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翊一路上給喬盛和打了幾次電話，都無人接聽。
    喬盛和這會兒拿著手機，對著程美茹和妻子說。
    “阿翊該是去咱家了，這電話都打了好幾個。我剛才一直沒接，是我和老肖還沒到這兒。
    看吧，這會兒又打來了。我是接，還是不接？”
    他將手機遞了過來，展示給她們倆人看。
    手機一直顯示“肖翊”來電，程美茹看了眼，對喬盛和說。
    “你接吧，就跟他說，他爸已經在我們這兒。”
    不是程美茹拿架子，自己有話不直接跟兒子說。
    他們這些人，是極其在乎個人邊界感。
    就算是朋友之間，人家的手機，也要人家自己接聽。
    喬盛和當著她們兩個人的麵，將剛才程美茹的話說給肖翊聽。
    肖翊聽到這些話，他人愣住了。
    心裏想著，“要是老爸在喬家反而好，可現在送到了老二家，這讓他還真得有些為難。畢竟那裏自己要直接麵對老媽，不管怎麽樣，她都是自己媽。
    無論是自己，還是老媽。
    顧忌時，都有顧忌。不顧忌了，那就比個外人更戳心。”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裏，他躲也沒用。
    挨罵也好，怎麽樣都行，老父親還是要哄回去。
    他吩咐司機去往天鵝灣，這一路上他心裏設想了許多種場麵，自己該如何應對。
    程美茹知道自己家的丟臉事，已經將好友夫妻拉了進來，可自己要有自覺性。
    她主動開口說，“亞萍，你和盛和先回去吧。一會兒那個逆子來了，我們少不了要爭執，你們在這裏反而不好看。
    今天我家這點破事，讓你們見笑了。
    反正我家丟人也不是第一次，再多一次也無所謂。”
    說完話，她還自嘲地笑了。
    亞萍知道她嘴裏的丟人，指的是哪一年“外室子”的事。
    當時她記得很清楚，眼前的好友一下子老了，仿佛再也沒了年少時的傲氣。
    現在她再次遇到家庭變故，這一次不同過去，她自己還是個病人。
    亞萍看在眼裏，心裏卻很痛，她先是滿口應承了好友。
    “行，我們先走，你這裏要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說。
    盛和回去給你聯係一下國外醫生，看看阿程病情有什麽好建議。”
    程美茹點了點頭，她知道好友是真得擔心自己。
    她和李姐送喬家夫妻離開，車子剛開出小區。
    亞萍在自家車裏哭了起來，她一邊擦淚，一邊啜泣。
    喬盛和見自己妻子這副模樣，他也跟著歎氣。
    紙巾他遞了過去，嘴裏說道。
    “我知道你是心疼美茹，我也心疼老肖。
    咱們一輩子的朋友，這都老了。該享受生活，可他家卻成了這樣。”
    亞萍擦了擦眼淚，“美茹一直都是順風順水，我們打小，她什麽時候受過委屈。
    到了這個年紀讓她承受這些，你說這是老天怕她太順，故意的？”
    聽到妻子這麽說，喬盛和忙製止她。
    “你這話要是讓有心人聽了，還以為你看她笑話。”
    “呸，我看誰笑話，也不可能看她笑話。
    我笑話她，就等於笑話自己……”
    程美茹當然不知道好友為她難過，她這會兒冷眼看著剛進門的長子。
    肖翊一臉尷尬，他試探著問老媽。
    “媽，我爸來這兒住，你打算讓他在這兒住多久？”
    程美茹嘴角上揚，笑容裏全是譏諷。
    這表情肖翊太熟悉了，自己不是剛才對孫羅薇也這樣。
    他硬著頭皮，隻管當做沒看到，等著老媽給自己答複。
    “阿翊，法律上我和你爸是夫妻。
    我們既沒有離婚，也沒有分居。
    你跑來問我你爸什麽時候回去，你不覺得自己多餘嗎？”
    肖翊一愣，隨即陪著笑臉。
    “媽，我當然是想你也跟著一起回去。
    可你一直不放心阿程，再說了，阿程現在成了這樣。
    你在這裏幫著主持一下家，也是幫他看著家。
    我家那邊，小薇能管家，不像阿程這裏還沒有個管事的人。”
    他的話剛說到這裏，程美茹打斷了他。
    “阿程媳婦什麽時候不如孫羅薇？
    人家能管公司，能幫丈夫，能孝順公婆。
    你家那個，能幹什麽？”
    這是老媽第一次當著自己麵，赤裸裸說著貶低自己妻子，抬舉肖程女人的話。
    肖翊不是為孫羅薇委屈，他是覺得老媽瞧不上孫羅薇就是看不上自己。
    “媽，你做人能不能公平點。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媳婦。
    可阿程你就是再喜歡，他的女人也沒像你說的那麽優秀。”
