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集:塞外小鎮的情報網
字數:12896 加入書籤
朔風卷著細沙,如同無數根針尖,刮過風痕裸露的麵頰。他緊了緊裹在身上的粗布鬥篷,目光透過彌漫的沙塵,望向遠處那片在灰黃天地間勉強算得上“聚落”的輪廓。身後,舊識李墨勒了勒駱駝韁繩,駱駝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蹄子在沙地上踩出一個深陷的腳印,很快又被風卷來的沙粒填滿。
“前麵就是‘落沙鎮’了。”李墨勒的聲音帶著風沙磨礪的沙啞,“這是進入大漠深處前最後一個像樣的補給點,也是三教九流匯集之地。當年走鏢路過,這裏還隻是個幾十戶人的小村落,沒想到幾年不見,倒像模像樣了。”
風痕微微點頭,他能感覺到空氣中除了沙礫的粗糲,還混雜著一種複雜的氣息——那是南來北往的商隊、落魄的江湖客、以及潛藏在暗處的各種勢力交織出的味道。古城遺跡的典籍雖然提供了神器與失傳門派的線索,但那線索模糊得如同風中殘燭,他們需要更具體的信息,而這樣的信息,往往隻存在於情報流通最混亂也最密集的地方。
落沙鎮的輪廓逐漸清晰。說是小鎮,其實更像一個用土坯和木料隨意堆砌起來的寨子。幾座稍顯高大的土樓矗立在鎮中心,周圍散落著低矮的房屋,屋頂上覆蓋著幹枯的茅草,在風中瑟瑟作響。鎮口歪歪扭扭地豎著一塊木牌,上麵用刀刻著“落沙鎮”三個字,其中“沙”字的右半部分已經被風沙啃噬得模糊不清。
剛踏入鎮口,一股混雜著馬糞、烤肉和劣質烈酒的氣味便撲麵而來。街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攤販,有賣皮毛的遊牧漢子,有兜售幹癟水果的婦人,還有幾個穿著破爛衣衫的小孩追逐打鬧,揚起陣陣塵土。幾個腰挎長刀的漢子靠在土牆根下,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風痕和李墨勒這兩個外來者。
“找家客棧落腳吧。”風痕低聲對李墨勒說,“先安頓下來,再慢慢打聽消息。”
兩人牽著駱駝,在凹凸不平的街道上前行。街道盡頭,一座相對氣派些的二層土樓映入眼簾,門楣上掛著一塊褪色的酒旗,上麵寫著“風沙客棧”四個大字。門口拴著幾匹駿馬,馬鞍上還掛著兵器,顯然是江湖人所騎。
剛走進客棧,一股更濃烈的酒肉味和喧囂聲便迎麵而來。大堂裏幾乎座無虛席,各色人等擠在一起,高談闊論或是埋頭吃喝。風痕的目光快速掃過全場,注意到角落裏一桌人穿著統一的青色勁裝,腰間佩著形製古怪的短刀,正低聲交談,時不時有人向門口張望;另一桌則是幾個滿臉風霜的商人,正圍著一張羊皮地圖指指點點,桌上擺滿了酒杯和吃剩的骨頭。
“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個係著油膩圍裙的店小二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堆著職業化的笑容。
“住店,要兩間上房。”風痕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另外,給我們的駱駝喂些好草料。”
店小二看到銀子,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哈腰:“好嘞!客官樓上請!上房幹淨得很,保證讓您滿意!”
