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的身影在時間縫隙中逐漸模糊，鍾樓的指針倒轉得愈發瘋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屬於任何時代的焦灼氣息。
    陸驍猛地衝出鍾樓陰影，回頭大喊：“蘇泠！！”
    沒有回應。
    “她不會死。”裴策站在原地，語氣平靜，“至少現在還不會。”
    “你他媽怎麽知道？”陸驍怒吼，拳頭已經攥緊到發青。
    “因為她還沒拿到答案。”裴策攤了攤手，“而我們……也還沒被係統清除。”
    眾人一震。
    趙澤緩緩抬頭，看著天空中翻滾的雲層，低聲說：“她說刑堂是在測試我們……如果失敗，我們會變成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聽起來像某種程序邏輯。”鍾離熵皺眉，“像是……數據回收機製。”
    “所以我們的任務不是通關。”江璃輕聲開口，眼神卻異常冷靜，“而是證明自己‘值得保留’。”
    氣氛一時凝滯。
    骨蟬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那我可得好好表現一下，讓他們看看我的價值。”
    唐翎沒說話，隻是抬手點燃了一簇藍焰，火焰跳動間，空氣仿佛都被凍結。
    “行了。”陸驍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眾人，“我們現在在哪？”
    趙澤環顧四周，街道兩側是歪斜的木屋，門牌上寫著“未時三刻”、“申時初正”，像是某個古代刑司的遺址。
    “這裏是……時間夾縫的主幹道。”他低聲說，“所有回溯節點都會匯聚於此。”
    “也就是說。”裴策眯起眼睛，“蘇泠會回來。”
    “但她可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回來。”鍾離熵補充，“因為這裏的時間是亂流狀態。”
    “那就等。”陸驍幹脆地說，“她不會讓我們失望，我們也別讓她白忙一場。”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像是某種機關正在啟動。
    “來了。”江璃握緊匕首，目光掃向街角。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穿著黑色長袍，臉上戴著半張銀質麵具。
    血鴞。
    “你們果然在這兒。”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眼角卻掛著淚痕，“我就猜，你們這群瘋子肯定不會輕易死掉。”
    “你怎麽進來的？”趙澤警惕地問。
    “和你們一樣。”血鴞聳肩，“順著時間亂流飄進來的。”
    “那你來幹嘛？”陸驍上前一步。
    “談合作。”血鴞笑得更深了，“或者……至少是暫時的利益交換。”
    “墮落者要跟我們合作？”骨蟬嗤笑一聲，“你們不是一直覺得我們太軟嗎？”
    “以前是。”血鴞點頭，“但現在情況變了。”
    “什麽意思？”
    “新刑堂難度提升了。”血鴞緩緩摘下麵具，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不隻是陷阱變多了，規則也在改。”
    “什麽規則？”江璃問。
    “罪業值判定方式變了。”血鴞低聲道，“現在……不再隻是行為決定罪業，連念頭也會被記錄。”
    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你是說。”趙澤瞳孔微縮，“係統開始讀心了？”
    “不完全是。”血鴞搖頭，“但隻要你在副本中產生負麵情緒，比如恐懼、憤怒、嫉妒……它就會自動疊加罪業值。”
    “操。”裴策低聲咒罵，“這他媽不是逼人發瘋嗎？”
    “所以你們才想合作？”陸驍盯著他，“怕一個人撐不住？”
    “不止是我們。”血鴞笑了笑，“觀測組那邊也坐不住了。”
    “他們也要加入？”鍾離熵皺眉。
    “他們已經在路上。”血鴞朝身後揚了揚下巴，“而且帶來了點好東西。”
    話音剛落，街口又出現幾道身影，為首的是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手裏捧著一台閃爍著藍光的設備。
    觀測組的人。
    “看來大家都明白一件事。”女人推了推眼鏡，“單打獨鬥，誰都活不過下一關。”
    “所以呢？”陸驍問，“你想怎麽合作？”
    “情報共享。”女人將設備放在地上，屏幕上跳出一串複雜的數據流，“這是我們掌握的新刑堂規則變動，以及一些隱藏機製。”
    “贖罪派那邊呢？”江璃問。
    “他們也派人來了。”趙澤忽然開口，指向另一側。
    幾個身穿灰色製服的人走來，領頭的是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這是我們的研究結果。”男人將文件攤開，“關於罪業算法的新模型。”
    “你們也願意交出來？”裴策挑眉。
    “現在不是藏私的時候。”男人苦笑，“再拖下去，我們都得變成刑堂的一部分。”
    “那我們三方一起行動？”骨蟬舔了舔嘴唇，“聽上去挺刺激的。”
    “先說清楚。”陸驍沉聲道，“這次合作，目標是什麽？”
    “活下去。”三人異口同聲。
    短暫沉默後，裴策忽然笑了：“好啊，那就來吧。”
    會議在一間破敗的祠堂裏展開，三方代表圍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桌旁，桌上鋪滿了地圖、數據表和各種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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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觀測組的女人開口，“我們必須明確新刑堂的核心機製。”
    “它不再是單純的懲罰係統。”趙澤補充，“更像是某種篩選程序。”
    “我們懷疑。”贖罪派的研究員低聲說，“它在模擬進化路徑。”
    “什麽意思？”唐翎第一次開口。
    “意思是。”女人調出屏幕上的圖像，“如果我們表現出足夠的適應性，係統就會保留我們；反之，就會把我們‘重置’成規則的一部分。”
    “就像代碼回收站。”裴策冷笑，“爽。”
    “但我們發現了一個漏洞。”贖罪派的男人指著地圖上的一處標記，“這個區域，係統的監控信號最弱。”
    “那就是突破口。”陸驍點頭，“我們可以利用那個區域做些什麽？”
    “製造混亂。”血鴞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讓係統誤判。”
    “然後呢？”江璃問。
    “然後趁機獲取核心權限。”女人說，“一旦我們能接觸到刑堂的底層協議，就能修改自己的身份標識。”
    “換句話說。”裴策眯起眼，“就是變成係統本身。”
    “對。”女人點頭，“成為管理員，而不是囚犯。”
    “聽起來很危險。”鍾離熵皺眉，“萬一係統反噬怎麽辦？”
    “總比被吃掉強。”血鴞冷冷道。
    “那就這麽定了。”陸驍站起身，“三方聯合行動，目標——奪取刑堂控製權。”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合作開始。”趙澤低聲說。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眾人迅速進入戰鬥狀態，江璃已經握住了匕首，骨蟬的骨骼裝甲悄然浮現。
    門被推開。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我回來了。”蘇泠輕聲說。
    她的眼角又多了兩道細紋，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堅定。
    “你去哪了？”陸驍立刻迎上去。
    “去找答案。”她笑了笑，“但我隻拿到了一半。”
    “另一半呢？”
    “在刑堂最深處。”她緩緩坐下，聲音低沉，“那裏有座碑，上麵刻著一句話。”
    “什麽話？”
    蘇泠抬起頭，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
    門外，鍾樓的指針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指針，開始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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