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集:力量的抉擇

字數:3762   加入書籤

A+A-


    淩雪望著淩霜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掌心的守窟者印記仍在發燙。方才碰撞的餘波讓她手腕發麻,漫天冰晶折射著洞壁磷光,將兩人之間的空氣切割成無數細碎的棱角。
    “守護?”淩霜忽然笑了,黑袍下擺隨著笑聲微微顫動,“當年他們把我丟進煞霧穀的時候,可沒說過守護二字。”她抬手撫過洞壁,指腹劃過那些古老的警告符文,指尖的黑冰竟在石麵上留下深深的刻痕,“你以為守窟者印記是恩賜?那是枷鎖!上古大能怕寒煞掙脫,才造了你們這些容器,用血脈裏的冰靈力死死鎖住它——就像用鐵鏈拴住猛虎,再告訴世人你們在保護羊群。”
    風痕突然旋身甩出三道風刃,氣流在狹窄的山洞裏發出尖銳的呼嘯。但風刃還未觸及淩霜,就被她周身突然暴漲的黑色煞氣彈開,撞在洞頂碎成無數風團。“別白費力氣了。”淩霜連眼皮都沒抬,“你們的力量本源,早就被那些偽君子動了手腳。風痕,你以為你的風係靈力為什麽對煞氣特別敏感?因為你祖上就是看守風蝕陣的奴隸,他們在你血脈裏種了追蹤符。”
    風痕的動作猛地頓住,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幼時每次靠近寒淵邊緣,都會莫名心悸,族裏老人隻說是風靈體質的正常反應。
    “至於墨塵……”淩霜終於轉頭看向那個一直沉默的灰袍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腰間的玉佩,刻著的根本不是化煞派的淨化符文,而是‘血祭陣’的引子。你以為家族派你來找寒淵圖譜,是為了修複封印?他們是想找到最後三個節點,用你的血開啟大陣,把寒煞的力量全吸到自己身上。”
    墨塵猛地攥緊玉佩,指節泛白。玉佩邊緣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細小的尖刺正往肉裏鑽。他忽然想起臨行前父親塞給他的那瓶“清心露”,此刻回想起來,那液體帶著淡淡的鐵鏽味。
    淩雪突然舉起手腕,守窟者印記在她掌心亮起柔和的藍光:“就算印記是枷鎖,我也不會用它來傷人。三個月前霧隱村被煞傀儡圍攻,是這力量凍住了傀儡的關節,救了全村人。”她向前一步,冰藍色的靈力在她周身流轉,與淩霜的黑色煞氣在空中相觸,發出滋滋的響聲,“力量本身沒有對錯,錯的是用它的人。”
    “說得真好聽。”淩霜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像是兩把淬了冰的刀,“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七處封印節點裏,最先亮紅光的是霜河?因為那裏沉睡著我們母親的屍骨!當年她發現了守窟者家族的秘密,想帶著我們逃走,結果被當成叛徒,扔進霜河喂了煞影魚。她臨死前用最後一絲靈力護住了你,卻讓我被玄陽子撿走,當成培養煞核容器的試驗品。”
    “你說什麽?”淩雪失聲驚呼,手腕上的印記突然劇烈發燙,一段模糊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冰冷的河水,母親溫暖的懷抱,還有一雙用力推開她的手。
    “她護著你,是因為你是被選中的‘正主’,而我隻是個多餘的。”淩霜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黑色煞氣突然暴漲,將淩雪逼得後退半步,“可現在呢?你看看這雙手!”她伸出雙手,原本白皙的手指上布滿黑色的紋路,像是有活物在皮膚下遊動,“這是用三千個孩童的魂魄喂出來的力量!玄陽子說,隻有這樣,我才能配得上‘新容器’的身份。”
    山洞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像是有什麽巨大的東西正在蘇醒。風痕抬頭望去,洞頂的岩石開始往下掉灰,幾道黑色的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寒煞快醒了。”淩霜收回手,煞氣重新凝聚成她黑袍的紋路,“再過三個時辰,月至中天,最後一處封印就會失效。到時候要麽是我用煞核徹底吸收它的力量,要麽是你們用守窟者印記把它壓回去——但那樣的話,你會變成第二個母親,被永遠鎖在寒淵底部,每一刻都感受著魂魄被煞氣啃噬的痛苦。”
