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集:符文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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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淵縛影
鎖鏈收緊的瞬間,寒煞虛影發出一聲穿透魂魄的尖嘯。黑色霧氣凝成的軀體猛地膨脹,周遭的寒氣如同沸騰的開水般翻滾,淩雪凝結的冰鏈上瞬間覆滿了蛛網狀的裂痕——那些原本流轉著瑩白光芒的符文正在崩碎,每一塊碎裂的符文都化作一縷白煙,被寒煞的黑霧貪婪地吞噬。
“不行,它的力量在反噬!”淩雪的指尖劇烈顫抖,冰鏈與寒煞虛影相連的地方已經泛起了灰黑色,那是寒煞的濁氣順著靈力通道逆流而上的征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陰寒刺骨的力量正沿著手臂爬向心口,所過之處,經脈像是被無數根冰針穿刺,連呼吸都帶著冰碴般的痛感。
風痕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至她身側,手中的長劍嗡鳴作響。劍身上的符文本因寒煞的反撲而黯淡了幾分,此刻被他源源不斷注入的風係靈力催發,驟然爆發出刺眼的青光。風刃狀的靈力順著劍身流淌,與冰鏈上殘存的符文產生共鳴,那些即將崩碎的冰紋竟奇跡般地穩住了裂痕,甚至有幾處重新亮起了微光。
“它在消耗本源力量掙紮,撐住!”風痕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喘息,維持長劍與冰鏈的共鳴對他而言同樣負擔極重。風係靈力本就與寒淵的陰寒相悖,每一次注入都像是用烈火去灼燒寒冰,靈力碰撞產生的衝擊波讓他的虎口陣陣發麻,手臂上的衣袍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在瞬間被寒氣凍成了薄冰。
淩雪咬著下唇,血腥味在舌尖彌漫開來。她強迫自己不去理會經脈中的劇痛,將注意力集中在與寒煞虛影的角力上。冰鏈另一端的黑影此刻已經徹底失控,原本模糊的麵容扭曲成猙獰的模樣,那雙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猩紅的光,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拖入永恒的冰封。她忽然想起冰巨人消散前的眼神,那絲複雜的光芒此刻在腦海中無比清晰——那不是敵意,而是曆經萬年的疲憊與警示。
“它怕的不是力量,是束縛。”淩雪忽然低聲道,聲音因脫力而有些發飄,“冰巨人的符文是契約,長劍的符文是封印,它們都在訴說同一個規則。”
風痕聞言一怔,風係靈力的注入節奏下意識地放緩。他順著淩雪的目光看向寒煞虛影,果然發現每當冰鏈上的符文亮起時,黑影的掙紮就會變得更加狂躁,而那些被符文壓製的部位,黑霧的濃度明顯稀薄了許多。
“規則?”
“是平衡。”淩雪的指尖忽然泛起一層極淡的藍光,那是她體內最本源的冰係靈力,與寒煞的陰寒不同,這縷藍光中帶著一絲溫潤的生氣,“寒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封印,而寒煞是封印下的失衡產物。我們不能隻靠蠻力壓製,得讓符文重新找回平衡。”
話音未落,潭底的淤泥忽然劇烈翻湧起來。黑色的泥漿中升起四塊青灰色的石板,石板邊緣覆蓋著厚厚的冰層,表麵刻滿了與長劍、冰巨人身上如出一轍的符文。這些石板像是有生命般旋轉著上升,最終懸浮在寒煞虛影四周,與長劍、冰鏈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環形。
當最後一塊石板歸位的刹那,所有符文同時亮起。長劍的青光、冰鏈的瑩白、石板的暗金,三種光芒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寒煞虛影牢牢罩在中央。那些原本分散的符文此刻連成了完整的圖案,仔細看去,竟像是一幅描繪星辰運轉的星圖,每一個符文都是一顆星辰,循著亙古不變的軌跡緩緩轉動。
“這是……封印陣?”風痕瞪大了眼睛,他能感覺到陣法啟動的瞬間,整個寒淵都在微微震顫,仿佛沉睡的古老力量被喚醒了。
淩雪的瞳孔中倒映著流轉的符文,忽然覺得腦海中多出了許多零碎的畫麵:身披冰甲的戰士在雪山上刻下第一塊石板,白發老者將長劍插入潭底時欣慰的笑容,無數個身影在寒淵邊緣倒下,又有新的身影接過守護的責任……這些畫麵如同潮水般湧來,讓她的頭痛欲裂,卻又在冥冥之中指引著她。
“是守窟者的傳承。”淩雪的聲音帶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平靜,她抬手抹去額間的冷汗,指尖輕輕劃過虛空,仿佛在撫摸那些不存在的紋路,“每一代守護者都會為封印陣增添新的力量,冰巨人是最後一個守護者的靈力所化,而這些石板,是曆代守窟者的心血凝聚。”
寒煞虛影顯然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黑色霧氣瘋狂地衝擊著符文網。每一次衝擊都讓陣法劇烈搖晃,石板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崩潰。風痕的風係靈力已經消耗了七成,手臂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若不是靠著意誌力強撐,恐怕早已鬆開了長劍。
“它在破壞陣眼!”風痕忽然發現,寒煞的攻擊始終集中在正東方向的那塊石板上,那裏的符文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破損,“那塊石板有問題!”
