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集:寒潭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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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潭劍影
    冰霧尚未散盡,淩雪指尖的寒氣已在寒潭上凝結成一道晶瑩的冰橋。橋身如鏡麵般光滑,倒映著兩人緊繃的身影,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色潭水,隱約有細碎的冰晶在水中沉浮,像被凍結的星子。
    “小心腳下。”風痕扶住淩雪的手臂,掌心的風係能量順著接觸點蔓延,在冰橋兩側織出兩道透明的風牆。方才鬼爪的攻擊讓潭水始終處於翻湧狀態,黑色的漣漪拍打著冰橋邊緣,發出細碎的碎裂聲,仿佛隨時會將這臨時搭建的通路吞噬。
    淩雪的目光緊鎖著潭中心。那裏的水麵比別處更加暗沉,像一塊被墨汁浸透的寒冰,即使在微光中也泛著不祥的光澤。她能感覺到一股極深的寒意從潭底升起,與自己體內的冰係靈力產生著既排斥又吸引的詭異共鳴,就像遇到了同源卻墮落的血親。
    “那柄劍……”她輕聲開口,聲音被風牆過濾得有些模糊,“它在發光。”
    風痕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果然看見潭底的淤泥中,一點幽藍的光芒正穿透黑色的水體向上浮動。那光芒與冰巨人身上的符文、石板上的刻痕同出一轍,卻帶著更古老、更厚重的氣息,仿佛沉睡了千年的脈搏在此刻微弱地跳動。
    冰橋在兩人的腳步下微微震顫,每向前一步,周圍的寒氣就更濃重一分。風痕的風係護罩開始發出細微的嗡鳴,表麵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他不得不持續注入靈力,才能維持護罩不被這侵蝕一切的寒意凍結。
    “還有十步。”淩雪忽然停下腳步,指尖凝結出一枚冰棱,“水裏有東西在動。”
    風痕立刻凝神細聽,寒潭的水麵看似平靜,水下卻傳來暗流湧動的聲音,像是有無數細長的東西正在淤泥中穿梭,摩擦著潭底的岩石,發出沙沙的輕響。那些聲音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在潭中心形成一片密集的聲場,讓人頭皮發麻。
    “不管是什麽,先拿到劍再說。”風痕深吸一口氣,忽然加快腳步。風牆猛地向外擴張,將靠近冰橋的幾縷黑色水絲擋在外麵——那是從潭水中悄然蔓延出的觸須,接觸到風牆的瞬間便化作了冰碴。
    兩人終於抵達冰橋盡頭,距離潭中心僅剩一步之遙。此刻他們才看清,那柄劍並非斜插在淤泥裏,而是筆直地佇立著,劍身在幽藍光芒的包裹下,連劍柄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那是一柄古樸的雙手劍,劍身寬闊,邊緣卻鋒利如刀,劍格處雕刻著一圈完整的符文,與他們見過的所有符文都不同,那些紋路仿佛是活的,在光芒中緩緩流轉,構成一個不斷循環的陣法。
    “就是它了。”風痕確認潭水中的暗流暫時沒有靠近的跡象,便俯身伸出手。他的指尖剛觸碰到劍鞘上的冰殼,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從劍身傳來,將他的風係靈力猛地拽了過去,護罩瞬間黯淡了幾分。
    “小心!”淩雪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將自己的冰係靈力注入他體內,試圖中和那股吸力。但這一次,冰係靈力竟與那股力量產生了共鳴,非但沒有起到阻隔作用,反而像找到了歸宿般,順著風痕的手臂湧向長劍。
    風痕隻覺得手臂一沉,仿佛握住的不是一柄劍,而是一塊千萬斤重的玄冰。他咬緊牙關,體內的風係靈力不受控製地翻湧起來,與淩雪傳入的冰係靈力在掌心交織,形成一股螺旋狀的能量流,順著劍柄湧入劍身。
    “嗡——”
    長劍突然發出一聲震耳的嗡鳴,潭底的淤泥猛地炸開,黑色的水花飛濺而起,卻在接觸到劍身上的符文光芒時瞬間凍結。風痕借著這股爆發的力量,雙臂發力,將長劍從淤泥中猛地拔了出來!
    長劍離體的刹那,整個寒潭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石子,劇烈的漣漪以劍身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黑色的水體開始沸騰,無數氣泡從潭底升起,破裂時釋放出濃鬱的黑霧,那些黑霧在空中凝結成扭曲的形狀,發出無聲的嘶吼。
    “不好!”風痕剛想將長劍舉起,一股龐大的信息流突然順著劍柄湧入他的腦海——那不是聲音,不是畫麵,而是無數破碎的意識碎片,像被強行塞進容器的狂風,瞬間衝垮了他的神智。
    他眼前猛地一黑,仿佛墜入了另一個時空。
    無盡的冰川在腳下延伸,天空是鉛灰色的,飄著帶著棱角的冰晶,砸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遠處的雪山正在崩塌,黑色的寒氣如同潮水般從山體的裂縫中湧出,所過之處,冰川融化成黑色的泥水,草木瞬間枯敗,連飛鳥都在半空中化作黑色的灰燼。
    “守住這裏!否則天下皆為冰封焦土!”
