨！名貴的絲綢在強力靴底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要徹底碾碎什麽東西。
    “老東西，”瑪丹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被極力壓抑的疲憊和更深的不耐煩，“別跟我演。看著我的眼睛！”
    石宇峰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似乎想呼吸，又被濃痰般的血沫堵住。他枯槁的手抽搐著在沙發邊緣抓撓，像要抓住什麽不存在的稻草。渾濁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瑪丹臉上。迷彩油彩、深邃銳利的眼睛、飽經風吹日曬的蜜色皮膚、脖頸間那串粗糙的動物骨牙……混亂的記憶開始更加瘋狂地衝擊他的意識屏障。
    滾燙的雨季叢林，悶得喘不過氣，到處都是腐敗植物的甜腥氣味和罌粟田刺鼻的花粉味。槍聲時遠時近。一個穿著褪色綠軍裝、頭發剃得極短、眼睛卻亮得像叢林裏覓食豹子的年輕瑪丹，粗暴地將一塊烤得發黑冒煙的獸肉塞到他嘴裏，硬邦邦的命令砸過來：“吃！有力氣才能撐過下一輪交火！”
    現實和記憶的畫麵劇烈地搖晃、疊加！瑪丹此刻冰冷的審視和當年那帶著原始生猛、甚至有些許別扭關懷的年輕臉龐，在石宇峰混亂的視野中扭曲變形！
    他突然大口喘息起來，胸口劇烈起伏，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嗚咽。渾濁的眼睛裏猛地爆發出一種極其詭異、混雜了極度恐懼與巨大悲傷的光芒！
    “爹…爹…沉了…水…冷…”他含糊不清地哀鳴，像一頭失去幼崽的老獸，“手…手…沒拉住…”
    這突如其來的、指向過去的痛苦哀嚎，讓瑪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耐心即將耗盡！她需要的不是這些陳年舊事的狗屁悲痛！她猛地伸出手，那動作快如閃電！目標卻不是石宇峰，而是在混亂中幾乎被所有人忽略的角落——那個屏幕布滿裂紋、但角落裏那點幽藍色光點仍在頑強閃爍的破碎平板！
    瑪丹的手指骨節粗大有力，猛地摳住平板裂開的邊緣！就在她要將平板連同那點“星光”一起抓在手中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顆被她死死攥在左手掌心、刻有古紋的黃銅子彈！
    毫無征兆地、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像是沉睡的心髒被強行刺激蘇醒！又像是一枚即將引爆的微型炸彈在手中起了反應！
    一股遠比之前強烈十倍的、難以言喻的灼燙和尖利刺痛，如同燒紅的鋼針猛地從黃銅彈殼內部刺出，狠狠紮進瑪丹掌心的血肉神經末梢！
    “呃！”饒是瑪丹這種在槍林彈雨中錘煉出來的神經，也猝不及防地悶哼出聲！巨大的驚愕和劇痛讓她攥著子彈的左手不受控製地劇烈一抖！捏緊的手指本能地鬆開了一絲縫隙！
    就是這瞬間的縫隙！
    那枚滾燙詭異的黃銅子彈，如同掙脫囚籠的活物，順著那一道指縫的鬆脫，帶著金屬特有的冰冷沉重質感和令人心悸的灼燙餘溫，“嗒”的一聲，掙脫了束縛，直直地向下墜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兀的變故吸引！
    石宇峰混沌的目光被那顆墜落的、反射著刺目車燈的金色物體牢牢牽引！
    那個始終在瑪丹身後半步、手提奇特扁平金屬方匣的軍人，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同時做出了下意識反應！他猛地空出的一隻手迅疾如電地向下撈去！動作極其專業，是久經訓練下的絕對本能！要接住那枚墜落的子彈！
    他快！
    有人更快！
    一直匍匐在邊緣、像一隻伺機而動的毒蠍的石星野！就在瑪丹因為子彈灼燙失手悶哼的瞬間，他眼底那抹混合著貪欲、恨意和瘋狂的赤紅光芒已經暴漲到極致！他等的就是這個混亂的、絕無僅有的時機！他甚至沒看清掉下來的是什麽！但能讓瑪丹如此失態、讓那個叢林軍人急切的，隻可能是父親那垂死頭腦裏最精華的東西！是青銅帝國最核心的秘密容器！