安頓好住處,風痕和李墨勒在房間裏簡單洗漱了一下,便下樓來到大堂。此時正是飯點,大堂裏更加喧鬧。他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些烤肉和烈酒。
“這地方果然魚龍混雜。”李墨勒端起酒杯,壓低聲音說,“剛才那幾個穿青衣的,我看著像是‘沙狐幫’的人,這一帶的地頭蛇,以劫掠商隊為生。還有那幾個商人,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在商量什麽大買賣,眼神裏透著不尋常的精明。”
風痕一邊撕著烤肉,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我們要找的是‘知曉神器下落的奇人’,這樣的人,要麽深藏不露,要麽就是消息靈通的樞紐。在這種地方,直接打聽無異於大海撈針,得想辦法建立自己的情報渠道。”
“怎麽建立?”李墨勒問道,“我們人生地不熟,而且看樣子,這裏的人對外來者都有戒心。”
風痕放下手中的烤肉,擦了擦手:“情報網的建立,無非是‘利’與‘信’二字。利,是利益交換;信,是建立信任。這裏的人看重什麽?無非是錢財、安全,還有在這荒涼之地難得的人情。我們需要一個切入點。”
他的目光落在了櫃台後麵那位正在撥弄算盤的老者身上。老者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眼神卻異常銳利,時不時抬眼掃視著大堂裏的客人,顯然不是普通的客棧老板。
“看到那位老板了嗎?”風痕示意了一下,“能在這種三不管地帶開這麽大一家客棧,還能讓各色人等相安無事,此人必定不簡單,知道的事情也肯定不少。”
正說著,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隻見剛才那幾個穿青衣的“沙狐幫”漢子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張桌子旁,對著桌旁一個賣幹果的小販厲聲嗬斥著什麽。小販是個中年漢子,滿臉惶恐,不住地作揖道歉。
“媽的!老子在這喝酒,你擺個攤子擋著道了!”一個絡腮胡的漢子一腳踢翻了小販的幹果筐,褐色的葡萄幹和杏仁滾了一地。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各位大爺,小的錯了,小的這就挪開……”小販慌忙去撿,卻被另一個漢子一腳踩住了手背。
“錯了就完了?”絡腮胡獰笑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這些幹果就當給大爺們下酒了!”說著,便要伸手去搶小販的錢袋。
周圍的人見狀,都紛紛低下頭,裝作沒看見,顯然是怕惹禍上身。店小二縮在櫃台後麵,連大氣都不敢出。
風痕眉頭微蹙。李墨勒剛想起身,卻被風痕用眼神製止了。
“別急,”風痕低聲說,“機會來了。”
他放下酒杯,緩緩站起身,走到那幾個沙狐幫漢子麵前,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幾位,光天化日之下,何必為難一個小販?”
絡腮胡轉頭一看,見是個陌生的年輕人,頓時勃然大怒:“哪來的毛頭小子,敢管你家爺爺的閑事?滾開!”
風痕麵不改色,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他擋了你們的道,賠個不是也就罷了,何必搶人錢財?”
“嘿!你還挺橫!”另一個漢子拔出腰間的短刀,指著風痕,“小子,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是沙狐幫的!在這落沙鎮,還沒人敢這麽跟我們說話!”
風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沙狐幫?我隻知道強取豪奪並非英雄所為。”
“找死!”絡腮胡怒吼一聲,揮拳便向風痕打來。他的拳風帶著酒氣和蠻力,顯然有些功夫底子。
風痕不閃不避,待拳頭即將打到麵門時,手腕一翻,精準地扣住了絡腮胡的手腕脈門。絡腮胡隻覺得手腕一陣劇痛,力道頓時消散,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了一步。
“你……”絡腮胡又驚又怒。
風痕沒有下重手,隻是扣住他的脈門,讓他動彈不得:“我再說一遍,放開他,各走各路。”
那幾個沙狐幫的漢子見狀,紛紛拔出短刀,圍了上來。一時間,大堂裏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場一觸即發的衝突。
就在這時,櫃台後麵的老者放下了算盤,咳嗽了一聲,緩緩走了出來。
“咳咳,”老者的聲音不高,卻讓那幾個沙狐幫的漢子動作一頓,“王三,李四,你們幾個又在惹是生非了?”
絡腮胡看到老者,臉上露出一絲忌憚,勉強擠出笑容:“馬老板,您老別誤會,我們就是跟這小子開個玩笑。”
被稱為“馬老板”的老者看了風痕一眼,又看了看被踩在地上的小販,淡淡道:“玩笑也該有個分寸。在我這客棧裏鬧事,砸了我的生意,你們擔待得起嗎?”
