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燕當眾抖開羊皮信，染血的夷文旁赫然描著工部印章紋樣。她突然把信紙按在戶部尚書臉上："來，給諸位念念這采購清單？"
    邊塞城牆，箭雨壓城。
    元盛蹲在垛口啃炊餅，看著夷族重騎在辣椒煙霧裏打噴嚏："火油罐吊下去沒有？等前鋒過了第三道絆馬索就放。"
    "按您吩咐，罐子都裹了羊皮囊。"親兵突然指向亂軍中的銀甲將領，"是大祭司的副將！要不要上弩車？"
    "留活口。"元盛吐出最後一口餅渣，"讓兄弟們在陷馬坑鋪層草灰，等他們撤退時..."話沒說完，城牆突然劇烈震顫，二十架包鐵攻城車正頂著箭雨推進！
    "上家夥！"元盛踹開冒煙的弩機。三十個壯漢抬著咕嘟冒泡的大鐵鍋現身，滾燙的金色液體潑在城牆外沿。攻城的狄兵突然慘叫起來，粘在雲梯上的糖漿正引來黑壓壓的蟻群。
    親兵看著在甜膩煙霧裏自相踐踏的敵軍，喉結直顫："這...這是..."
    "柳娘娘送來的嶺南蜜糖。"元盛彈飛指甲縫裏的糖渣，"聽說大祭司最怕蟲子？"他忽然側耳聽著城內騷動，笑容驟冷："走，該收拾吃裏扒外的老鼠了。"
    地牢深處，王侍郎褲襠洇濕地看著逼近的元盛："殿下饒命！下官願供出幕後..."
    "你是說迎香院地窖裏藏的三百副鎧甲？還是碼頭第三倉的私鹽船？"元盛突然掏出個油紙包，"剛截獲的八百裏加急，猜猜是誰在給大祭司送糧？"
    紙包摔開時，王侍郎瞳孔緊縮，沾血的軍糧袋上，赫然印著他王家米行的暗記！
    "您猜柳娘娘此刻在朝上怎麽聊這事？"元盛把烙鐵捅進炭盆，"聽說光刑部就查出二十車發黴軍糧，全堆在您女婿掌管的常平倉呢。"
    "啪！"
    烙鐵戳進炭盆濺起火星子，王侍郎肥肉一顫："殿下怎知迎香院..."
    "你小妾上個月贖了個清倌人？"元盛扯過鎖鏈繞在手上，"那姑娘指甲縫裏的鐵鏽味，隔著三條街都聞得見。"他突然拽緊鐵鏈，"現在帶路，還能留你王家祖墳不受潑糞之刑。"
    迎香院後廚，兩個龜公正往地窖搬稻草。忽然寒光閃過，元盛的匕首已經抵住喉頭："三百副鎧甲夠武裝個戲班子？"
    地窖門撞開的瞬間，腐臭味撲麵而來。親兵火把照亮滿牆血漬，角落裏堆著幾十個鼓囊麻袋，破口處露出青灰色狄族箭矢。
    "喲，王大人還搞起兵器改造？"元盛踢開麻袋，撿起支箭簇刻著"工部監製"的弩箭，"這紋路跟柳娘娘摔在朝堂上那批，倒是親兄弟。"
    王侍郎突然暴起撞向梁柱，卻被元盛拽著鎖鏈甩了個狗啃泥："急什麽？等會還得請您看場好戲。"說著扯下他腰間玉佩，隨手扔給親兵："去倉庫第三倉，就說王大人要提貨。"
    "殿下！倉庫那邊出事了！"親兵衝進地窖時差點被絆倒，"第三倉的守衛全換了生麵孔，咱們的人被攔在門外！"
    元盛眯眼盯著王侍郎："看來您還留了後手？"突然抓起一把箭矢，"這箭杆上的鬆脂味...是北坡老林的特產啊。"
    王侍郎臉色煞白："不可能...那批貨明明..."
    "明明該藏在西郊馬場？"元盛突然用箭尖挑起王侍郎下巴，"您家馬夫最近往北坡跑得挺勤啊。"轉頭對親兵道："讓夥房燒三十鍋馬糞，澆到北坡下風口，就說給夷族送開胃菜。"
    這邊朝堂大殿側廳
    "娘娘，兵部剛遞的折子。"女官捧著文書的手在抖，"說邊關將士擅自調用軍糧..."
    柳玉燕用金簪挑開火漆："喲，這墨跡還沒幹透呢？"突然把折子按在兵部侍郎胸口，"您家公子在軍糧道上收的"辛苦費"，夠買下半個西市了吧？"
    兵部侍郎踉蹌後退："汙蔑！這是..."
    "這是您小舅子畫押的供詞。"柳玉燕袖中滑出卷竹簡，"說來有趣，他連您書房暗格裏的夷國密函都交代了。"
    北坡密林"，報——！夷國輕騎從東麵包抄過來了！"
    元盛蹲在樹杈上啃幹糧："讓弓箭手換上蘆葦箭。"親兵剛要質疑，就見他掏出個陶罐："箭頭上抹這個，大祭司最討厭的野蜂蜜。"
    遠處傳來戰馬嘶鳴時，元盛突然踹斷頭頂蜂巢。黑壓壓的野蜂撲向塗蜜的箭雨，狄族騎兵頓時人仰馬翻。
    "殿下神了！"親兵突然指著林間，"有人往山崖跑！"
    元盛甩出繩索套住逃跑者，竟是穿著夷國服飾的工部主事！
    此時大魏都城中的六部值房。
    "陳大人這賬本做得真別致。"柳玉燕指尖劃過墨跡新鮮的頁碼，"三日前批的軍械，怎麽寫著五日前就運抵邊關了？"
    工部侍郎的茶盞哐當落地："驛站...驛站記錯了..."
    "是麽？"柳玉燕突然掀開地氈，露出暗格裏的信鴿籠，"那這隻腳環刻著夷文的鴿子，也是驛站養的？"
    窗外突然傳來喧嘩。禁軍押著個血淋淋的文官進來："娘娘，這廝在燒毀軍籍冊！"
    柳玉燕撿起半片未燃盡的紙角："巧了，正是三日前那批"已送達"的軍械記錄呢。"
    而邊塞懸崖邊這裏，"說！"元盛把工部主事半個身子懸在崖外，"大祭司許你什麽好處？"
    "他...他抓了我兒子..."主事突然瞪大眼睛，"小心身後！"
    元盛頭也不回反手一箭，偷襲的夷兵喉頭爆開血花。他拽回主事："你兒子早被柳娘娘救出來了，現在正在宮裏吃桂花糕呢。"
    主事突然崩潰大哭："倉庫第三倉...他們在箭簇上塗了毒..."
    "知道。"元盛割斷他腰間令牌，"所以本宮讓人在辣椒水裏摻了解藥，夷族細作現在應該正拉肚子拉到腿軟。"
    樞密院，"娘娘！元盛殿下密信！"女官氣喘籲籲捧上竹筒。
    柳玉燕抖開染血的絹布，突然輕笑出聲："傳令，把各位大人的家眷都請到麟德殿，就說賞西域進貢的甜瓜。"她撫摸著絹布角落的暗記："對了，記得用元盛殿下送來的"特製銀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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