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緩緩開口：
    “你們以為，這隻是個遊戲？”
    話音未落，空間驟然扭曲，仿佛整個世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陸驍隻覺眼前一黑，緊接著身體猛地一沉，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拽入深淵。
    他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座巨大的佛殿之中。
    四周昏暗，唯有頭頂垂下一縷縷青煙，繚繞在萬尊佛像之間。每一尊佛像都麵向牆壁而坐，背對著他們，麵容模糊不清，卻透著一股詭異的壓迫感。
    “這是……千佛塚？”江璃低聲道，眼神警覺地掃視四周。
    “不是副本。”裴策皺眉，“是刑堂真正的核心區域。”
    “核心？”唐翎冷笑，“那剛才那個黑影呢？”
    “消失了。”鍾離熵低聲說，仍捂著肩膀上的傷口，“但我感覺……他還在看著我們。”
    “別廢話了。”陸驍打斷道，“先確認目標。”
    他抬頭望向正前方那座最大的佛像，通體金黃，但表麵布滿裂痕，像是承受了無數年的痛苦與折磨。而在佛像腳下，有一塊石碑，上麵刻著一行字：
    “懺悔者生，自辯者死。”
    “又是老一套。”骨蟬嗤笑一聲，“讓我們跪下認錯？”
    “問題是……”蘇泠輕輕抬手，指尖劃過石碑邊緣，“這字跡……我見過。”
    眾人一怔。
    “在哪？”陸驍問。
    “輪回裏。”蘇泠的聲音很輕，“不止一次。”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回憶起什麽遙遠的東西。手臂上那道道刻痕，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冷意。
    “所以這次……我們要怎麽做？”唐翎活動了下手腕上的火焰，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砸了它？”
    “不行。”裴策搖頭，“這裏是係統的深層邏輯區，硬來隻會觸發防禦機製。”
    “那就解謎。”江璃淡淡道，“總得有人動腦子。”
    陸驍環顧四周，心中已有判斷：“所有人分散偵查，找出線索。注意，不要觸碰任何佛像，更不能說出‘我錯了’這三個字。”
    “為什麽？”唐翎皺眉。
    “因為一旦說了，對應的佛像就會活化。”陸驍目光冰冷，“變成行刑者。”
    眾人頓時沉默。
    “明白了。”裴策點頭，“小心點。”
    各自散開後，空氣仿佛變得更加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沼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陸驍獨自走到一尊佛像前，仔細觀察它的麵部輪廓。奇怪的是，這佛像的五官竟隱隱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這是……複刻玩家容貌？”他心頭一震。
    再往前走幾步，又是一尊佛像，麵容赫然是江璃的模樣。
    “媽的……”他低聲罵了一句，“這些佛像，是我們的鏡像。”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驚呼。
    “找到了！”
    是裴策。
    眾人迅速集結到他所在的位置，隻見他站在一尊較小的佛像前，手中拿著一塊殘破的石板。
    “這是機關啟動器。”他解釋道，“需要三把鑰匙才能解開佛像封印。”
    “鑰匙在哪？”骨蟬問。
    “分別藏在三個不同位置。”裴策指了指地圖上標出的三個點，“而且……每個鑰匙都對應一個試煉。”
    “試煉？”唐翎挑眉，“不會是什麽好東西吧。”
    “當然不好。”裴策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第一個試煉，是‘聽心’。”
    “什麽意思？”江璃問。
    “你需要麵對自己的記憶。”裴策看向蘇泠，“尤其是你。”
    蘇泠微微一顫。
    “你的記憶……是最危險的。”
    “我知道。”她低頭看了眼手臂上的刻痕，聲音平靜，“我去。”
    “不行。”陸驍立刻反對，“你太不穩定。”
    “正因為不穩定，我才必須去。”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如果我不去，你們誰都過不去。”
    氣氛一時凝滯。
    最終，陸驍歎了口氣：“那你小心。”
    第一處試煉地點是一座封閉的禪房，門上寫著兩個字：
    “靜聽”
    蘇泠推門而入。
    門後沒有燈光，隻有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急促，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忽然，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為什麽不救我？”