    不優秀的沈晴這會兒進了門，她今天回來心情好極了。
    剛進門就聽到肖翊這麽評價自己，她沒吱聲，一兩句口頭痛快那不是真痛快。
    “媽，我回來了。”
    程美茹看著她，笑容發自內心。
    “累了吧，去休息。”
    沈晴沒打算理會肖翊，程美茹也沒打算讓她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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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翊感覺到自己被無視，他說。
    “沈小姐最近在忙什麽呢，需不需要我在公司給你安排個工作。”
    聽到他這麽一說，沈晴突然想起。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謝謝提醒。
    我前天看了阿程之前所有賬目，肖氏也欠著我們貨款錢。
    肖總，你家大業大，該不會欠款不給吧。”
    沈晴一上來就催款，這令肖翊沒想到，他一臉驚訝看著自己老媽。
    那眼神的意思是，“媽，你不管管，這是跟我說話呢？”
    程美茹低頭喝茶，她可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既然你肖翊不把我和你爸當人看，那麽有人替我惡心你，我才懶得管。”
    肖翊見自己老媽不開口嗬斥，他除了失望和憤恨，就是對眼前沈晴的厭惡。
    “沈小姐，你好像沒資格替阿程來跟我催款。”
    沈晴笑著說，“我知道，你該說我不是阿程妻子對嗎。
    要不要我拿出我們的結婚證，我可是肖程合法妻子。
    請問，我有沒有資格替我家催款？”
    聽到沈晴這麽說，肖翊看向自己老媽。
    程美茹抬頭看著他，“人家早就拿了結婚證，就是沒辦婚禮。”
    其實這話程美茹替沈晴撒了謊，“結婚證”是最近才拿到。
    這個證，是沈晴主動提出。當時程美茹怕她以後會後悔，還刻意提醒她。
    “丫頭，我知道你心好，可這是一輩子的事。我這兒子，以後能不能起來，誰也不知道。
    你要是再過幾年，遇到合適的人。
    後悔了，那可就成了二婚。
    這證，我勸你別急著拿。”
    聽到程美茹這麽說，沈晴態度堅決。
    “媽，這件事我跟我父母都商量過。不瞞你，我爸媽也這麽說過。
    可我不會再嫁別人，一是我們有了兒子，我不會讓別人給他當父親。
    二是，他是為了救我兒子傷了，我不能不管他，那是沒良心 。”
    聽了沈晴這麽說，程美茹能不心動。
    她怕自己以後有個萬一，肖程誰來管？
    現在沈晴主動提出，並且義無反顧。
    她程美茹從心裏感激她，以後更加護著她。
    “結婚證”拿的很順利，肖程雖然躺在那裏。可這個東西對他們而言，不難辦。
    用程美茹的話，有了這張證，沈晴他們就是正式夫妻，以後誰也不能說三道四。
    這會兒沈晴要賬，肖翊希望老媽出來主持公道。
    “阿翊，我是你媽，也是阿程的媽。
    你現在全須全眼站在這裏，總不能拖著你弟弟一家的生活費。
    她現在跟你催款，也是應該的。
    她上有我這個老人要養，下有那麽小的孩子，床上還躺著你弟弟。
    你說她該不該要錢，你這錢該不該早點給？”
    程美茹這番話，算是堵住肖翊所有路。
    他若是繼續欠著，那就是欺負弟弟一家老小，仗勢欺人。
    身為哥哥，他不但不幫著弟弟家。
    還拖欠貨款錢，傳了出去，他還怎麽在海城混？
    “明天，明天我讓財務聯係你們。”
    肖翊答應的心在滴血，他早就知道自己公司欠著肖程的錢。
    他以為，肖程已經起不來，給不給有什麽關係。
    現在跑出來個弟媳婦，直愣愣跟自己要賬。這是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留，自己還說不出什麽，誰讓自己欠著錢！
    沈晴聽到他的話，她笑得很真心。
    “我就說，到底是親哥哥，怎麽也不能看著我們一家老小沒錢過日子。
    謝謝大哥，雖然都是欠款。
    可至少大哥一聽我說，馬上就答應給我們。
    不像其他公司，我們還要上門催款。”
    肖翊心裏知道，肖程他們財務打過很多次電話來催款，隻是他們不理會。
    這會兒沈晴這麽說，這是故意惡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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