王三臉上閃過一絲不甘,但終究不敢違逆馬老板,悻悻地甩開風痕的手,惡狠狠地瞪了風痕一眼:“算你小子走運!我們走!”說罷,帶著手下灰溜溜地離開了客棧。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小販連忙向風痕和馬老板道謝,撿起地上的幹果,狼狽地收拾好攤子,匆匆離開了。
馬老板看向風痕,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這位公子,多謝你出手解圍。不過,這落沙鎮不比中原,強龍不壓地頭蛇,有些事,還是少管為妙。”
風痕拱手道:“路見不平,豈能袖手旁觀?多謝馬老板解圍。”
“舉手之勞。”馬老板微微一笑,“看兩位麵生,是從外地來的吧?不知到這落沙鎮有何貴幹?”
“我們是做些小本生意的,路過此地,想補充些給養。”風痕不動聲色地回答,“聽聞這落沙鎮雖小,卻是消息靈通之地,不知馬老板可否指點一二?”
馬老板眼中精光一閃,撫了撫胡須:“哦?不知兩位想打聽什麽消息?”
“我們想找一個人。”風痕斟酌著說道,“一個奇人,據說知曉一些……古老的秘密。”
馬老板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沒聽懂風痕的話:“奇人?落沙鎮來往的人是多,但奇人異士卻不多見。倒是有些走南闖北的商隊和獵人,知道些大漠裏的奇聞異事。不過,這消息嘛……”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了風痕一眼。
風痕心領神會,從懷中取出一錠更沉的銀子,不動聲色地放在桌上:“馬老板見多識廣,若能提供些線索,這點心意,還請笑納。”
馬老板看了看銀子,又看了看風痕,終於點了點頭:“公子客氣了。實不相瞞,這落沙鎮雖然亂,但確實藏龍臥虎。要說消息最靈通的,除了我這客棧,就要數鎮東頭的‘老駝’了。他是個老獵戶,在大漠裏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什麽地方都去過,什麽人都見過。不過,這老駝脾氣古怪,一般人他可不待見。”
“多謝馬老板指點。”風痕收起銀子,心中了然。這馬老板顯然是個老江湖,既提供了線索,又保持了中立,還不得罪沙狐幫,果然厲害。
回到座位,李墨勒低聲道:“這馬老板不簡單,他肯告訴我們老駝的事,恐怕沒那麽容易。”
“嗯,”風痕點頭,“他這是在給我們指條路,但能不能走通,就看我們自己了。而且,剛才那沙狐幫的人,未必會善罷甘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果然,兩人剛吃完晚飯,準備上樓時,一個店小二匆匆跑了過來,神色慌張:“兩位客官,不好了!你們的駱駝……你們的駱駝被人放了血,恐怕……恐怕不行了!”
風痕和李墨勒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冷冽。風痕沉聲道:“帶我去看!”
後院裏,他們的那兩峰駱駝已經倒在地上,脖頸處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染紅了沙地,氣息已經奄奄一息。顯然,這是沙狐幫的報複。
“好狠的手段。”李墨勒咬牙切齒。在這大漠之中,駱駝就是生命,沒了駱駝,他們寸步難行。
風痕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傷口,又看了看周圍的腳印,站起身道:“是沙狐幫的人幹的,他們用的是一種特製的短刃,傷口窄而深。”
他的目光掃過後院的圍牆,那裏有幾個模糊的腳印,顯然是凶手翻牆而入的痕跡。
“他們是想斷我們的後路。”風痕冷冷地說,“看來,我們得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知道,有些麻煩,不是隨便就能惹的。”
李墨勒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風痕,你想怎麽做?”