    他整個身體如同炮彈般從地毯上炸起！身體擦著地麵的玻璃碎片，瞬間刮破了昂貴的西裝布料和皮膚，血絲滲出也毫無所覺！他的目標精準無比——就是那顆下落的子彈！以及那軍人手裏緊抓不放的奇異方匣！搶到任何一件！
    “找死！”瑪丹身後的另一名叢林軍人，“夜梟”的角色，反應堪稱恐怖！他距離稍近，在石星野暴起撲出的刹那，腰間那柄淬煉著幽光的叢林砍刀已然無聲無息地出鞘！刀光淒冷如一道月牙撕裂空氣，帶著斬殺獵物的決絕狠厲，斜劈向石星野撲咬的必經軌跡！目標直取他的後頸動脈！沒有絲毫遲疑！
    噗嗤！
    刀鋒入肉的悶響！
    滾燙的鮮血飆濺！
    如同畫家手中的猩紅顏料在混亂的燈光下潑灑開，幾滴灼熱的血點甚至濺到了瑪丹冰冷的叢林靴麵，留下幾枚刺目的梅花印痕。
    然而——
    石星野那張因為貪婪而扭曲到變形的臉上，此刻凝固的卻是劫後餘生的僥幸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錯愕！刀鋒並非落在他的脖子上！
    在他的身體撲出去、即將夠到那顆下墜的金色子彈的前一瞬間！一個更為迅捷的黑影如同從地上彈起的鬼魅，帶著一股不惜一切的決死慘烈，從側麵狠狠撞開了他！
    是林小滿？！
    不！
    那個黑影穿著侍者的衣服！是之前一直癱軟在牆角、負責給石宇峰注射的護工！沒人注意他什麽時候清醒並移動到了那個位置！他的動作快得超越了生理極限，像是被人輸入指令的傀儡，用整個胸膛和半邊臂膀迎上了那必殺的刀鋒！
    刀鋒深深嵌入護工的胸骨！鮮血井噴！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圓睜著，身體被巨大的力道帶著向後踉蹌倒去，卻依舊死死盯著石星野的方向！
    石星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改變了重心，沒能抓住那顆子彈，身體卻也剛好躲過了致命的斬首一刀！他狼狽不堪地滾倒在離那扁平方匣僅僅半米遠的地方！指尖甚至能感受到方匣散發出來的冰寒金屬氣息！
    “媽的！”瑪丹終於暴怒！她看都沒看那個替死鬼護工一眼，右手握緊的衝鋒槍就要抬起指向攪局的石星野！掌心的灼痛還在刺激著她的神經！
    但下一秒，所有人，包括殺氣騰騰的瑪丹和她帶來的軍人，動作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目光全部凝固！
    那顆墜落的黃銅子彈，並未落地。
    一隻枯瘦如鷹爪的手，在幾乎不可能的時間縫隙中，以一種超越生命極限的速度，猛地從沙發上探了出來！
    石宇峰的手！
    這隻手剛剛還隻能無助地在沙發邊緣抓撓，此刻卻像是回光返照的神跡！它帶著最後的生命力，精準地、死死地，抓住了半空中那顆帶有神秘古紋的、散發著灼熱與冰冷兩種矛盾氣息的黃銅子彈！
    枯槁的骨節因為用力而凸出，皮膚緊繃在指骨上，青筋猙獰如小蛇般暴跳！
    “呃啊——！”在抓住子彈的瞬間，石宇峰喉嚨裏爆發出野獸瀕死般的慘嚎！
    那慘嚎不是因為劇痛！而是因為……
    在五指收攏、子彈表麵古老的紋理深深硌入他掌心肌膚的刹那！
    無數被強行鎖住的記憶閘門，被這顆子彈硬生生撞開！狂怒的信息洪流摧枯拉朽般衝毀了他意識中最後那點殘存的堤壩！
    畫麵不再是模糊跳躍的片段！而是無比清晰、無比連貫、如同發生在當下的真實電影！
    滔天的洪水如同巨獸的咆哮！
    父親石大山那張被毆打變形的臉！被繩子死死捆縛的手腳！那個刀疤臉混混頭子猙獰的笑容蘇明鏡父親年輕時的模樣！）！父親口中溢血喊著“阿峰跑！”的場景！隨後是身體被拋入渾濁洶湧江水的巨大浪花！
    而就在父親落入江麵的前一秒！在那個浪頭還沒完全打落、遮蔽父親身影的短暫瞬間！
    石宇峰那被記憶碎片無數次模糊的幼年視角！
    這一次！
    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父親石大山那被反綁的雙手，十根手指在繩索中極其艱難地、以某種絕對不能被外人察覺的角度，用力地、甚至帶著撕裂指骨的力道——摳開了沉甸甸帶在身上的那件從不離身的——