    墨塵突然從懷裏掏出半塊石板,正是之前與淩霜玉佩拚成寒淵圖譜的那一半。他將石板往地上一摔,石板應聲碎裂,露出裏麵藏著的一張泛黃的紙。紙上用朱砂畫著一個複雜的符文,旁邊寫著幾行小字:“雙生並立,陰陽相濟,可化煞為靈。”
    “這是我在石屋暗格裏找到的,一直沒敢拿出來。”墨塵的聲音帶著哭腔,“上麵說,守窟者的冰靈力和煞容器的煞氣,其實是同源而生的兩種力量。就像霜河的暖流和寒冰,單獨存在都會泛濫,合在一起才能滋養兩岸的土地。”
    淩霜的煞氣突然劇烈波動起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張紙:“不可能……玄陽子說雙生之力相遇,隻會互相毀滅。”
    “他當然要這麽說。”風痕突然開口,風係靈力在他掌心形成一個小小的氣旋,“如果你們姐妹聯手能淨化寒煞,那他覬覦力量的美夢不就碎了?”他走到淩雪身邊,氣旋與她的冰靈力相融,形成一道淡青色的屏障,“我剛才試著用風靈之力包裹煞氣,發現隻要控製好流速,煞氣就不會侵蝕靈力。就像湍急的水流會衝毀堤壩,但隻要開對了泄洪口,就能用來灌溉。”
    洞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玄陽子蒼老的呼喊:“小霜,別聽他們蠱惑!那丫頭就是想騙你放棄煞核,好獨占寒煞的力量!”
    淩霜猛地轉頭看向洞口,黑袍下的身體微微顫抖。她袖中的煞核發出一陣灼熱,像是在催促她做出選擇。
    淩雪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冰藍色的靈力順著指尖傳來,帶著一絲溫暖的觸感:“母親在日記裏說,‘一守一破’的預言,其實後麵還有半句——‘破而後立,守得新生’。”她掌心的印記與淩霜袖中的煞核同時亮起,一藍一黑兩道光芒在空氣中交織,形成一個旋轉的太極圖案,“姐姐,我們試試吧。”
    玄陽子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洞口,他手中的控煞令發出刺眼的黑光:“冥頑不靈!那就讓老夫親自來取煞核!”
    淩霜突然轉身,黑色煞氣與淩雪的冰靈力徹底融合,化作一道紫藍色的光柱直衝洞頂。風痕立刻引動氣流,將光柱導向那些黑色裂縫;墨塵則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碎掉的石板上,石板的碎片突然騰空而起,在光柱周圍拚出完整的寒淵圖譜。
    當玄陽子的黑爪即將觸到淩霜後背時,紫藍色的光柱突然炸開,無數符文從圖譜中飛出,像一群歸巢的鳥兒,朝著七處封印節點的方向飛去。寒煞的咆哮在深淵中響起,卻不再是之前的暴戾,反而帶著一絲解脫般的悠長。
    淩雪感覺手腕的印記變得溫熱,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沉重。淩霜袖中的煞核發出最後一道光芒,然後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她的掌心。那些黑色的紋路正在消退,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膚。
    玄陽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手中的控煞令突然碎裂,黑色的煞氣反噬而出,將他包裹成一個黑色的繭。風痕想上前,卻被淩霜攔住:“這是他自己選的路。就像那些被他變成煞奴的人一樣,最終都要被自己的欲望吞噬。”
    三個月後,霜河的黑冰徹底融化,暖流重新開始滋養兩岸。風蝕穀的孔洞裏長出了嫩綠的苔蘚,焰火山的黑火變成了溫暖的橘紅色,村民們開始在山腳下重建家園。
    淩雪和淩霜站在寒淵邊緣,看著下方緩緩旋轉的太極封印。墨塵帶著修複好的圖譜,正挨個檢查節點的狀況。
    “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起那些被煞氣吞噬的孩童。”淩霜輕聲說,指尖拂過腰間新掛的玉佩——那是墨塵用自己的血祭陣玉佩重新打磨的,刻著霜河的圖案。
    “我也是。”淩雪握住她的手,守窟者印記與她掌心的淡色紋路相觸,發出柔和的光芒,“但母親說得對,破而後立。我們毀掉了舊的封印,卻守住了更重要的東西。”
    遠處傳來風痕的呼喊,他站在風蝕穀的崖邊,朝她們揮著手。穀中傳來陣陣風鈴聲,那是村民們掛在新栽的果樹上的,用來紀念那些被煞氣帶走的親人。
    淩霜笑了,那是她第一次露出真正意義上的笑容,像霜河解凍時的第一縷陽光,落在她與淩雪交握的手上,溫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