“我們不能在這裏久留,駱駝沒了,我們得盡快找到替代的交通工具,還要找到老駝。”風痕沉吟道,“但在走之前,得先解決這個麻煩,不然我們前腳走,後腳就會被他們盯著。”
他想了想,對李墨勒說:“你留在這裏,看住我們的東西,順便再向馬老板打聽一下沙狐幫的據點。我去去就回。”
夜色漸深,落沙鎮陷入了一片沉寂,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和風沙拍打窗戶的聲音。風痕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小鎮狹窄的巷道中,憑借著高超的輕功,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鎮外一處偏僻的土堡前。
這裏就是馬老板所說的沙狐幫據點。土堡四周挖有壕溝,上麵架著吊橋,幾個崗哨在堡牆上無精打采地巡邏著。
風痕觀察了一下地形,找準時機,一個縱身,如同狸貓般躍過壕溝,攀上了土堡的牆壁。他屏住呼吸,避開巡邏的崗哨,潛入了堡內。
堡內鼾聲四起,顯然大部分人都已入睡。風痕憑借著敏銳的聽覺,很快找到了關押財物和馬匹的地方。他沒有直接去找沙狐幫的頭領,而是先來到了馬廄。
馬廄裏拴著幾十匹馬,都是沙狐幫劫掠來的好馬。風痕選中了兩匹最健壯的黑馬,解開韁繩,又從旁邊的草料堆裏取出一些上好的馬料。
就在這時,一個巡夜的嘍囉走了進來,打著哈欠,準備查看馬匹。
風痕眼中寒光一閃,身形一晃,已經到了嘍囉身後,一掌劈在他的後頸,嘍囉悶哼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風痕沒有下殺手,隻是將他拖到角落裏,用繩子捆了起來,堵住了嘴。然後,他牽著兩匹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馬廄。
來到頭領的房門前,風痕聽到裏麵傳來酗酒劃拳的聲音,顯然王三等人還在慶祝“教訓”了他們。
風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竹筒,裏麵裝著他特製的“醒神散”,這是一種能讓人瞬間清醒但不會造成傷害的藥粉。他輕輕推開房門一條縫隙,將藥粉吹了進去。
“咳咳……什麽東西?”房內傳來一陣咳嗽聲,劃拳的聲音戛然而止。
“媽的,哪裏來的怪味?”王三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準備開門查看。
就在他打開房門的瞬間,風痕已經如同一道黑影閃了進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精準地刺向王三身上的幾處穴位。
王三隻覺得渾身一麻,頓時動彈不得,驚恐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風痕。
屋裏的其他幾個沙狐幫頭目見狀,紛紛拔出兵器,撲了上來。
風痕身形飄逸,在眾人之間穿梭,手中銀針時而出手,每一針都刺在對方的麻筋上。不過片刻功夫,屋裏的幾個人便都像王三一樣,癱在地上,動彈不得,臉上寫滿了驚駭。
風痕走到王三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冰冷:“駱駝的事,是你們幹的?”
王三又驚又怕,額頭上冷汗直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管你們是什麽沙狐幫,”風痕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在落沙鎮,強取豪奪可以,但不該惹到不該惹的人。”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們的馬,我借兩匹。如果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欺負弱小,或者找我們的麻煩,”風痕的目光掃過地上的眾人,“就不是廢了你們的穴位這麽簡單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癱在地上的眾人,轉身走出房間,牽著早已準備好的兩匹黑馬,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沙狐幫據點。
當風痕牽著馬回到風沙客棧時,李墨勒已經等在門口,看到風痕安然歸來,還帶回了兩匹駿馬,不禁鬆了口氣。
“搞定了?”
“嗯,”風痕點點頭,將馬交給店小二,“告訴他們,這是我們的新坐騎,看好了。”
回到房間,李墨勒忍不住問道:“你怎麽做到的?”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風痕簡單說了一下經過,李墨勒讚歎道:“還是你有辦法。這下沙狐幫應該不敢再招惹我們了。”
“未必,”風痕搖搖頭,“但至少他們知道了我們的厲害,不敢再輕舉妄動。現在,我們該去拜訪那位‘老駝’了。”
第二天一早,風痕和李墨勒便按照馬老板提供的地址,來到了鎮東頭。所謂的“老駝”住處,其實就是一間用泥土和茅草搭成的簡陋小屋,坐落在小鎮邊緣,緊挨著茫茫大漠。
小屋前拴著一峰老駱駝,正有氣無力地嚼著幹草。屋門緊閉,周圍靜悄悄的,隻有風聲嗚咽。
風痕上前敲了敲門,朗聲道:“請問,是老駝前輩在家嗎?”
屋裏沒有任何動靜。
風痕又敲了敲,提高了聲音:“晚輩風痕,有事請教前輩!”
過了好一會兒,屋裏才傳來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帶著不耐煩:“誰啊?大清早的,吵什麽吵!”
