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集:守窟者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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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淵封印:守窟者的傳承
    石板陣啟動的刹那,整個寒淵都在震顫。那些嵌在岩壁裏的古老石板忽然脫離岩石束縛,懸浮在寒潭上空組成環形陣列,符文如活物般順著石板邊緣流淌,在陣列中心交織成一道淡藍色的光幕。風痕握著冰封長劍的手微微發顫,劍身上的符文正與石板陣產生共鳴,發出細碎的嗡鳴,像是在回應千年前的召喚。
    無數守窟者的殘魂從冰晶中飛出,它們曾被滅世寒煞困在寒潭底,此刻卻如掙脫枷鎖的螢火,拖著淡藍色的光尾撲向封印陣。風痕看清了那些殘魂的模樣:有的身披殘破冰甲,有的握著鏽蝕的長矛,還有些身形尚未完全凝聚,隻能看出模糊的人形輪廓。它們飛過淩雪身邊時,帶起細碎的冰霧,其中一縷擦過淩雪的臉頰,竟讓她想起幼年時祖母哼唱的冰原歌謠。
    “這是……守窟者的魂火。”淩雪望著那些前仆後繼的殘魂,忽然明白冰巨人消散前的眼神為何那般複雜。這些魂魄被寒煞囚禁數千年,卻始終記得自己的職責,哪怕化作虛無也要守護封印。她手腕上的符文印記忽然發燙,與殘魂身上的靈光產生共振,像是在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寒煞虛影發出絕望的嘶吼,那聲音不似生靈的呐喊,更像無數冤魂的哀嚎被壓縮成一團,刺得人耳膜生疼。它原本覆蓋半潭的巨大身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黑色霧氣組成的軀體不斷剝落,露出裏麵閃爍著幽光的核心。那些剝落的黑霧剛要四散逃逸,就被石板陣垂下的符文鎖鏈捆住,拖拽著拽回光幕中心,化作陣眼的能量源泉。
    “它在潰散!”風痕握緊長劍,將風係靈力灌注其中。長劍上的冰紋忽然蔓延到他手臂,與他體內的氣流形成奇妙的循環,“但別放鬆,這可能是它的誘敵之計。”話音未落,寒潭突然掀起巨浪,那些沉在潭底的冰晶被卷到空中,裏麵封存的黑影瘋狂撞擊冰晶壁,試圖在封印完成前逃出去。
    淩雪忽然怔住了。在那些紛亂的殘魂中,有一道身影格外清晰——那是位身披冰甲的女子,鎧甲上的花紋與她腰間玉佩的紋路一模一樣,麵容雖蒙著一層冰霧,卻能看出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眉眼。女子正懸浮在石板陣正上方,雙手結著與她剛才相同的印訣,見她看來,竟微微頷首露出一抹淺笑。
    “祖母……”淩雪下意識地呢喃出聲。記憶深處的畫麵突然湧來:小時候生病發燒,祖母曾掀開袖口給她看手腕上的淡藍印記;十五歲那年雪山崩塌,是祖母用一枚冰符護住了整個村落,自己卻從此臥病在床;臨終前,老人攥著她的手反複叮囑“冰脈者,終要歸其位”,當時她隻當是胡話,此刻才明白那是跨越世代的囑托。
    “原來……我是守窟者的後裔。”淩雪喃喃自語時,體內的冰係靈力突然沸騰起來。那些原本在經脈中流轉時總帶著一絲滯澀的寒氣,此刻竟變得無比精純,像是被過濾掉了所有雜質的冰川融水,順著血管奔湧到四肢百骸。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縷靈力的軌跡,甚至能聽見它們與石板陣符文共鳴的頻率。
    風痕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淩雪?”
