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走進祠堂時，鍾樓的指針還在倒轉。她的腳步很輕，卻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我回來了。”她說。
    沒人說話。
    空氣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感，像是暴風雨前的悶熱。
    陸驍上前一步，伸手想扶她，卻被她輕輕避開。
    “別碰我。”她低聲說，“我身上還有時間的殘影。”
    裴策從角落裏抬起頭，眼神銳利：“你找到什麽了？”
    “刑堂深處有一塊碑。”她坐下來，聲音疲憊，“上麵刻著一句話——‘歡迎來到真實世界’。”
    趙澤猛地抬頭：“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她搖頭，“但我感覺……我們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
    骨蟬咧嘴一笑：“那可太好了，說明咱們都是老熟人了。”
    唐翎沒說話，隻是盯著自己的手，火焰在掌心跳動，卻沒有溫度。
    血鴞靠在牆邊，嘴角掛著淚痕，忽然開口：“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的罪業值判定方式變了？”
    “怎麽變？”江璃問。
    “不隻是行為，連念頭也算。”血鴞緩緩說道，“憤怒、恐懼、嫉妒……隻要有一點負麵情緒，係統就會自動疊加罪業。”
    “操。”裴策罵了一聲，“這他媽是逼人發瘋。”
    觀測組的女人推了推眼鏡：“所以我們必須加快計劃。”
    贖罪派的男人點頭：“目標還是那個信號盲區，我們必須趕在係統升級之前突破。”
    會議繼續進行。
    地圖鋪開，三方代表圍坐在木桌旁，氣氛一度變得融洽。
    情報共享、資源調配、戰術分工……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但當談到最終的利益分配時，火藥味開始彌漫。
    “控製權必須由我們掌握。”觀測組的女人語氣堅定，“我們提供了核心數據，也了解係統的底層邏輯。”
    “嗬。”血鴞冷笑一聲，“你們自己都困在這裏了，還談掌控？”
    “至少我們不是一群瘋子。”女人反駁，“你們墮落者早就把身體改造成刑具，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突然反水。”
    “你說誰瘋？”骨蟬舔了舔嘴唇，骨骼裝甲無聲浮現。
    贖罪派的男人皺眉：“冷靜點，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是啊。”裴策懶洋洋地說，“你們要爭，等打下刑堂再爭也不遲。”
    “問題是。”江璃忽然開口，“誰能保證，拿下控製權之後，大家不會互相背叛？”
    這句話像是一枚釘子，精準地釘進了每個人心裏。
    沉默。
    短暫而沉重。
    “所以我們要定個規則。”陸驍終於開口，“合作期間，任何一方不得私自行動，否則視為敵對。”
    “聽起來不錯。”觀測組的女人點頭，“但你怎麽確保？”
    “用命。”他說，“誰要是敢搞小動作，就讓他變成刑堂的一部分。”
    氣氛再次凝滯。
    血鴞忽然笑了：“有意思。”
    他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我去外麵看看情況。”
    “等等。”蘇泠突然出聲，“你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哪點？”
    “剛才你說罪業值判定變了。”她眯起眼，“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在副本裏試過。”血鴞回頭笑了笑，“我故意讓自己陷入恐懼，結果罪業值立刻漲了。”
    “那你當時是在哪個副本？”
    “嫉妒刑堂。”
    “人皮衣櫥。”她補充。
    “對。”他點頭。
    “可那個副本的機製是穿上他人身份存活24小時。”蘇泠緩緩站起身，“你不可能在裏麵停留超過五分鍾。”
    血鴞的笑容微微一滯。
    “你在撒謊。”她說。
    空氣中仿佛有根弦被拉緊。
    骨蟬的牙縫裏發出咯吱聲，唐翎的火焰瞬間熄滅。
    血鴞沒有回答，而是轉身走向門口。
    但他剛邁出一步，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地麵震動，屋簷上的瓦片簌簌落下。
    “有人動手了。”裴策立刻站起來，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而且……不是我們這邊。”
    “糟了！”趙澤大喊，“我們的行動計劃泄露了！”
    眾人衝出門外，隻見遠處的街道上燃起了大火，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路邊，地上全是破碎的數據碎片。
    “這不是新刑堂的陷阱。”鍾離熵蹲下身檢查，“這是人為破壞。”
    “有人想毀掉這次合作。”江璃握緊匕首，“而且已經得手了。”
    “問題是。”蘇泠看向眾人，“你們猜，是誰幹的？”
    沒有人說話。
    祠堂的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門開了。
    一個身影站在門口。
    是血鴞。
    “你剛才去哪了？”陸驍問。
    “散個步。”他笑得很溫柔，眼角卻掛著淚痕。
    “你撒謊。”蘇泠的聲音冷得像冰，“因為你根本就沒離開過這裏。”
    門外的火光映照進來，照亮了他腳邊的一塊金屬碎片。
    上麵寫著一行字：
    【觀測組·密鑰丟失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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