“晚輩風痕,從外地來,想向前輩打聽些事情。”
“沒什麽好打聽的,走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明顯的驅趕之意。
李墨勒皺了皺眉,低聲道:“這老駝脾氣果然古怪,看來不好打交道。”
風痕卻沒有放棄,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在古城遺跡中找到的、刻有奇怪花紋的石頭,這是他從典籍的插圖中辨認出的、可能與失傳門派有關的信物。他將石頭放在門前的台階上,然後退後幾步,朗聲道:“前輩,晚輩並非無的放矢。晚輩此來,是為了尋找一件失落的神器,以及一個失傳已久的門派。這石頭,前輩可曾見過?”
屋裏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許久,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隻渾濁卻又異常銳利的眼睛從門縫裏探了出來,死死地盯著台階上的石頭。
片刻之後,門被打開了。一個身材佝僂、頭發和胡須都已花白的老者出現在門口。他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皮襖,臉上布滿了如同刀刻般的皺紋,手上的皮膚粗糙得像老樹皮,但那雙眼睛,卻如同鷹隼一般,透著一股曆經滄桑的銳利。
他沒有看風痕和李墨勒,隻是彎腰撿起了那塊石頭,放在手中反複摩挲著,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有驚訝,有懷念,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你們……是從哪裏得到這個的?”老者的聲音有些顫抖,卻依舊帶著警惕。
“我們在一處古城遺跡中發現的。”風痕如實回答,“前輩可知曉這石頭的來曆,以及關於神器和那個門派的事情?”
老駝抬起頭,終於將目光投向風痕,那目光如同探照燈一般,仿佛要將風痕的內心看穿。他打量了風痕和李墨勒許久,才緩緩開口:“進來吧。有些事,既然你們找到了這裏,也該讓你們知道了……”
風痕和李墨勒對視一眼,心中一喜,知道他們終於找到了正確的方向。踏入這間簡陋的小屋,一股混雜著皮革、草藥和塵土的氣息撲麵而來。屋裏陳設簡單,隻有一張破舊的木床,一個掉了腿的木桌,幾把椅子,牆上掛滿了各種獸皮和弓箭。
老駝示意他們坐下,自己則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手裏依舊緊緊握著那塊石頭。
“這石頭,”老駝撫摸著石頭上的花紋,緩緩說道,“屬於‘天機門’。”
“天機門?”風痕和李墨勒都是一愣,這個名字,他們在古城遺跡的典籍中似乎見過,但記載不多。
“沒錯,”老駝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追憶的神色,“天機門,一個早已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神秘門派。他們精通天文地理、機關術數,更重要的是,他們守護著一個關於江湖命運的巨大秘密。而這石頭,就是天機門弟子的信物之一。”
“前輩您……”風痕試探著問道,“難道認識天機門的人?”
老駝苦笑了一聲:“何止認識?我年輕時,曾是天機門最後一代掌門的弟子。隻可惜……”他的聲音頓住了,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悲憤,“三十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天機門一夜之間覆滅,掌門師傅和師兄弟們都……都沒了。隻有我,當時正好外出打獵,才僥幸逃過一劫。”
風痕和李墨勒心中巨震。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老獵戶,竟然是神秘門派的幸存者。
“那場災難,是誰幹的?”李墨勒忍不住問道。
老駝搖搖頭,眼中充滿了迷茫:“不知道。當時門派遭襲,來的人武功高強,而且行事詭秘,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我隻記得,他們似乎是為了搶奪掌門師傅守護的一件‘神器’,據說那件神器能‘逆改天命,掌控乾坤’。”
“神器!”風痕精神一振,“前輩所說的神器,是否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件?”