    “沒事。”淩雪抬起頭,眼底閃過一抹冰藍色的微光。她抬手一揮,那些纏繞著寒煞虛影的冰係鎖鏈突然發出嗡鳴,鎖鏈上的符文從銀白色轉為亮金色,如同突然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原本還在掙紮的寒煞虛影猛地一顫,像是被燙到般劇烈扭動,黑色軀體上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裂痕。
    “就是現在!”淩雪足尖一點,踩著風痕凝聚的氣流飛到寒潭中央。她能感覺到那位冰甲女子的殘魂就在身邊,對方的靈力正順著空氣融入自己體內,那些屬於守窟者的戰鬥技巧、封印口訣如同烙印般刻進腦海。她雙手交疊按在胸前,按照新領悟的印訣催動靈力,鎖鏈猛地收緊,發出鋼鐵絞動般的聲響。
    寒煞虛影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嘶吼,試圖釋放最後的力量衝破束縛。它的核心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黑光,那些被封印在冰晶裏的黑影受到感召,竟同時衝破禁錮,化作黑色潮水撲向淩雪。風痕立刻擋在她身前,風係法術化作旋轉的氣流牆,將黑影一一絞碎,卻也被那股陰寒之力震得氣血翻湧。
    “別硬抗!”淩雪喊道,左手猛地拍向風痕後背。精純的冰係靈力順著她的掌心注入風痕體內,與他的風係能量交織成冰藍色的護罩。那些撲來的黑影一觸到護罩就瞬間凍結,化作細碎的冰粒簌簌落下。與此同時,她右手加大靈力輸出,鎖鏈上的金色符文突然亮起,在寒煞虛影身上烙下相同的印記。
    “以守窟者之名,歸位!”淩雪的聲音帶著靈力的震顫,在寒淵中回蕩。那位冰甲女子的殘魂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鑽進她的眉心。刹那間,無數畫麵在她腦海中閃回:上古時期冰原的壯闊景象、守窟者們刻下第一塊封印石板的虔誠、滅世寒煞初現人間時的慘烈廝殺……最後定格在一位女子將 infant 托付給凡人夫婦的畫麵,那 infant 脖頸上,正掛著與她同款的玉佩。
    鎖鏈猛地收緊,將寒煞虛影徹底拽回寒潭。黑色霧氣組成的軀體在接觸潭水的瞬間就開始液化,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擴散,卻被石板陣及時降下的光幕罩住,隻能在潭底徒勞地翻滾。那些剛逃出來的黑影失去力量支撐,紛紛墜回潭中,被重新封入冰晶。
    淩雪落在風痕身邊時,雙腿一軟差點跪倒。風痕連忙扶住她,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你透支靈力了?”
    “沒事,隻是傳承記憶有點衝擊。”淩雪搖搖頭,指尖凝結出一朵冰花,花瓣上的紋路竟與石板陣的符文完全一致,“你看,我的靈力……好像不一樣了。”那冰花懸浮在兩人之間,散發出的寒氣不再帶著攻擊性,反而有種溫潤的質感,像是初春融化的雪水,滋養著周圍的空氣。
    石板陣上的符文忽然變得無比明亮,那些懸浮的石板開始緩緩下沉,重新嵌回岩壁之中。但與之前不同的是,每塊石板上都新增了一行相同的刻字——“新守者,承其誌”。寒潭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新的冰層,這層玄冰比之前見到的更加剔透,隱約能看到冰層下流轉的符文,如同給寒淵加上了雙重保險。
    風痕將長劍插回潭底的淤泥中,劍刃沒入的瞬間,整柄劍都亮起符文光芒,與潭底的石板陣連成一體。他能感覺到長劍在與整個寒淵共鳴,像是成為了封印的一部分,“這樣應該能暫時穩住封印,但需要定期來加固。”
    “不止是加固。”淩雪撫摸著最近的一塊石板,指尖的冰係靈力與石板上的符文產生共鳴,“守窟者的職責不隻是看守封印,還要記錄寒煞的動向。你看這些石板,上麵刻著曆代守窟者對寒煞的觀察記錄。”她指尖劃過的地方,符文亮起,浮現出斷斷續續的文字:“玄冰曆三百年,寒煞躁動,需以心頭血祭陣”“玄冰曆七百八十年,封印鬆動,損守者三人”……
    風痕湊近看去,發現最後一行記錄停留在五百年前,字跡潦草倉促,像是刻字人遭遇了意外。而在那行字下麵,正緩緩浮現出新的刻痕,是淩雪剛才那句“以守窟者之名,歸位”。
    “看來這石板陣會自動記錄封印的變動。”風痕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曆代守窟者的信息都留在這裏?”
