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還在空中飄蕩，蘇泠的手指摳進石壁的裂縫裏，指尖滲出血珠。她回頭看了眼那灘逐漸凝固的黑液，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走！”陸驍的聲音在耳畔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眾人跌跌撞撞地衝出崩塌的通道，背後傳來佛像碎裂的轟鳴聲。骨蟬的外骨骼已經剝落大半，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肌肉組織，他的呼吸沉重而紊亂，像是隨時會斷氣。
    唐翎一把扶住他，“還能撐住吧？”
    骨蟬咧嘴一笑，嘴角扯開一道猙獰的裂口，“撐得住，隻要還有骨頭。”
    江璃默默用袖子擦了下手腕上的毒素痕跡，眼神卻一直落在蘇泠身上。後者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新刻下的正字，嘴唇緊抿。
    鍾離熵翻著筆記本，眉頭越皺越深。
    “怎麽了？”裴策湊過去問。
    “第218次輪回。”鍾離熵低聲念道，“可我隻記得……第3次之後的事。”
    裴策頓了頓，忽然笑了，“這副本有點意思。”
    他們終於逃出了刑堂主殿，來到一處破敗的庭院。四周殘垣斷壁，佛像林立，每一尊都背對天空，仿佛在朝拜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與香灰混合的氣息。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來了。”陸驍拔出腰間的短刀，站到隊伍最前方。
    來人穿著統一的黑色長袍，胸口繡著一個金色的“贖”字。領頭的是個女人，麵容冷峻，左眼蒙著一塊紅布，上麵印著一行小字：“罪業值：47.6”。
    她站在十步之外停下，目光掃過眾人。
    “你們剛從暴食刑堂出來。”她說，“能活著出來的，不多。”
    “你是誰？”陸驍沒有放鬆警惕。
    “贖罪派。”女人淡淡回答，“我們追蹤你們很久了。”
    “跟蹤？”血鴞冷笑一聲，“還挺有耐心。”
    “不是跟蹤。”女人抬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輕舉妄動，“是觀察。你們的行為模式、選擇傾向、罪業波動——都在我們的記錄之中。”
    “所以呢？”裴策懶洋洋地靠在牆邊，“你們想拉我們入夥？”
    “我們隻是想知道。”女人緩緩說道，“你們是否願意了解真正的規則。”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什麽意思？”江璃開口。
    女人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條，遞了過來。
    紙上寫著一串數字和公式，下方還有一行字：
    【罪業算法·初階模型】
    陸驍接過紙條，眉頭緊鎖。
    “這是什麽？”
    “這是你們通關的關鍵。”女人說，“也是我們贖罪派的目標——破解它。”
    “你們為什麽要破解？”蘇泠忽然開口。
    女人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道：“因為一旦掌握算法，就能預測每個選擇帶來的後果，甚至……逆轉某些人的命運。”
    “聽起來很理想主義。”唐翎嗤笑，“但你們真以為係統會讓你們這麽幹？”
    女人的目光變得銳利，“我們不是要推翻係統，而是要成為係統的漏洞。”
    “漏洞？”裴策眼睛一亮，“有意思。”
    “但我們也有底線。”女人繼續道，“不殺無辜者，不吞噬同類記憶，不主動讓罪業值超過50。”
    “哦？”江璃眯起眼，“那你們怎麽活下來的？暴食刑堂那種地方，不搶不吃的下場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女人沒說話，隻是輕輕掀開袖子。
    她的手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我們用了‘代償’。”她低聲說，“把饑餓感轉移到現實世界的人身上。”
    “你們帶親屬進來？”蘇泠聲音一沉。
    女人點頭，“每個人都有羈絆，贖罪派的成員，都是為了救人才來的。”
    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所以你們是在用親人當替死鬼？”骨蟬冷冷開口。
    “不是！”女人突然提高音量，“我們控製了劑量，隻轉移了極小部分痛苦，足夠讓我們活下去，又不至於讓他們喪命。”
    “聽起來挺高尚。”陸驍語氣平靜，“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們也會承受一部分罪業？”
    女人臉色變了。
    “你怎麽知道？”她低聲問。
    “猜的。”陸驍盯著她的眼睛，“你們現在罪業值平均不超過40，說明你們一直在控製輸入來源。但你們的親屬呢？他們的數據是多少？”
    女人咬住嘴唇，沒有回答。
    “你們所謂的贖罪。”江璃冷笑，“不過是把自己的負擔轉嫁給別人而已。”
    “這不是……”女人的聲音有些發抖。
    “別吵了。”鍾離熵忽然合上筆記本，“我們得決定，要不要聽下去。”
    “當然要。”裴策笑著攤手，“畢竟誰不想知道自己下一步會不會死？”
    女人深吸一口氣，重新恢複冷靜，“我們願意分享更多情報，但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陸驍問。
    “加入贖罪派。”女人直視他，“或者至少，協助我們完成一次關鍵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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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任務？”蘇泠問。
    “找到觀測組的核心成員。”女人說出這句話時，眼神閃過一絲不安，“他們在暗處操控一切，隻有打亂他們的計劃，我們才有機會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
    “觀測組？”唐翎挑眉，“那個傳說中的程序員陣營？”
    “他們不是傳說。”女人低聲道，“他們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他們也在被係統困住。”
    “也就是說。”裴策摸著下巴，“你們想拉我們去幹掉一群被困在遊戲裏的程序員？”
    “準確來說。”女人補充，“是去幹掉那些正在修改遊戲規則的人。”
    “聽起來比剛才更危險了。”江璃說。
    “但也更有價值。”陸驍緩緩道，“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我們麵對的敵人，不隻是副本本身，而是整個係統的幕後黑手。”
    女人點點頭，“你們考慮一下。但記住，時間不多了。”
    她說完，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佛像之間。
    “你覺得呢？”蘇泠看向陸驍。
    “我覺得。”陸驍將那張紙條收好，“她隱瞞了最重要的東西。”
    “什麽？”骨蟬問。
    “觀測組到底是誰。”陸驍低聲說，“以及……他們為什麽也困在裏麵。”
    鍾離熵翻開筆記本，最新一行字緩緩浮現：
    “警告：觀測組身份未知，但他們似乎早已知曉你的存在。”
    他猛地抬起頭。
    “我們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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