“也許是,也許不是。”老駝歎了口氣,“天機門守護的神器,具體是什麽樣子,有什麽功能,隻有掌門一脈知曉。我隻是個外門弟子,知道的不多。隻知道師傅一直告誡我們,神器關係重大,絕不能落入惡人之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他看了看風痕,又看了看那塊石頭:“你們能找到這塊信物,說明你們已經接觸到了天機門的線索。但你們要知道,尋找神器的道路,充滿了危險。當年天機門的覆滅,恐怕就與神器有關。如今,江湖上怕是又有什麽勢力,盯上了這件東西。”
“前輩所言極是。”風痕將他們之前的經曆,包括遇到神秘勢力、尋找神器的過程,簡略地向老駝說了一遍。
老駝聽完,眉頭緊鎖:“聽你所說的神秘勢力的行事風格,倒有幾分像當年覆滅天機門的那夥人。隻是時隔三十年,他們竟然還在尋找神器,看來這背後的水,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
“前輩,”風痕急切地問道,“您可知曉神器的具體下落?或者,天機門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老駝沉吟了片刻,站起身,走到牆角的一個木箱前,費力地打開箱子,從裏麵取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東西。他將油布打開,裏麵是一卷陳舊的羊皮地圖。
“這是當年師傅交給我的,”老駝將地圖遞給風痕,“他說,如果有一天門派遭遇不測,讓我帶著這地圖遠走他鄉,隱居起來。如果有天機門的後人或者有緣人拿著信物找來,就把地圖交給他們。他說,地圖上標記著天機門最後的秘密據點,或許……那裏會有關於神器的最終線索。”
風痕接過地圖,隻覺得手中沉甸甸的。他小心翼翼地展開地圖,上麵用一種古老的符號和線條繪製著一幅複雜的地圖,中心位置標記著一個被群山環繞的神秘山穀,旁邊用小字寫著“天機穀”三個字。
“天機穀!”老駝指著地圖,“根據師傅所說,天機穀是天機門最隱秘的據點,也是存放最重要秘密的地方。隻是,穀中機關重重,而且位置極為隱秘,若非有這地圖和特定的方法,根本無法進入。”
風痕和李墨勒看著地圖,心中激動不已。終於,他們找到了一條明確的線索!
“前輩,多謝您!”風痕站起身,鄭重地向老駝行了一禮,“您的大恩,晚輩銘記在心。”
老駝擺了擺手:“不必謝我。這是師傅的遺願,也是我的使命。隻是,你們此去天機穀,務必小心。當年天機門高手如雲,尚且遭此大難,如今你們勢單力薄,更要步步為營。”
“我們明白。”風痕點點頭,將地圖小心地收好,“前輩,您在這裏也不安全,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
老駝搖搖頭,露出一絲蒼涼的笑容:“不了,我在這大漠裏待了一輩子,早就習慣了。而且,我留在這裏,還能幫你們留意一下江湖上的動靜。如果有什麽消息,我會想辦法通知你們。”
風痕知道老駝心意已決,不再勉強:“那前輩一定要保重。如果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派人到中原找我們。”
告別老駝,風痕和李墨勒離開了落沙鎮。騎在從沙狐幫“借”來的黑馬上,望著身後逐漸遠去的小鎮,風痕心中感慨萬千。
“終於有了明確的方向。”李墨勒興奮地說,“天機穀,聽起來就充滿了神秘。”
“是啊,”風痕望著前方茫茫的大漠,眼神堅定,“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老駝說得對,當年天機門的覆滅,背後肯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我們前往天機穀,必然會引來神秘勢力的注意,前路恐怕更加凶險。”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在落沙鎮的這段時間,我們不僅找到了老駝,建立了初步的情報渠道,也算是在這塞外之地站穩了腳跟。以後如果需要消息,還可以通過老駝和馬老板他們。這情報網的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李墨勒點點頭:“嗯,這個情報網很重要。以後我們尋找其他寶物,對抗神秘勢力,都需要準確的消息。”
風痕策馬前行,黑馬的四蹄在沙地上揚起陣陣煙塵。遠方,是連綿的山脈,也是他們下一個目標——天機穀的方向。
“走吧,”風痕沉聲說道,“讓我們去揭開天機門的秘密,看看這神器,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驚天之謎!”
馬蹄聲踏碎了大漠的寂靜,風痕和李墨勒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風沙之中。而在他們身後,落沙鎮的情報網,如同剛剛埋下的種子,雖然還很弱小,卻已悄然紮根,等待著在未來的江湖風雨中,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喜歡逸霄請大家收藏:()逸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