    一個蒼老而堅定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風痕循聲望去,隻見冰川之上,一位身披冰甲的老者正佇立在裂縫邊緣。他的頭發和胡須都凝結著厚厚的冰霜,手中握著的,正是自己此刻緊握的長劍。
    老者抬手將長劍插入地麵,劍身上的符文立刻亮起,在冰麵上蔓延出一個巨大的陣法。黑色的寒氣撞在陣法邊緣,發出淒厲的尖嘯,卻被牢牢擋在裏麵。
    “師尊!”幾個年輕的身影奔來,他們都穿著與冰巨人相似的服飾,眼中滿是焦急,“寒煞的力量太強了,陣法撐不了多久!”
    老者回頭,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其中一個年輕女子身上。那女子眉眼間竟與淩雪有幾分相似,隻是眼神更加堅毅,她手中握著半塊石板,正是風痕之前得到的那一塊。
    “青霜,”老者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清晰,“記住守窟者的誓言。我將以魂魄為祭,加固封印,但這並非長久之計。你們要世代守護這裏,直到找到能徹底淨化寒煞的人。”
    “師尊!不可!”被稱為青霜的女子撲上前,卻被老者揮手擋開。
    “這是唯一的辦法。”老者笑了笑,笑容中帶著釋然,“我的魂魄與寒煞同源,能鎮住它的凶性。告訴後世子孫,若有朝一日封印鬆動,需以冰係至純靈力為引,重鑄陣法……”
    話音未落,老者已縱身躍入陣法中央。他體內爆發出璀璨的藍光,與長劍的光芒融為一體,整個陣法瞬間亮如白晝。黑色的寒煞在光芒中痛苦地翻滾、收縮,最終被壓縮成一團漆黑的霧氣,沉入裂開的地縫深處。
    長劍緩緩沉入地麵,與地縫一同閉合,隻留下青霜手中的半塊石板,和冰麵上那些逐漸隱去的符文。
    “師尊——!”
    女子的哭喊在冰川上回蕩,風痕的意識卻在此時被猛地拽回現實。
    他劇烈地喘息著,握劍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身旁的淩雪也臉色蒼白,扶著冰橋的欄杆微微顫抖,顯然也看到了相同的記憶碎片。
    “上古……冰係大能……”淩雪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滅世寒煞……是被他以魂魄封印的……”
    風痕看向手中的長劍,劍身上的符文仍在流轉,仿佛還殘留著那位老者的意誌。他終於明白,冰巨人為何會守護這裏,石板上的刻字意味著什麽,而淩雪體內的冰係靈力,又為何會與這寒煞產生共鳴。
    “守窟者世代看守的,從來不是寒淵本身。”風痕低聲道,目光投向仍在翻湧的潭水,“是這位大能以魂魄換來的和平。”
    就在這時,潭中心的水麵突然炸開!一股比之前鬼爪強大百倍的黑色寒氣衝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個巨大的虛影。那虛影沒有具體的形態,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無數扭曲的麵孔在虛影中浮現又消失,發出刺耳的尖嘯。
    “吼——!”
    虛影猛地轉向兩人,盡管沒有眼睛,風痕和淩雪卻清晰地感覺到那道充滿憎恨與饑餓的目光。
    “是滅世寒煞!”淩雪的聲音帶著驚懼,“長劍是封印的核心,我們拔起它,等於解開了第一層封印!”
    風痕立刻將長劍橫在身前,劍身上的符文自動亮起,形成一道屏障。黑色虛影撞擊在屏障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個寒潭都在劇烈搖晃,冰橋開始出現裂紋。
    “它在憤怒。”風痕緊盯著虛影,試圖從剛才的記憶碎片中尋找對策,“那位大能說,寒煞與他的魂魄同源……也就是說,它的本質與冰係靈力相通。”
    淩雪忽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同源……或許可以用同源的力量壓製它!”
