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岩穴密議
    山風卷著鬆濤掠過崖壁時，溫如霜指尖的靈力正順著銀針滲入周明的肩井穴。傷者後背猙獰的爪痕已凝結成紫黑色，她腕間玉鐲泛起微光，將侵入經脈的獸類毒素一點點逼出體外。洞外忽有碎石滾落，風痕握劍的手倏地按在劍柄上，直到確認隻是夜梟振翅聲，才又鬆開指尖掐著的隱匿訣法印。
    "這是第七次調息。"溫如霜撤去銀針，從藥囊裏取出金瘡膏，"明日卯時再換一次藥，周兄體內的獸毒便能清盡。"蜷縮在幹草堆裏的周明勉強扯動嘴角，想道謝卻因失血過多嗓音沙啞。另一側，錢氏兄妹正靠著石壁包紮手臂上的劃傷，妹妹錢小蝶望著洞中火堆躍動的光影，忽然開口："風大哥，那邪器部件......當真要帶在身上？"
    火塘裏的枯枝發出爆裂聲。風痕從包裹裏取出用油紙層層裹住的青銅殘片，幽綠光芒透過紙隙滲出，在他掌心映出蛛網般的暗紋。自湖心島突圍時，這東西在他懷中發燙，險些灼穿內甲。此刻殘片表麵的紋路正詭異地蠕動，仿佛活物般想要掙脫束縛。
    "魔修能追蹤到法器共鳴。"溫如霜往火中添了塊幹鬆枝，火星濺起時她袖中掉出半卷殘頁——那是從遺跡暗門後撕下來的記載，"書卷裏說，上古邪器本是混沌碎片所化，每一件都有吞噬靈氣的本能。"她指尖撫過殘頁邊緣焦黑的痕跡，那是前日試圖用法術封印時被邪力灼傷的。
    錢小蝶突然指著殘片驚呼："你們看！"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油紙包裹的縫隙間，殘片表麵浮現出細密的符文，與他們在遺跡中見過的禁製紋路一模一樣。風痕瞳孔驟縮，他想起在洞穴中破除禁製時，掌心曾按在同樣的紋路上——此刻那些紋路正順著他的指尖經脈向上攀爬，在皮膚下形成淡青色的脈絡。
    "是血契。"溫如霜按住他的手腕，聲音裏帶著少見的慌亂，"你觸碰禁製節點時，邪器認主了。"洞外夜色深沉，火光照在她緊蹙的眉尖，映得眼底的憂色愈發濃重。周明掙紮著坐起，袖中掉出個銅鈴般的器物："在下曾遊曆南疆，這是苗疆蠱師的離魂鈴。或許能......暫時阻斷法器共鳴？"
    銅鈴表麵刻著繁複的蟲紋，搖晃時卻沒有半點聲響。溫如霜接過鈴鐺，以靈力注入試了試，鈴身突然發出尖嘯般的高頻震顫，震得火塘裏的灰燼紛紛揚起。錢小蝶伸手去捂耳朵，卻見風痕已經將邪器殘片裹進離魂鈴的夾層，青綠色的幽光頓時減弱許多。
    "隻能撐三日。"風痕捏緊鈴鐺，感受著邪力在體內橫衝直撞，"魔修既然能追蹤到這裏，說明他們的陣法造詣在我們之上。"他望向洞外被夜色籠罩的山林，忽然想起遺跡書卷裏提到的"九幽門"——那是魔修勢力的總壇所在，卻始終沒人知道確切方位。
    錢氏兄妹交換了個眼色，哥哥錢大柱從腰間解下枚刻著水波紋的玉佩："不瞞二位，我們兄妹曾在太湖幫做事。三個月前，幫中忽然來了批神秘客卿，個個都帶著這種玉佩。"玉佩在火光下泛著青灰色，溫如霜接過時發現內側刻著極小的"幽"字，與書卷裏提到的魔修標記如出一轍。
    "太湖幫？"風痕皺眉，他記得那是個以航運為生的幫派，三個月前卻突然傳出幫主暴斃的消息。如今看來，恐怕早已被魔修滲透。溫如霜將玉佩放在殘片旁，隻見兩者表麵的紋路竟隱隱呼應，如同鑰匙與鎖孔般契合。
    "他們想湊齊五件邪器，第一件是這青銅殘片，第二件......"周明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溫如霜連忙遞過溫水，卻見他指尖在地上畫出個八角星芒圖案，"在下曾在洛陽當鋪見過類似的器物，掌櫃的說那是波斯商人帶來的......"話未說完便因體力不支暈厥過去。
    洞外傳來夜鷹的長鳴。風痕起身走到洞口，望著漫天星鬥出神。離魂鈴在袖中微微發燙，他能感覺到邪器殘片在試圖與自己的靈力融合，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經脈被撕扯般的疼痛。溫如霜輕輕走到他身後，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肩頭："明日我去鎮上打探消息，你留在這裏穩固血契。"
    "不行。"風痕轉身時，離魂鈴的鈴舌發出細碎的輕響，"魔修能感知到我的位置，你單獨行動太危險。"溫如霜卻從懷中取出半片玉簡，那是她在遺跡暗門後偷偷藏起的："玉簡裏記載著破除血契的方法，需要用到南海鮫人淚。而洛陽最大的奇珍閣......"