    “嗯,包括她們的靈力傳承方式。”淩雪點頭,眉心忽然浮現出與冰甲女子相同的印記,“剛才那位先祖的殘魂告訴我,守窟者並非血脈傳承,而是靈力選中的繼承者。隻是我的先祖們為了確保靈力純粹,才選擇在家族內部傳遞,沒想到傳到我這一代,反而差點遺失了使命。”她望著寒潭,忽然想起祖母臨終前渾濁的眼睛,或許老人早就知道她會來到這裏,隻是無力說清。
    風痕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指尖還帶著寒意:“別想太多,至少我們找到了真相。”他看向逐漸穩定的寒淵,石板陣的光芒已經減弱,隻有陣眼還殘留著淡淡的金光,“這裏暫時安全了,我們先離開吧,冰窟外麵說不定還有變故。”
    淩雪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寒潭。冰層下,寒煞的黑影已經沉寂下去,但她能感覺到那股陰冷的氣息並未完全消失,隻是被壓製得更深了。就像燒紅的烙鐵被浸入冰水,暫時熄滅了火焰,卻依然蘊藏著足以燎原的溫度。
    兩人轉身走向來時的通道,風痕用風係法術清理著路上掉落的冰棱,淩雪則不時回頭看向石板陣。那些守窟者的殘魂已經消散,隻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冰霧,像是在無聲地送別。當他們走出通道時,身後傳來石板歸位的沉重聲響,整個寒淵徹底封閉在冰層之下。
    冰窟入口處,那些原本因冰巨人融化而鬆動的冰層正在重新凝結,恢複成他們剛來時的模樣,仿佛這裏從未發生過戰鬥。風痕看著淩雪手腕上已經變得清晰的符文印記,忽然停下腳步:“以後不管遇到什麽,我都會陪你一起麵對。”
    淩雪笑了笑,指尖的冰花在從洞口透入的微光中閃爍:“先離開這片雪山吧,我總覺得寒煞的事還沒結束。”她能感覺到,雖然封印已經重鑄,但那股來自寒煞本源的惡意並未消失,反而像是蟄伏的毒蛇,在等待下一次抬頭的機會。
    話音剛落,遠處的天際閃過一道黑影。那影子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隻在雪地上投下一瞬的陰影,就消失在雲層裏。風痕立刻凝聚風係靈力探查,卻隻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既不屬於寒煞,也不屬於任何他們認識的妖獸。
    “那是什麽?”淩雪握緊了腰間的玉佩,指尖的冰係靈力悄然運轉。
    風痕皺眉望著黑影消失的方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善類。”他抬頭看向漸暗的天色,雪開始下得大了起來,落在兩人肩頭瞬間融化,“先找個地方避雪,明天再探查。”
    淩雪點頭,轉身時不經意間瞥見冰窟入口的岩壁。在風雪的衝刷下,那裏竟緩緩浮現出一行新的刻字,像是石板陣的延伸:“寒淵動,四方驚”。她心頭一沉,忽然明白,重鑄封印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守窟者的責任,從來不止於守護一方寒淵。
    風痕注意到她的目光,順著看去時,那行刻字卻已被新落的積雪覆蓋。他伸手攬住淩雪的肩膀,將她護在風牆之後:“走吧,雪要大了。”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風雪彌漫的雪山深處,身後是重新封閉的冰窟,身前是未知的前路。寒淵之下,重鑄的封印正在緩緩運轉,而在遙遠的冰原之外,某座隱藏在迷霧中的古堡裏,一雙猩紅的眼睛突然睜開,對著雪山的方向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