    她猛地睜眼，瞳孔劇烈收縮。
    那是她的聲音——但卻是217次輪回之前的聲音。
    “你殺了那麽多人，隻是為了活下去？”那個聲音繼續質問，“你不配活著。”
    “我不是……”她喃喃道。
    “你說謊。”聲音愈發尖銳，“你以為你能贖罪？可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蘇泠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角，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我不是為了贖罪才活著。”她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堅定，“我是為了找到真相。”
    刹那間，房間劇烈震動，一道光芒從天花板落下，照在她麵前的一塊石板上。
    她伸手拿起，石板上浮現出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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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無愧者，方可啟程。”
    她笑了。
    “看來，我過了。”
    另一邊，眾人等待已久。
    當蘇泠帶著鑰匙返回時，臉色蒼白，但眼神異常清明。
    “下一個。”她將鑰匙遞給裴策。
    “第二個試煉。”裴策翻開手中的石板，“名字叫——‘觀業’。”
    “聽起來不太妙。”唐翎撇嘴。
    “確實。”裴策神色凝重，“這個試煉，會強製展示你一生中所有罪孽。”
    “包括現實中的？”江璃問。
    “對。”裴策點頭，“誰願意去？”
    沒人說話。
    “我去。”骨蟬主動站出來，“反正我也不是人了。”
    他接過鑰匙，走向第二處試煉室。
    門上寫著兩個字：
    “觀罪”
    他推門而入，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房間裏空無一物，隻有一麵鏡子。
    他站在鏡子前，緩緩抬起眼。
    鏡子裏，是他的一生。
    他看到自己第一次變異失控，撕碎了一個孩子；
    看到他在黑夜中獵殺同伴，隻為收集脊椎；
    看到他一次次倒在血泊中，又一次次爬起來，隻為變得更強大。
    “這就是我的罪？”他喃喃。
    “是。”鏡中另一個自己回答，“你願意承擔嗎？”
    “不願意。”骨蟬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但我接受它。”
    鏡子轟然炸裂，碎片中浮現出第二塊鑰匙。
    他撿起鑰匙，走出房間。
    “第三個試煉。”裴策翻開最後一頁，“‘見果’。”
    “最後一個了。”唐翎搓了搓手，“我上。”
    他接過鑰匙，走向第三扇門。
    門上寫著兩個字：
    “終局”
    他推門而入。
    門後，是一片虛無。
    他站在原地，突然看到一個畫麵：自己坐在火堆旁，身邊是一個小女孩，正笑著看他。
    他愣住了。
    “這不是……”
    那女孩轉頭看向他，眼中含淚。
    “哥哥，你答應過的。”
    他渾身顫抖。
    “你答應帶我回家。”
    “對不起……”他哽咽道。
    “沒關係。”女孩微笑，“隻要你記住我就好。”
    畫麵消失，他手中多了一塊鑰匙。
    他走出房間，臉色複雜。
    “好了。”他將鑰匙交給裴策，“三個試煉，我們都過了。”
    裴策將三塊鑰匙插入佛像底座，機關啟動，整座大殿開始震動。
    佛像緩緩轉向他們，金色的眼眸中燃起幽藍火焰。
    “你們……通過了考驗。”佛像的聲音低沉如雷。
    “然後呢？”陸驍冷冷問。
    佛像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一句話：
    “現在……該輪到你們，麵對自己了。”
    這時，蘇泠忽然瞪大雙眼，指著佛像下方的一塊石磚。
    “等等……那上麵寫的什麽？”
    眾人紛紛望去。
    隻見那塊石磚上，赫然刻著一行字：
    “答案，就是問題本身。”
    “什麽意思？”江璃皺眉。
    “意思是我們……”裴策剛要開口，卻被陸驍打斷。
    “別說話。”
    他盯著那句話，眉頭緊鎖。
    “答案……就是問題本身？”
    他猛然抬頭，看向佛像。
    “你們……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麽？”
    佛像緩緩開口：
    “你們以為，這隻是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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