    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振翅聲打斷。一隻渾身焦黑的烏鴉衝破夜色，朝著洞穴直撲而來！風痕揮劍劈落的瞬間，看見烏鴉眼中流轉的幽綠光芒——那是被魔修豢養的靈禽！離魂鈴在懷中劇烈震顫，邪器殘片的幽光透過包裹，將洞穴石壁映得如同鬼火。
    "快走！"風痕一把扯過溫如霜，同時踢翻火塘製造濃煙。錢氏兄妹扶起昏迷的周明，四人剛衝出洞口，便見山下騰起數十道黑影，衣襟上的"幽"字標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溫如霜指尖甩出三枚透骨釘，釘頭塗著她特製的麻痹散，卻見為首的魔修隨手揮出一道黑霧，竟將暗器盡數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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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用邪器殘片煉製了噬靈霧！"風痕拽著眾人躲進左側的岩縫，離魂鈴的震顫越來越劇烈，他忽然福至心靈，將鈴鐺拋向右側山澗。幽綠色的光芒劃破夜空，果然引著半數魔修追了過去。溫如霜趁機施展縮地術，帶著眾人朝相反方向狂奔，身後傳來魔修的怒喝："追！別讓那姓風的跑了！"
    月過中天時，他們在一處廢棄的山神廟暫避。溫如霜檢查周明的傷勢，發現因剛才的劇烈運動，毒素竟有回流跡象。錢小蝶忽然指著廟中褪色的壁畫："看！那是不是......"壁畫上繪著八仙過海的場景，其中鐵拐李腰間的葫蘆，竟與他們在湖心島洞穴中見到的邪器殘片形製相似。
    風痕湊近細看，發現壁畫邊緣有極小的篆文："東海歸墟，混沌遺種。"他猛然想起書卷中提到的"五件邪器"，其中一件正是"混沌葫蘆"。而洛陽奇珍閣，相傳曾有海商出售過來自東海的奇珍異寶。溫如霜與他對視一眼，同時開口："洛陽！"
    廟外傳來晨露滴落的聲音。風痕握緊離魂鈴，感受著體內邪力的波動逐漸與鈴鐺的頻率同步。他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三日後離魂鈴失效，魔修必然會循跡而來。而在那之前，他們必須找到破除血契的方法，以及下一件邪器的下落。
    "天亮後分兩路。"他將離魂鈴交給錢大柱，"你們帶周兄去洛陽，以這塊玉佩為引，探查奇珍閣的底細。我和如霜去南海尋鮫人淚。"錢小蝶想要反駁，卻被哥哥按住肩膀。溫如霜從發間取下玉簪，簪頭鑲嵌的明珠突然發出微光——那是她師門特製的傳訊法器。
    "若七日後未在洛陽匯合......"她頓了頓，將簪子遞給錢大柱，"就去城西的悅來客棧，找掌櫃的要桂花糖糕，自然會有人接應。"風痕望向廟外漸白的天空，想起書卷裏最後的警告："當五器共鳴之時，便是九幽現世之日。"他握緊腰間的劍，掌心的血契紋路此刻竟隱隱發燙，仿佛在預示著前方更凶險的旅程。
    晨霧漫過山林時，四人分道揚鑣。風痕與溫如霜的身影消失在東南方向的山徑，錢氏兄妹則背著周明朝洛陽而去。山神廟的壁畫在晨光中褪去最後一絲色彩，唯有鐵拐李腰間的葫蘆，依舊泛著詭秘的幽光，仿佛在注視著這場正邪之爭的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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