淩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正東石板的角落有一道陳舊的裂痕,顯然是在漫長歲月中被寒煞侵蝕的結果。她深吸一口氣,忽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將自己的冰係靈力注入冰鏈的同時,分出一縷極細的靈力,朝著那塊破損的石板飛去。
“你要做什麽?”風痕大驚失色,此刻分神無疑是自尋死路。
“相信我。”淩雪的眼神異常堅定,“我的力量與封印陣同源,或許能修補它。”
那縷冰藍色的靈力如同遊絲般穿過符文網的縫隙,精準地落在石板的裂痕上。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裂痕處竟泛起了柔和的光芒,原本黯淡的符文重新亮起,甚至比其他石板的光芒更加璀璨。寒煞虛影的衝擊在這一刻驟然減弱,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懾住了。
就在這時,潭底的冰晶開始劇烈震顫。那些封存著守窟者殘魂的冰晶紛紛碎裂,無數道半透明的身影從冰晶中升起,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服飾,有古代的戰甲,有近代的布衣,甚至還有孩童的身影。這些殘魂沒有絲毫猶豫,紛紛朝著封印陣飛去,化作點點星光融入符文網中。
“是守窟者的殘魂!”風痕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看著那些身影,仿佛看到了無數代人堅守的信念。
殘魂中最前方的是一位身披冰甲的女子,她的麵容與淩雪有七分相似,手中握著一柄與風痕手中長劍一模一樣的兵器。女子飛到淩雪麵前,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隨後化作一道強光,融入了淩雪的體內。
刹那間,淩雪感覺體內的冰係靈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爆發出來。經脈中原本的刺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而強大的力量,她的瞳孔變成了純粹的冰藍色,周身環繞著無數飛舞的符文。
“我明白了。”淩雪輕聲說,聲音中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滄桑,“守窟者的使命,從來不是封印,而是傳承。”
她抬手對著封印陣輕輕一推,冰鏈猛地收緊,將寒煞虛影死死地拽向潭底。同時,石板陣開始急速旋轉,符文網收縮成一個巨大的光球,將寒煞虛影包裹其中。光球墜入寒潭的瞬間,整個寒淵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風痕下意識地擋在淩雪身前,用最後的風係靈力撐起一道屏障。
光芒散去後,寒潭恢複了平靜。黑色的霧氣消失了,潭水變得清澈見底,倒映著上方旋轉的封印陣。石板上的符文此刻已經完全修複,並且多出了許多新的紋路,那是淩雪與風痕的靈力留下的印記。
淩雪緩緩收回手,冰鏈化作點點冰晶消散在空氣中。她看向風痕,臉上露出了一個疲憊卻燦爛的笑容:“我們做到了。”
風痕放下長劍,走到她身邊,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汙漬。他忽然注意到,淩雪的手腕上多了一個淡藍色的符文印記,與石板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這是……”
“守窟者的印記。”淩雪撫摸著印記,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也是新的責任。”
就在這時,寒淵開始劇烈搖晃,頭頂的玄冰落下簌簌冰渣。風痕抬頭望去,發現封印陣的光芒正順著岩壁向上蔓延,將整個寒淵都籠罩其中。
“這裏要塌了,我們得趕緊離開。”他拉起淩雪的手,兩人朝著來時的洞口飛去。
穿過通道時,淩雪回頭望了一眼寒潭的方向。她仿佛看到無數守窟者的身影在封印陣中微笑,又仿佛聽到了寒煞不甘的嘶吼在遙遠的地方回響。她知道,這場戰鬥或許已經結束,但故事,才剛剛開始。
當兩人衝出冰窟時,外麵的雪山正飄著初雪。陽光穿透雲層灑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風痕看著淩雪手腕上的印記,忽然握緊了她的手:“不管未來有多少責任,我都會陪你一起扛。”
淩雪笑著點頭,指尖凝結出一朵冰花,冰花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她望向遠方的天際,那裏的雲層中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淩雪的笑容淡了幾分,“我有種預感,寒煞的事,還沒結束。”
風痕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雲層正以不自然的速度聚集,很快便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烏雲,朝著雪山的方向緩緩壓來。寒風卷著雪花呼嘯而過,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