    她的指尖凝結出一縷極純的冰係靈力,小心翼翼地伸向長劍的符文。當靈力觸碰到符文的瞬間,劍身上的藍光驟然暴漲,連帶著風痕體內的風係靈力也受到了牽引,在屏障外形成一道旋轉的氣流,將黑色虛影牢牢困在其中。
    虛影發出更加狂暴的嘶吼,不斷撞擊著屏障和氣流,寒潭的水麵掀起巨浪,冰橋的裂紋越來越多,眼看就要徹底崩塌。
    風痕能感覺到,長劍正在吸收兩人的靈力,同時也在釋放著那位上古大能殘留的力量。這是一場消耗戰,他們的靈力終有耗盡的時刻,而寒煞的力量卻仿佛無窮無盡。
    “必須把它重新封印回去。”風痕看向潭底那個因長劍被拔出而留下的空洞,那裏正源源不斷地湧出黑色寒氣,“劍是封印的核心,隻要把劍插回去……”
    “可它不會讓我們靠近的!”淩雪的額頭滲出冷汗,維持冰橋和靈力共鳴已讓她消耗巨大,指尖的冰係靈力開始出現不穩的跡象。
    虛影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意圖,猛地收縮身體,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撞向風痕手中的長劍!
    “鐺——!”
    金屬撞擊的脆響在寒潭中回蕩,風痕隻覺得一股巨力傳來,手臂瞬間麻木,長劍險些脫手飛出。屏障應聲碎裂,黑色的寒氣如同潮水般湧來,瞬間將兩人包裹。
    就在這時,冰橋終於支撐不住,發出一聲刺耳的斷裂聲,從中間開始崩解。
    淩雪驚呼一聲,身體向後倒去,風痕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隻握住了她的指尖。兩人一同向黑色的潭水墜去,在失重的眩暈中,風痕看見那柄長劍從自己手中滑落,旋轉著向潭底的空洞墜去。
    而在那急速放大的黑色空洞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位上古大能的身影,正平靜地注視著他們,眼中帶著一絲期許。
    “抓住劍!”風痕對著淩雪大喊,同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體內的風係靈力全部爆發出來。
    狂風在寒潭中卷起漩渦,將下落的長劍和兩人的身體同時卷向中心。淩雪在空中翻轉身體,指尖精準地握住了劍柄,她體內的冰係靈力與劍身上的符文瞬間共鳴,爆發出比之前更璀璨的光芒。
    “以守窟者之名——”淩雪的聲音帶著一種古老的莊嚴,仿佛跨越了時空,與記憶中的青霜重疊,“封印!”
    她握著長劍,借著風痕製造的漩渦之力,筆直地向潭底的空洞墜去。黑色的寒煞虛影試圖阻攔,卻被劍身上爆發的藍光彈開,發出痛苦的嘶吼。
    “噗嗤——”
    長劍重新插入空洞的刹那,整個寒潭突然安靜下來。黑色的水體停止了翻湧,那些扭曲的虛影瞬間消散,連空氣中的寒意都減弱了幾分。
    風痕落在潭邊的淤泥上,連忙伸手去拉淩雪。她的半個身子已經沒入空洞邊緣的黑色水流中,臉色蒼白如紙,但握著劍柄的手卻異常堅定。
    “它在……掙紮……”淩雪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帶著一絲勝利的喜悅,“但符文在生效,封印正在恢複。”
    風痕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水中拉了出來。兩人癱坐在潭邊,看著長劍周圍的符文重新蔓延開來,黑色的水流逐漸變得平靜,最終恢複成最初那種沉寂的黑色。
    “結束了?”風痕喘著氣,看向淩雪。
    淩雪搖搖頭,目光落在劍身上:“沒有結束。我們隻是暫時加固了封印,那位大能說得對,這不是長久之計。”她抬手撫摸著劍格上的符文,指尖傳來熟悉的共鳴感,“而且我剛才在記憶裏看到了……守窟者的血脈,一直在傳承。”
    她看向風痕,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青霜,是我的先祖。”
    風痕一怔,隨即明白了什麽。難怪淩雪的冰係靈力能與符文產生如此強烈的共鳴,難怪她會對冰巨人的符文如此敏感,原來她本身就流淌著守窟者的血液。
    寒潭徹底平靜下來,隻有長劍上的符文還在緩慢地流轉,像一座永恒的燈塔,矗立在黑暗的中心。
    “我們該怎麽辦?”風痕輕聲問。
    淩雪站起身,拔出腰間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滴落在劍身上,與符文的藍光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巧的印記,浮現在她的手腕上——那是與石板上相同的守窟者標記。
    “守護這裏,是我的責任。”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但我不會像先祖那樣困守於此。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找到徹底淨化寒煞的方法。”
    風痕也站起身,握住她的手。他手腕上的風係靈力與她手腕上的冰係印記輕輕觸碰,產生了一絲溫暖的漣漪。
    “那我們就一起找。”他看著潭中心的長劍,“不管是十年,還是一百年。”
    寒潭的水麵上,那道臨時凝結的冰橋早已消失,隻留下一圈圈逐漸擴散的漣漪,仿佛在記錄著這場跨越千年的傳承與承諾。而潭底的長劍,仍在默默守護著這個秘密,等待著被徹底喚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