    布滿神秘銅綠的古老青銅爵杯的底部暗格！
    暗格裏！
    一顆與此刻手中抓著的、同樣刻著繁複古紋的金色黃銅子彈！ 在落入江水的瞬間！被父親用盡最後力量彈出的指尖，狠狠推射了出去！子彈無聲沒入渾濁、翻湧著垃圾油汙的江水深處！
    沉入了他此刻這具病弱軀體的記憶深淵！
    轟隆！！！
    現實世界，一聲石破天驚、幾乎震碎人耳膜的爆炸巨響毫無征兆地在窗外猛地震響！氣浪衝擊著早已脆弱不堪、布滿蛛網裂痕的巨大防彈幕牆！
    幕牆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那蛛網般的裂紋瘋狂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
    整層樓如同遭遇八級地震般劇烈搖晃！天花板上昂貴的水晶吊燈如同被巨力搖晃的果實，劇烈擺動，發出刺耳的摩擦撞擊聲！燈光瘋狂明滅閃爍！吊頂的裝飾板嘎吱作響，簌簌落下大量灰塵！整棟建築的結構仿佛在哀嚎！
    這爆炸……來自於樓下！
    青銅資本大廈最核心的中控機房或動力層？！
    瑪丹和她帶來的軍人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和劇烈晃動而措手不及！他們下意識矮身規避，尋找掩體！瑪丹眼中殺意與驚怒瞬間被這突發的嚴重安全威脅覆蓋！
    混亂！絕對的混亂！
    “抓住他！”瑪丹指向死死抓住子彈、雙眼翻白、身體因記憶洪流衝擊而劇烈痙攣的石宇峰，幾乎是咆哮著下令，同時將黑洞洞的槍口猛地轉向還在掙紮爬起的石星野，以及那個方向！爆炸很可能隻是一個掩護！
    那兩個叢林軍人立刻調整重心，頂著天花板掉落的碎片和劇烈的晃動，如同兩道黑色的閃電，撲向沙發上的石宇峰！
    石星野也被爆炸的衝擊掀了個跟頭，他爬在地上，劇晃中正好看到石宇峰那隻緊握子彈、因痙攣而詭異地指向天花板的枯瘦手臂！
    就在這一刻！
    在劇烈明滅閃動、如同瀕死野獸殘喘的燈光下！
    在石宇峰手臂所指的天花板角落！
    一個巨大的、緩緩擴大的、如同血跡暈染開的——
    詭異暗紅色漩渦！
    憑空浮現！
    漩渦中心旋轉吞吐，深邃得仿佛連接著某個古老的墓地或冰冷的星空！無數細小的、閃爍著青銅幽光的數據流和模糊不清、痛苦扭曲的人類麵孔在漩渦邊緣沉浮、閃現、掙紮嘶嚎！
    一股源自洪荒遠古、帶著歲月塵埃的冰冷死寂和無法抗拒的巨大吸扯力，猛地籠罩了整個頂樓病房！
    “呃呃呃……”沙發上的石宇峰身體被無形力場牽引，竟開始劇烈掙紮著向上微傾！那隻抓著子彈的手，不受控製地向天花板的漩渦中心抬起！
    兩個撲到沙發前的叢林軍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吸力和精神上的巨大震懾弄得身形一滯！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驚駭！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對現實世界的認知！
    石星野趴在地上，被這場景驚得忘記了爬起！瑪丹舉著槍，瞳孔因震驚而放大！
    就在這時！
    角落裏那個屏幕裂開的平板電腦，之前頑強閃爍的那點幽藍色光點，如同受到了漩渦磁場的強烈吸引，驟然光芒暴漲！像一顆微型冷星被激活！一道凝練到極致、幾乎呈實體狀態的深藍色光柱，如同激光束般，猛地從碎裂的屏幕裂口中激射而出！
    不是射向任何人！
    而是精準地、帶著一種絕對指令的意味——
    直射向石星野的眉心！
    石星野隻覺得額頭仿佛被一塊萬年玄冰瞬間印上，極致的寒意沿著脊椎一路向下凍僵了他所有的神經！
    一道冰冷的、毫無感情波動的電子音，直接在他的大腦深處響起，清晰得如同烙印刻進他的靈魂！
    【認主程序啟動！星野，接收最後指令！坐標：‘歸墟之眼’，鑰匙：‘蝕骨之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